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映从洗手间出来,溜进了南边的小阳台。小阳台有个门,她进去就关上了,点燃香烟。她不怎么抽烟,只是为了装男人,偶然应酬时候要用到,故而特意学过。不过,楚司令也不抽烟,还说烟味难闻,叶嘉映得了这个借口,从此就不沾了。她每次拿起烟,都是充满了无奈、警惕,除了这一刻。这一刻,她很渴望那滚烫的烟烧进肺里,把纷乱思绪全部压下,一点儿也不能冒头——别说人家徐寅杰不是真有那个意思,哪怕他有,她也不能松动。她走到...
叶嘉映从洗手间出来,溜进了南边的小阳台。
小阳台有个门,她进去就关上了,点燃香烟。
她不怎么抽烟,只是为了装男人,偶然应酬时候要用到,故而特意学过。
不过,楚司令也不抽烟,还说烟味难闻,叶嘉映得了这个借口,从此就不沾了。
她每次拿起烟,都是充满了无奈、警惕,除了这一刻。
这一刻,她很渴望那滚烫的烟烧进肺里,把纷乱思绪全部压下,一点儿也不能冒头——别说人家徐寅杰不是真有那个意思,哪怕他有,她也不能松动。
她走到今时今日,诸多不易。
当前这世道,女人不能算人。她从苦海中脱离,她身后有年迈的祖母、外婆,即将衰老的母亲,以及一群妹妹。
所有人都依仗着她。
负担太重。
爱情对她是太过于奢侈的,不是她能追求的东西。
“人生,就应该有得有失。一个人若什么都想要,可能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叶嘉映对徐寅杰是什么感觉?
她只记得刚遇到他,这个人笑出一口整齐的牙,白森森有点渗人。
军队是个绝对强权的地方,徐寅杰哪怕只是军医,也占了优势。
叶嘉映和他是同一批进入前线的,虽然她医术更高超,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
又因为她生得白净——刚去前线的时候,她更白,后来几个月的硝烟生活,让她粗糙了不少。
没办法,她念书和做实验都很忙,且都是在室内,根本没时间去野外瞎跑晒太阳,这让她看上去细皮嫩肉的。
有人打她的主意。
前线是见不到女人的,长得秀气的小兵比较倒霉。
叶嘉映是军医,算是地位上过得去,没人敢明着为难她。
明着不敢,就暗地里来。
有天夜里宿营,有个手臂受伤了的兵,摸到了她的营帐,都快要脱了她裤子。
徐寅杰起夜,听到动静跑过去,一把将那伤兵扔出去,并且大大咧咧骂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吵醒。
事后,伤兵被送往第一冲锋队,俗称送死的最前线,算作惩罚——很缺人,不能轻易毙了犯错的士兵,只能让他们戴罪立功。
当然,那小兵手上有伤,在最前线没熬下来,很快就牺牲了。
徐寅杰也因为违反了夜宿的纪律,挨了顿打,关了两天禁闭,克扣了一个月的军饷。
他们俩因此关系好了起来。
徐寅杰是营地里唯一会说英文的,有些时候他们俩说点私事,就用英文讲,关系更密切。
没过多久,叶嘉映就救了楚司令,成功树立了威望。有了靠山,再也不怕任何人了。
只是,她仍保持和徐寅杰的交情。
她从心里,是不是有点欣赏徐寅杰?应该是的,这个人头脑不算特别聪敏,但高大健壮,笑容灿烂。
他很热情。
到了燕城,顺利找到了工作之后,叶嘉映的薪水,真的不足以让她找个地方住吗?
其实,李泓跟她提过,医院可以申请住宿。
医院后勤处会租赁好一处比较近又比较舒服的房子,租金略贵,但医生只需要负担房租的三成。
三成房租,她可以负担的。
叶嘉映一直没搬。
她从来不肯对照自己的内心。直到此刻,她猝不及防被众人这般开玩笑,脸通红起来。
“我还是,早点搬家。”她想。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会很自然而然有了某种情怀,她也不能免俗。
只是不能错。
有些路,走错了再也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