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蒋志鑫|留得胡杨在,引得凤凰来
时间:2020-01-08 17:58:1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新疆,壮阔美丽,将是我后半生要着力表现的地方。
我去过新疆三次,北疆的胡杨林像磁铁一样牢牢地吸住了我的心,我画了《生命的呼唤》《凤凰涅槃》,表现胡杨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精神。
站在活千年不死,死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朽的胡杨面前,我感慨万千,于是就有了《追寻胡杨林》。
面对一棵棵生而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朽,朽而硅化成晶莹剔透的玛瑙宝石的树,我领悟到什么是浴火重生,什么是灵魂与肢体的升华,什么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凤凰涅槃》(365cmX142cm,2004 年)
那时我怀着敬畏之情,去探望仰慕已久的戈壁守护神—胡杨。
9 月的北疆,风和日丽,车子奔驰在广袤无垠的戈壁滩,所到之处,惊起卧休的骆驼群。它们顿时一个挨着一个站起,井然有序地向远方跑去,留给我们的是一排排远去的背影。这边还未及赏完,那边驼群又起,我们这一路没少惊扰戈壁的生灵。
下午5 点,我们到达鸣沙山,我脱掉鞋子,挽起裤脚,踏着绵绵的细沙,领略大自然的纯净,当我回头看走过的串串足迹,有些惋惜自己破坏了这美妙的大自然。
车子继续前行到了清水泉,在大戈壁上见到清泉让我们格外兴奋。先喝一肚子甘甜清澈的泉水,洗去脸上的沙尘,顿觉清爽很多。清泉周围长满了芦苇,映衬着夕阳,随风摇曳,倒影在清泉中,真有点“芦拂水面尘不动,日穿泉底水无痕”的意境。
说话间,芦苇丛中突然窜出两只黄羊,我立马将镜头对准它们。说时迟,那时快,它们已一溜烟儿跑了,我急忙按动快门,可拍下的只有它们的背影。
一路美景不断,但我们的主要目的地是木垒胡杨林。太阳西下,我请求司机加大油门,追赶下沉的太阳。在沙漠,汽车行驶时速最快也不过80 公里,我焦急地盼望能早点一睹向往已久的胡杨林。
《戈壁卫士》(246cmX120cm,2007 年)
刚刹车,我急匆匆下来,端起我的尼康F4S 奔向胡杨林。我上下左右打量着神态各异的胡杨,第一感觉是,这哪是胡杨林,我分明步入了古战场遗址,确切地说这里像疆场,是轩辕黄帝打败蚩尤的疆场,周围迷漫着一种人已去而魂未散的阴森。
这些横躺竖立的胡杨,宛如赤身裸体的战士,我被它们的形态惊呆了!
太阳像有意等着我似的垂悬在天际,把周围的云染得通红,反射在胡杨林中,给胡杨增加了一层光影,树枝更显得黑中透红,仿佛在燃烧,灵魂出窍,给人浴火重生的感觉。当我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景观时,急忙对准它们摁下快门,当第9次摁下快门时,太阳的余晖消失在镜头里 。
夜幕降临,我靠在一棵直立的胡杨上感慨万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胡杨何止一秋!"
胡杨在中国西部这块版图上据说已存活了6000多万年,以塔里木河附近为最多,额济纳旗为次,但木垒的胡杨林最悲凉、最壮观、最耐人寻味。我抓住胡杨那粗糙的树皮,使劲地推了几下,喃喃自语:“蚂蚁撼大树。”
回到帐篷里,方感饥肠辘辘,马灯下饥饿的我们喝着伊利特酒,嚼着新疆的馕饼,很过瘾。
兴奋了一天,我刚一躺下,就鼾声如雷,美梦连连,最后一个梦是我领着我的爱犬贝贝,一起去胡杨林,可我总是追不上跑在我前头的贝贝,着急中惊醒,打开手机一看,才凌晨4 点30 分。
此时,帐外的风声如鬼哭狼嚎一般,我赶快穿衣出门。风虽大,却不扬尘,凉意袭人,举目望去,星光璀璨。这次新疆行和亚丁那次大不一样,我没有一点高原反应,反而感觉有一股使不完的劲,躺在床上,听着风声,想着昨天一路的风光,我不由自主地点燃搁在床头的马灯,翻开速写本,记录昨天的事。9 月11 日,这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发生过震惊世界的“9·11”事件,也是我追寻胡杨,顿悟“凤凰涅槃”真谛的纪念日!
《胡杨青青》(365cmX142cm,2010 年)
不知不觉,一缕晨光已钻进了帐篷,我赶紧收拾行囊,背上相机,大步向胡杨林走去。
我一边观赏着千姿百态的胡杨,一边望着东方,看旭日冉冉升起,熠熠生辉。我疯狂地按着快门,奔跑在色彩斑斓的林间,捕捉这瞬间的奇迹。此时,地面几乎和胡杨是一样的颜色,浑然一体。胡杨林的地面看似松软,踏上去却很硬且碱性很大,由于长年缺水,地下的碱泛出地表,形成一片一片的白色盐碱地。在如此恶劣的地质环境下,能存活到现在的大型树木也只有胡杨了。
胡杨能存活至今,其主要的原因是它扎根于地下20 多米,吸收沙下泥土的营养,这才长成粗大的躯干,方能抵挡住风沙,成为捍卫戈壁的勇士、见证历史的活化石。
告别木垒胡杨林,我们又南行穿越浩瀚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到了南疆的阿克苏地区,这是个非常美丽富饶的地区。在朋友的带领下,我们去往库车大峡谷,一路上,群峦叠嶂、万壑纵横,或单或双,或三五成群,或凝聚成一堆堆、一座座、一排排形态各异的山峦,仿佛是大自然雕琢的作品,无论俯瞰还是仰视,都是最自然、最奇妙的珍品。
南疆的山峦太独特!站在自然的神工鬼斧面前,我顿觉自己是何等渺小而无奈。
库车大峡谷是一个由红砂岩构成的大峡谷,全长约10 公里,最宽处为12 米,最窄处为0.6 米,胖人很难通过。翘首望去,两面山体似断非断,只能望见山峰,从空隙间向上望,蓝天与白云也奇形怪状,让人目不暇接,真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感觉。
尽管库车是这么神秘,但我心里想的仍是胡杨。
它也像是遇到知己,纠缠着我不放,非要把满腔的委屈向我倾诉。它似乎也是我艺术的磁场,紧紧地吸引着我的思绪,不容我再做它想。我满脑子装着胡杨,魂牵梦绕的是胡杨!
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胡杨,我敬畏的戈壁守护神,我爱你!我要为你呐喊!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回到北京,凭感觉画出两幅胡杨后,我才去冲洗胶卷。没想到我的摄影水平如此之高,专业摄影师拍的照片也不过如此,其实这是大自然的恩赐,这种天人合一的磁场引力牢牢地把我的心和胡杨黏在一起,我常常为它夜不能寐。创作之前,我翻阅了大量关于胡杨的资料,为它想好了主题— “凤凰涅槃”,我要以这个主题去表现我意念中的胡杨。
《水墨胡杨》(120cmX120cm,2009 年)
当我看到胡杨后,我才领悟到什么是生命,什么是精神不死,什么是涅槃,什么是轮回,我仿佛顿悟了。
胡杨不光是一种树木,它是历史的活化石,它象征着华夏民族的精神,饱经沧桑、不卑不亢、我行我素、个性张扬。它无怨无悔,承受着天翻地覆、沧海桑田的变迁,随着岁月的年轮,硅化成晶莹剔透的硅化木,这就是涅槃,是一个大的轮回。
胡杨硅化后,新的生命又会破土而出,猛一看像是柳叶,扁长的叶子一丛丛,一旦长成小树,叶子就变成圆圆的,如铜钱状,当地的老百姓称胡杨为梧桐树。中国有句老话:
“留着梧桐在,引得凤凰来。”
所以关爱胡杨、保护自然是每个地球人义不容辞的职责,只要留得胡杨在,凤凰自然会归来。春的碧绿,秋的金黄,叶出叶落,年年岁岁。
我冷静而又疯狂地创作着一幅幅胡杨,洒在纸上的不光是笔墨,更多的是泪,是情,是融入我灵魂深处的艺术精髓。
“凤凰涅槃”也是我永恒的创作主题,是我新的愿望。
《蒋志鑫自述》
《蒋志鑫自述》
(蒋志鑫著 中信出版集团 2019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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