想起她这些年来做出来的种种恶劣行径,离家出走,好像不是没可能。
秋晚清胸口生出一股无名之火,直接给助理打电话,要她定位宋安泽的手机。
助理很快就把定位图像发了过来。
一点开,看见机场两个字,秋晚清脸瞬间黑了。
他攥紧拳头,强行压抑住怒气,吩咐司机转道去机场。
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都敢拿离家出走威胁他了!
一到机场,早早收到消息的助理已经带着一伙人把机场犄角旮旯都搜索了一边,现在都等在门口。
环视一圈,没见到想见到人,秋晚清眼底一片阴云。
“人呢?”
“没见到小姐,周总,我已经向航空公司提出申请,要查看近三个小时的航班乘客名单,但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您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他已经接近爆炸的边缘。
正要发火,别墅电话打了过来。
“先生,不好了!小姐她!她!您还是回来看看吧!”
管家的哀嚎声一传入耳中,秋晚清身上的血气瞬间逆流,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助理看他脸色不好,立刻拉开了车门,扶着他坐进去,让司机赶紧开回家。
一路上,秋晚清一言未发,嘴唇紧抿着。
助理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喘,心里叫苦连天。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对周总而言,白小姐有多重要。
她要是出走了,周总只怕要掘地三尺,她要是出事了,周总只怕要让人陪葬!
汽车驶入别墅时,秋晚清的电话又响了,他不耐烦地接起来,就听见了覃芷的抽泣声。
“晚清,我脚扭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脚扭了?怎么不说你死了!”
末了三个字,把刚打开车门的助理吓得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
她眼睁睁看着他把手机砸到地上,疯了一样冲进别墅里。
第十一章
刻着21的蜡烛已经燃尽了。
白色的奶油沿着桌面四下流淌着,把捆着蝴蝶结的礼盒团团围住。
盒子上面放着一张银行卡,是宋安泽住进周家后,秋晚清送给她的。
卡下面压着一张贺卡,左上角还刻有生日快乐的卡通画,上面是熟悉的隽秀的字迹。
第一行六个字,就看得秋晚清咬牙切齿。
等看完余下几行,他怒极反笑,连声称好,语气极为骇人。
“21了,长本事了,好,好,好!”
等他的视线落在红色的礼盒上时,猩红的眼里满是疯狂。
他拿起这份宋安泽精心挑选、仔细包装的新婚礼物,直接砸到了玻璃上。
碰地一声巨响,整面装饰墙直接裂开。
礼盒被撞得散开,里面的东西滚出来落在地上,粘上了奶油。
客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定成了雕塑。
“都死了吗!把人给我找出来!”
一声怒吼,众人瞬间作鸟兽散,慌慌张张地到处跑。
秋晚清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直接瘫倒在沙发上,抬起手捂住脸。
秘书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汇报着情况。
“周总,白小姐的手机定位在告诉移动,她好像在飞机上,我马上催航空公司把名单发过来。”
话音刚落,管家在二楼也叫了起来。
“先生,小姐房间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闻言,秋晚清猛地站起直奔二楼。
他冲进去,打开衣柜、拉开箱子、翻开密码箱,全都空置着。
把空空荡荡的房间环视了一圈,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涌上秋晚清心头。
但他此刻还保持着思考和判断能力,迈着大步去了另一侧的主卧,宋安泽原来的卧室。
一推开门,里面仍是一片空荡。
他整个人瞬间失控了,怒视着管家。
“东西呢?她离家出走,总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带走!”
管家被吓得只差要当场跪下来,脑海里拼命回忆着。
“小姐原先的东西很多,搬过去时清理出来很多衣物玩具,说是不喜欢了,我就都丢了。她搬到小卧室之后换了锁,平日里我们不敢打扰她,也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小姐每次出门都会锁上门,背着一个大包包,说是要去采风。”
原来宋安泽要离家出走早有征兆,他却一点也没发现!
回想着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秋晚清直接一拳砸到了墙上。
“去查,查东西都去了哪儿!把她的照片发到全国分公司经理的手上,让他们派人去机场等着!只要看见她,就给我扣住!”
几个人得到吩咐,连忙加班加点开始工作。
一整夜过去,天亮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新消息。
“周总,手下人在两百多个机场守了一夜,没有看见小姐。”
听见这个消息,一夜未眠的秋晚清额头青筋直跳,脸色愈发难看。
慌慌张张赶回来的管家喘着气汇报情况。
“先生,东西都查到了,小姐把所有贵重物品都挂在了交易网上低价出售了,一同出售的还有白家祖宅,共计五千九百多万!”
六千万?
她把所有东西都卖了,要这些钱做什么?
秋晚清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桌上那张贺卡和银行卡时,心头隐隐有了猜测。
他拿起卡丢给秘书,要她去查查里面有多少钱。
秘书的消息,和助理的消息同时传过来。
“周总,卡里有六千万!”
“周总,小姐的定位停下了,显示位置是,新西兰!”
第十二章
新西兰?
如果他没记错,宋安泽的姑姑,就是移居到了新西兰吧?
蓦地,半个月前宴会上那通电话跃上心头。
想起当时宋安泽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秋晚清隐隐猜到了真相。
一整晚的担忧和焦虑,绝望和痛苦,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愤怒。
他拿过那张银行卡攥在手心,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
助理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询问。
“顾总,现在这是去哪儿?”
秋晚清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新,西,兰。”
助理连忙订了最近一班机票。
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飞机上,秋晚清未曾合过眼。
他的脑海里乱糟糟的,不停闪现着各种画面,心中万般滋味纠缠在一起。
陪着六七岁的宋安泽在游乐园玩耍时,他是开心的。
替十一岁的宋安泽主持她家人的葬礼时,他是怜悯的。
陪着十三岁的宋安泽走出阴霾,重获笑容时,他是庆幸的。
收到十七岁的宋安泽的告白时,他是惊慌失措的。
眼看着二十岁的宋安泽慢慢变得沉默时,他是心疼的。
而在得知二十一岁的宋安泽要离开他时,他心中生出了被抛弃的愤怒和绝望。
秋晚清明白她为什么会离开。
但他无法接受她要离开的事实,也无法容忍她从他身边逃离,去到一个那么遥远,他很难再见到她的地方。
在昨夜之前,他心中还存有一丝妄想。
妄想用一段虚假的婚姻,斩断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好让她安安分分地以养女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他以为只要回归到亲情层面,他们就能永远不分开。
他过于看重未来,却忽视了眼前,忽视了宋安泽那倔强而不可控的性格。
因为幼年时遭遇过家庭变故,她的心性比常人要坚韧,所以不管他怎么拒绝她,她都不肯放弃。
也因为从小寄人篱下,她并不是一个有安全的人,所以在知道他要结婚后,她只会觉得即将要被抛弃,所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这段关系里,秋晚清看起来处于上位,能把控一切。
可只有他知道,他始终是被动的那一方,是被掌控的那一方。
被动地期待着她的告白,又被动地拒绝着她的告白。
被动地想要靠近她,又被动地远离她。
反复拉扯中,他终于耗尽了宋安泽的耐心。
她主动放手。
他却慌了,怕了,悔了。
直到覆水难收的境地,秋晚清才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宋安泽的爱与不爱都过于强烈,过于灼热,过于盛大。
强烈到他根本不敢承认,灼热到他根本不敢触碰,盛大到他根本不敢想象。
他装成醉酒的模样去亲她的胆怯,他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心意,他畏惧的世俗礼法流言蜚语。
都成了推动她从爱走向不爱的助力。
一点一点,一步一步,他终于亲手把她推向了另一头。
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