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分享给正在查找资源的朋友,作者容成皎文笔细腻,文字功底强大,人物感情描写生动形象,想要知道容成皎陆之楼结局的朋友,欢迎到本站搜索阅读月满西楼结局吧。...
我被关在宫里,严令之下,没人敢同我说一句话。
我没想到第一个来找我的会是钱弈。
「陛下让我来安抚你。」他踏入殿内,看我自在从容地摆弄菊花,略有诧异,「你倒是这般镇静?」
「我若能让父皇妥协,不需要寻死觅活;我若不能让父皇妥协,饮毒上吊也没用。」我抚摸着菊花的花苞,金菊已有绽放之势,我十四岁的生辰快到了。
「你比传闻中更得陛下疼爱,」他不像往日那般傲然,看着我满殿的金菊,语气算是平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却没有传闻中那样狂纵任性。」
「小将军此话何意,此时你我如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先前不是宁死不娶吗,怎么如今骨头软了?」我停下手中动作,拿着水勺看着他,我不信事到如今,他还指望我一人能说服父皇。
「皇上将他打了三十棍,」他语气低沉,「罚去因若寺,剃度出家,赐了法号忘尘。」
我手中水勺落地,泼了满地水泽,「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吵没闹,我好好等着待嫁了,父皇为什么还这么做?!」
「因为要彻底绝了你的念头。」他转头不再看我,「你了解陛下,陛下也了解你,你当他看不出你假意乖顺,不过等着寻机而动吗?」
「他怎么样,他要不要紧,」我抓住钱弈的手腕,逼着他看向我,拼命忍着泪,「他眼疾好了吗,他怎么受得了三十棍……」
「他没死。」钱弈说完,看到我神色惊恐,「也没残,眼睛据说好了,只是三十棍,对于他一介弱致书生,总归不会好。」
「而且,我答应了皇上会娶你。」他神色略显尴尬,递给了我一方素帕,「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呈国。」
「为了呈国?」我推开他的手,用衣衫狠命擦去自己不争气流下的眼泪,语气讥讽,「为了呈国收了我这祸害吗?」
「你知道睢国已经大兵压境了吗?」钱弈并不恼,只是语气激烈了几分,「睢国如今不比以往,新皇重武,亦是猛将,一朝登基,士气高涨,而我呈国能征战杀伐的将士又有几人?无非钱陆两家,而且陛下心疾……陛下龙体不安,储位依旧是悬而未定,内忧外患,而陛下此时,却最关心你!」
「什么意思?」我听出了钱弈这番话里的逻辑不通之处,钱陆两家乃将帅之府,自从陆皇后的兄嫂十多年前冲撞了母妃,父皇渐渐不喜陆家,更是扶持了钱家与之抗衡,可是,这和睢国贸然出兵呈国有什么关系?和我非得嫁给钱府又有什么关系?
「你嫁给我,便是我钱府的人,钱家于情于理都势必护你万全。」钱弈眼神躲闪,吞吞吐吐一看便是想要掩饰什么。
「你既然都说了这么多,还在意瞒着的那一星半点?」我直视钱弈,父皇让他来安抚我,还指望他这个心直口快的武将瞒住真相?
「睢国新皇先前呈上国书,说要么讨回十五年前割让的七座城池,」钱弈看着我,眼神复杂,「要么,要你的人头。」
「否则,两国难逃一战。」
我觉得荒诞可笑,「睢国皇帝想要我的命?我和他素未谋面,他为何想要我死?」
「事实就是如此,国之疆域,必然寸土不让,可你也是我朝公主,钱家世代忠良,也绝不可能让呈国献祭公主,受此国辱,」钱弈神情认真,停顿半晌继续道,「你若嫁入钱府,钱家即便战死,也必不可能投敌,弃你性命。」
「原来如此,」我想起了那日父皇御书房的震怒,苦涩一笑,「父皇突然让我嫁人,原来是想让你们钱家做我的铠甲护盾,保我性命,你们真的没说错,我可真是灾星妖女,连素未谋面的人都想要我性命。」
「睢国新皇提出这无理蛮横之请,无非想要侮辱我朝罢了。」钱弈迈开几步,因为伤势未好,腿脚尚有些迟钝,「陛下绝不可能牺牲你的性命,我钱家久沐圣恩,也绝不会让皇朝受此屈辱,我父亲和兄长已经奔赴北唯关,你我成亲后,我自策马提刀,护国无恙,亦……护你无恙。」
我看着这少年将军,他一腔热血,为了呈国不受侮辱,甚至不惜忍下委屈娶我,可我平生最恨杀伐,最厌武力,如今,却要靠此偷得一命吗?
牺牲无数人的性命,为了救我这一命?
我静静等着十四岁的生辰,钱弈说父皇会在我十四岁时下旨赐婚,三日之后便会大婚。
我其实很想很想嫁给那个温润如玉的人,烹茶泼墨,调香抚琴,携手白头。
我其实很想很想安安稳稳地平安度日,茶余饭后相谈欢,闲言碎语过耳忘,恬淡一生。
我向来不是良善之人,别人打我一巴掌,我必然双倍奉还;也不是愚笨之人,我看得清这宫里宫外人心凉薄,我父皇因为美人误了江山,美人虽死,可骂名难除,我和父皇都得背负这骂名直至到死。
可我即使不良善,也不会因为世人骂我一句,便心生怨愤不惜生灵涂炭;我即使不愚笨,也会想通过一死挽救无数将士性命,成全数万家户的完整,让父皇、让母妃,让我,死后留名能稍稍有些光彩,不至于世世代代被戳着脊梁骨痛骂。
我不明白睢国新皇为什么非要我死,可事到如今,我却有一些感谢他,感谢他让我本来再无转折的妖女祸水的命运,能有机会书写一个稍显壮烈的结局。
我一夜一夜难以成眠,终于迎来了我十四岁第一缕晨光,我手中紧握着小银剪刀,等着父皇的赐婚旨意,每一刻钟都显得煎熬。
殿外突然脚步匆匆,似有人声喧哗。
「怎么回事?」我将剪刀藏入袖中,拉着一个急色匆匆的小太监询问。
「乱了,乱了,全乱了!」小太监结结巴巴地回着莫名的话,指着福宁殿的方向,磕磕绊绊地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福宁殿是父皇的寝殿!福宁殿怎么会乱?
很快,便有刀斧手冲向我,钳制着我往福宁殿而去,一路上兵将往来不绝,我惊惧不已,如此逼宫之势,莫非是三哥看继位不成竟然谋逆吗?
「带她进来。」
我霍然抬首,怎么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