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癌症死亡率凭什么提速下降?数据背后隐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时间:2020-01-12 04:08:2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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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为什么癌症死亡率能创新低?
美国癌症协会(ACS)每年都会对美国各种癌症的发病数和死亡数进行统计,并把结果发表于《CA:A Cancer Journal for Clinicians》。这是一个重磅级的医学期刊,在学术届影响巨大,学术影响因子比著名的《自然》、《科学》、《细胞》几个大牛期刊加起来还高许多。
因为数据的统计需要时间,该报告中发表的数据,包括对当年癌症发生和死亡的预期数,也包括三年前的实际发生数。
今年的报告发表于1月8日。报告的亮点,是美国的癌症死亡率出现了史无前例的降低:自从1991年以来,所有癌症的总死亡率以大约每年1.5%的速度下降,但是在2016~2017年,死亡率下降了2.2%!
美国的癌症死亡率,在1991年达到最高点以后,就开始持续下降。以1991的癌症死亡率为参照,美国的癌症死亡率已经减少了29%!因为死亡率的减少,美国从1991至2017年间,累计共有290万人得以避免死于癌症。
因为很多人关注,不少公众号都对报告里的美国癌症数据都有转述和解读。
笔者不想在此浪费时间赘述这个报告,只想 从一个独特的角度深度解读一下: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美国癌症死亡率下降?
这个角度,就是癌症死亡数的预测值和实际数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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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两种癌症的死亡数比预期要少得多
在2020年的报告里,ACS公布了几种最凶险的癌症在2017年的实际死亡数据[1]。
而在2017年的报告里,则有对这一年癌症死亡数的预测值[2]。这两份报告,作者完全一样,分析数据的方法也完全一样。
预测是一种统计分析的方式,依据是历史上癌症发生和死亡数据的趋势。因为已经有近40年的数据积累,预测的数学模型应该很稳定,预测值也应该比较准。
但是,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距离,预测值和实际发生数值也多少会有些差距。
比较这两篇文章的数据,我们就可以了解2017年时的预测和现实之间的差距。
先说一下这几种比较凶险的癌症。在男性和女性中,这最凶险的5种癌症稍有区别。男性死亡率高的癌症依次为:肺及支气管癌、前列腺癌、结直肠癌、胰腺癌、肝癌;女性死亡率高的癌症依次为:肺及支气管癌、乳腺癌、结直肠癌、胰腺癌、卵巢癌。
在这七种癌症中,肺及支气管癌(以下简称肺癌)和肝癌特别显眼:患者的实际死亡数明显低于预测值。相比之下,其他癌症的实际死亡数都比预测值要高。
为什么肺癌和肝癌会“二枝独秀”,实际死亡数比预测值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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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癌新药给予肺癌“迎头痛击”
正如报告里所述, 美国癌症死亡率如今之所以能提速下降,最主要的原因是肺癌的死亡率下降得太快!
从2008年到2013年,男性肺癌死亡率的年下降速度是3%,但是在2013年至2017年之间, 年下降速度提高到了5%!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肺癌在2017年的实际死亡数比预测值要低。实际上,应该是一个比较突然的原因,是终极推手,同时导致了肺癌死亡率的加速下降,也让实际死亡数字低于预期。
在美国,由于持续的禁烟运动,肺癌的发病率持续下降,但这是一个比较长期的过程,并不是一个突然的原因。
而且虽然肺癌发病率下降,但是由于总人口的增加和年龄比例的改变,肺癌绝对发病人数不一定会减少。
比较一下2016年和2019年肺癌发病数(二者皆为预期值),男性减少了0.6%,但是女性增加了6.6%。
实际上除了男性的肺癌和女性的卵巢癌,其他几种癌症发病数都在增加。
很显然,发病率降低并不是导致肺癌实际死亡数低于预期的最主要原因,尤其是在女性中。
其实这个突然出现的推手,是 涌现 出来的癌症新药。
我们来看一看2017前三年内美国FDA 批准的新药。
2014年,新批准的癌症新药/新适应症里,涉及这7种癌症的有2个:
- Zykadia (ceritinib): 治疗ALK阳性的有转移的非小细胞肺癌(对克唑替尼耐药的患者);
- Lynparza (olaparib): 治疗BRCA有突变的卵巢癌;
2015年,新批准的癌症新药/新适应症里,涉及这7种癌症的有7个:
- Alecensa (alectinib): 治疗ALK阳性的有转移的非小细胞肺癌(对克唑替尼耐药的患者);
- Ibrance (palbociclib): 治疗 ER阳性, HER2阴性的晚期乳腺癌(更年期后,联合letrozole);
- Keytruda (pembrolizumab): PD-L1阳性的晚期非小细胞肺癌; 二线治疗
- Lonsurf (trifluridine and tipiracil): 有转移的结直肠癌;
- Opdivo (nivolumab): 治疗有转移的非小细胞肺癌(包括鳞状、非鳞状),二线治疗;
- Portrazza (necitumumab): 治疗有转移的鳞状非小细胞肺癌;
- Tagrisso (osimertinib): 治疗有EGFR T790M 突变的非小细胞肺癌;
2016年,新批准的癌症新药/新适应症里,涉及这7种癌症的有5个:
- Ibrance (palbociclib): 联合化疗(fulvestrant)治疗 激素受体阳性, HER2阴性的乳腺癌;
- Xalkori(crizotinib): 治疗ROS1阳性的有转移的非小细胞肺癌;
- Atezolizumab (Tecentriq): 有转移的非小细胞肺癌,化疗后二线治疗;
- Keytruda (pembrolizumab): PD-L1阳性的晚期非小细胞肺癌,一线治疗;
- Rucaparib (Rubraca): 治疗BRCA有突变的进展期卵巢癌,化疗后三线治疗
从2014~2016年, 这3年里共批准了14个新药/新适应症,有9个都是针对肺癌的治疗!其中就有免疫检查点抑制剂O药和K药( Opdivo 、Keytruda),也有针对EGFR、ALK、ROS1、BRAF等基因突变的靶向药。
肺癌中绝大部分都是非小细胞肺癌。免疫治疗和靶向治疗,已经基本上覆盖了所有的晚期非小细胞肺癌的治疗!虽然单药免疫治疗对于PD-L1的表达有要求,但即便患者没有PD-L1表达,目前也可以使用化疗联合免疫治疗。
有人说:你的时间花在哪,你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要说:新的抗癌药物来到哪,哪的癌症死亡率就降得快!
因为大部分新药都集中在肺癌,肺癌的治疗非常给力,可以说是对肺癌全面地“迎头痛击”, 直接改变了肺癌死亡数的历史趋势,逆转了肺癌死亡人数的预测值。
从发病数和死亡数上看,肺癌都稳稳排在第一位。因为市场比较大,受到的重视程度也自然比较高,成为新药研发的风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他的几种癌症,相比之下则没有像肺癌那样受到新药的惠顾,对于余下的五个新药适应症,卵巢癌和乳腺癌各分到两个,结直肠癌分到一个。
治疗乳腺癌的新药Ibrance(爱博新),是一个CDK4/6抑制剂。查了一下具体的数据,即便没有爱博新,常规的内分泌治疗所获得的效果其实已经很好了,患者中位数总生存期为33.3个月;增加爱博新之后,总生存期提高到了37.5个月。由于总生存期基数比较大,几乎有3年,爱博新所增加的幅度相对比较小,显然不太容易逆转乳腺癌死亡人数的预测值。
结直肠癌虽然有新药Lonsurf(曲氟尿苷/替匹嘧啶复方制剂),也遇到类似的问题。在临床试验中,Lonsurf只是把总生存期从5.3个月提高到了7.1个月,虽然总生存期基数比较小,但是Lonsurf的生存优势也有限,只有1.8个月,药效同样很难逆转结直肠癌死亡人数的预测值。
卵巢癌的两个新药都是PARP抑制剂,在2017年之前所获得的批准都只局限于已经接受过多线治疗的患者,而且仅限于有BRCA基因突变的患者。所以,即便有这两个新药,对卵巢癌的治疗整体上影响不大,卵巢癌死亡数也并没有比预测值有所减少。
值得一提的是,在2017年之后,PARP抑制剂被批准为 卵巢癌二线以后的维持治疗,而且不再局限于有BRCA突变的患者。也许在以后的几年里,我们能看到 卵巢癌死亡数的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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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病毒新药给予肝癌“釜底抽薪”
肺癌死亡人数减少可以用新药来解释,但是肝癌呢?这14个新药里没有一个是肝癌的适应症,但是肝癌的实际死亡率也降低了!
怎么解释这个现象呢?
其实,虽然没有直接治疗肝癌的新药,但是有药物可以减少肝癌的发生。
在美国,在2013年至2016年之间,有大约240万人是丙肝病毒携带者[3]。丙肝感染后,如果不进行治疗,会出现的三部曲就是:肝纤维化、肝硬化、肝癌。所以,丙肝感染是导致肝癌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能把丙肝感染解决掉,就能减少肝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会有“釜底抽薪”的效果。
而能治愈丙肝的抗丙肝病毒药物(DAA药物)已经出现了。猜一猜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2013年12月。
而且是之后的每一年,都有新的药物出现:
- 2013年12月: Sovaldi 获得批准;
- 2014年: Harvoni获得批准;
- 2015年: Daklinza获得批准;
- 2016年: Zepatier、Epclusa获得批准;
- 2017年: Vosevi、Mavyret获得批准。
这个“釜底抽薪”的理论,到底有没有什么数据支持呢?
确实有!一个在2019年发表的研究表明,对于感染了丙肝病毒的肝细胞癌患者, 如果使用抗病毒的DAA药物进行治疗,可以把死亡风险降低77%[4]。
这个研究调查了美国和加拿大的31个医疗中心,共797名患者,其中383名患者(48.1%) 接受了抗病毒治疗。并不是只要接受抗病治疗,死亡风险就会降低,只有那些治疗后体内病毒浓度出现明显下降的患者,死亡风险才会降低!这更加说明了治疗丙肝对减少肝癌死亡率的重要性!
这个调查结果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2017年肝癌的实际死亡统计数比预期值要低,也正好说明了治疗丙肝的DAA药物,确实是一类颠覆性的创新药物。
当然了, 丙肝感染并不是肝癌的唯一原因,而且从感染病毒到肝癌的发病,一般需要10年以上的时间,所以虽然治愈丙肝的新药出来几年了,肝癌的发病趋势并没有逆转,实际发病数还是比预期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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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抗癌并不能只靠新药
新药在逆转肺癌和肝癌的死亡率中发生了重要的作用,但并不是说只要有新药,一切都不是问题。
以肺癌为例,其实美国一直在享受戒烟运动的红利。这个运动从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因为吸烟的影响比较深远,戒烟运动的红利滞后了大约30年,在上世纪90年代才开始显现,导致肺癌发病率和死亡率的持续下降。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戒烟所带来的这个历史趋势,新药是否能独自力挽狂澜?
这好比对着一个歪瓜裂枣,即便把美颜功能开到最大,也无法拍照出一个仙女。
所以,千万不要指望一手抽烟,一手吃药,还能与癌共存。
而对于肝癌, 即使丙肝可以被治愈,但不是所有的丙肝都能治愈,其实预防更重要。
由于 丙肝和乙肝有着同样的传染途径,部分感染丙肝的人,也同样感染了乙肝,而从目前临床的治疗情况来看,在一些共感染乙肝和丙肝的人群中,一但丙肝被DAA药物治愈,乙肝感染反而会出现反弹,有点儿“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意思。
对于乙肝,不但目前不存在有治愈效果的药物,这种病毒的感染同样也会导致肝硬化、肝癌。
所以, 预防疾病的发生应该摆在第一位,然后才能期望有可以治病的好药。
对于癌症,也只有预防和治疗双管齐下,才能将逆转变成一种新的趋势,而不是短暂的波动。
1.Siegel, R.L., K.D. Miller, and A.Jemal, Cancer statistics, 2020. CACancer J Clin, 2020.
2.Siegel, R.L., K.D.Miller, and A. Jemal, Cancer Statistics,2017. CA Cancer J Clin, 2017. 67(1):p. 7-30.
3.Hofmeister, M.G., etal., Estimating Prevalence of Hepatitis CVirus Infec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2013‐2016. Hepatology, 2019. 69(3):p. 1020-1031.
4.Singal, A.G., etal., Direct-Acting Antiviral Therapy forHepatitis C Virus Infection Is Associated With Increased Survival in PatientsWith a History of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Gastroenterology, 2019. 157(5): p. 1253-1263 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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