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自焚那一刻看到了我,我的魂魄就变了模样。在那之前,我凭自己的执念存在,我想要他死。在那一刻,支撑我存在的就换了他的执念,他想要我活,他的眼里,我始终是最初美好的样子。他一个一个,亲手杀死那些人,独自承担杀孽和血腥,祭台的凹槽上面慢慢流满了血水,汇成一个古朴繁复的图案。原来他找遍了神卷,是在找重塑肉身的方法。祭台渐渐发出微光。姬玄策杀一个,数一个,杀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淡声说:...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自焚那一刻看到了我,我的魂魄就变了模样。
在那之前,我凭自己的执念存在,我想要他死。
在那一刻,支撑我存在的就换了他的执念,他想要我活,他的眼里,我始终是最初美好的样子。
他一个一个,亲手杀死那些人,独自承担杀孽和血腥,祭台的凹槽上面慢慢流满了血水,汇成一个古朴繁复的图案。
原来他找遍了神卷,是在找重塑肉身的方法。
祭台渐渐发出微光。
姬玄策杀一个,数一个,杀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淡声说:「还差一个。」
然后自己走到祭台的最中央,长剑倒转,将自己的心脏生剖了出来。
他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再疼表面上也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这一次,他疼到忍不住颤抖。
颤抖着手,僵硬又艰难地完成了接下来的仪式,祭台金光大作,我霎时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看到金色的辉光散去,清凉的冷风拂面。
我能感受到风了。
祭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祭台干干净净,谁能想到,刚刚是怎样血流成河的场景。古老的神术看起来甚至有些邪恶,因为它遵循最基本的道理——以命换命。
我从祭台的中央爬起来,随着我的恢复,沧山一扫荒凉的景象,大片大片漂亮的沧神花从山里开到山脚,迎风摇曳。
我好像,真正地成为了一个神。
站在这里,就能感知到世间万物,我知道外面的冰雪停了,春天的暖阳时隔两年再次升起,九州四海欢呼一片。
我能感知到姬玄策在哪儿。
我一醒来,就看不到他。
他手上沾了太多杀孽,被神山排斥,挡在山外,更重要的是,他用了禁术,在剖心的那一刻他就该死了,他用禁术强撑了一口气完成了仪式。
他还剩着那一口气,在山的外面。
我打开入口,他静静地坐在将化的雪地里,一抬眸,眼里倒映着我如今美而圣洁的模样。
他扯出一抹轻笑:「伏卿,你回到家了。」
我安静注视着他。
我现在可不是回到最初的模样,我蜕变了,是他亲手帮我,蜕变成了真正的神。
我陪他称帝,他助我成神。
他说对不起,他从来不说要赎罪,他只是一件又一件,事无巨细地去完成,让伤害过我的人得到惩罚,抹平我生命里的创痕。
他的如墨青丝一瞬变白,玄色的衣袍也成了雪色,血将白袍染出大片大片的殷红,薄唇却苍白,面上的疤痕也挡不住骨相的美,凤眸注视着我时,我忽然想到那一株琉璃盏里的沧神花。
染血的,破碎的,随时都将凋零的。
他把剑递给我,苦笑:「你杀了我吧,亲手杀了我才解恨。」
我安静地注视他,感受不到爱,也感受不到恨,好像没有了七情六欲,只有淡泊、安宁、释然。
我不想杀他,我想救他,可我一伸手,却被无形的结界挡在里面,神山不让我出去了。
我缩了一下手。
最终接过那柄剑,剑一入手便化成了一株沧神花,越过结界飘落在他掌心。
轻声说:
「我出不去神山了,你带一株沧神花走吧。」
沧神花,寓意着福泽、安宁、海晏河清,寓意着所有的美好祝福。
他怔怔望着我良久,忽地眼里流下一滴血泪,表情却是笑着的,眼里复杂又感慨,好像在欣慰我没有被恨意缠绕,又好像在不甘我太过云淡风轻。
「好。」
话音刚落,却突然呕出一口血来,注视着我倒在地上,或许是禁术的后果,他的躯体渐渐消散。
载满美好祝愿和治愈之力的沧神花掉在地上。
他终究是没有走出神山。
我愣在原地,徘徊了好久,才转身上山去。
走了三两步,回头一看。
仍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