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科学家们观察到老年人往往病情更为严重，死亡率也更高。很多人可能简单将其归因于老年人的身体抵抗力更差，或是老年人容易同时还受其它疾病的困扰，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却没有人去确认。

今日，顶尖学术期刊《科学》杂志上的一篇论文提供了全新的解释——新冠疾病严重不严重，还取决于身体内的细胞衰老状况。如果清除这些衰老细胞，就可以显著提升感染新冠后的存活率！

什么是细胞衰老？在《科学》同日刊发的专文介绍指出，这是一种由于细胞受损或是细胞应激压力导致的特殊形态。这些细胞就像“僵尸”一样，虽然没有死去，但细胞分裂也就此停止。对于机体来说，这种状态能避免细胞发生癌变，有着一定积极意义。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身体里的衰老细胞会越变越多。这些细胞会分泌多种炎症分子，让身体产生慢性的炎症反应，可能导致一系列与衰老有关的疾病。事实上，也有一些研究发现，如果把年老小鼠的衰老细胞移植到年轻小鼠的体内，会引起后者出现衰老相关的症状；而倘若从年老小鼠里移除这些衰老细胞，则可以改善它们的健康，延长它们的寿命。

在新冠疾病中，这些衰老细胞也引起了一群科学家的注意——已知衰老细胞分泌的炎症分子可能会增加细胞因子风暴的风险，引起多器官的衰竭。这是否就是老年人的新冠病情更严重的原因呢？

▲本研究的图示（图片来源：参考资料[2]）

为了测试这一想法，研究人员们先让人类的衰老细胞接触到致病的脂多糖和新冠病毒的S1蛋白亚基，观察到它们果然会分泌更多衰老有关的分子。在年老的小鼠模型中，他们也观察到了类似的现象。这些结果表明，在接触到病原体后，衰老细胞会让炎症的程度变得更为严重。

这些发现拓展了我们对病毒感染的认知。进一步分析表明，这些分泌的炎症分子中，一种叫做IL-1α的分子会降低一些抗病毒相关蛋白的表达，还会增强ACE2受体在非衰老细胞上的表达。这就好像一方面减少巡视的卫兵，另一方面又敞开细胞的大门，为新冠病毒入侵人体提供便利。

▲衰老细胞会从多个角度让新冠病情变得更严重（图片来源：参考资料[1]）

这些结果表明人体内的衰老细胞越多，新冠病毒造成的感染就越严重：本来被新冠病毒感染已经够糟糕了，衰老细胞还要火上浇油，让感染更具危害。那老年人的病情自然就会更危重，也更容易因新冠感染而去世。

那么去除这些衰老细胞，是否就能减轻新冠的病情呢？研究者们在小鼠模型中做了进一步的测试。通过一些抗衰老药物，他们让小鼠体内的衰老细胞发生凋亡。虽然都感染了小鼠冠状病毒（与新冠病毒很接近），但接受抗衰老药物的小鼠，其衰老细胞分泌的标志性分子显著减少，小鼠的生存率也明显更高。

▲使用抗衰老药物Fisetin后，老年小鼠（蓝色）的生存率相比对照组（黑色）有显著提升（图片来源：参考资料[1]）

研究人员们还指出，这些接受抗衰老治疗的小鼠体内，针对小鼠冠状病毒的抗体反应也有所增强，这或许是因为这些小鼠充分调动起了适应性免疫力，或是免疫系统开始返老还童。

总结来看，该论文发现抗衰老药物或有助于杀死身体里的“僵尸细胞”，减轻新冠病情。考虑到新冠仍有可能在局部爆发，而疫苗对新冠变种病毒的防护力可能有所下降，能有减轻病情的药物，对于控制疫情也有着重要意义。在《科学》的专文最后，作者们指出这些结果表明有必要就抗衰老药物开展临床试验，在抗病毒药物之外，探索新的治疗方向。

参考资料：

[1] Christina D. Camell et al., (2021), Senolytics reduce coronavirus-related mortality in old mice, Science, DOI: 10.1126/science.abe4832

[2] Targeting aging cells improves survival, Retrieved July 15, 2021, from https://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73/6552/2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