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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1-19 16:58:4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今年自从入夏以来,雨势强烈。眼瞅着护城河里的水位肉眼可见的上涨。一时排水不利,以免洪水泛滥,殃及全城。族中紧急下令开启防汛工作。
鉴于她近日来工作勤勉,态度端正,族长便推举她负责防汛指挥。族中长老们展开会议,集体探讨后,迅速通过了这个提案,随后毫不知情的宋宛白便火速穿上了蓑衣斗笠在护城河边,与众人一起冒雨束水防汛。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安排完毕。
由于护城河下游水渠临近郊外水田,往日农民浇灌农作物吃了它不少便宜。可一旦洪水决堤,大片的粮食必然首当其冲。
宋宛白心中忖度,眼瞅着正值农忙,恶劣的条件下,大家都加快了收割速度。
那些天她不分昼夜,马不停蹄,在护城河边与众人一起夯筑了一座土石坝,成功堵截已经漫上岸沿的河水。眼看艳阳高升,普照大地,大家也纷纷振臂欢呼,松了口气。
族中上下对她此次表现称赞有加,对她刮目相看。尤其是南北水渠附近的水田主人纷纷感谢她没日没夜的任劳任怨与倾力奉献。
一时间她受到从上至下的不少赞许。
此事也暂告一段落,后续工作则由族中旁人接力。
只是她一直自诩身体强健,却不想多日连轴转的辛劳付出与雨水冲刷还是令她倒下了。
那日她久违上山为顾季晨送去吃食后,与他在后山切磋,中场休息时她不过依靠树根小憩了会儿,迷迷糊糊醒来后便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酸痛,四肢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听得顾季晨呼唤她,她却像是在土地上生了根,站也站不起来。
顾季晨见她面色疲惫,双颊潮红,上手碰了下她的额头,果然滚烫。他只得先将她带回了家。
宋宛白悬心第二天一早的治务课作业。那赵子扬最是喜欢挑她的刺,她但凡有些许不如他意的地方,他扭脸便去她父亲那儿打小报告。可恨的是,族中对她的表现十分关心,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专门盯她的优缺,不准父亲有半分偏心她的机会。
若是明日交不出作业,岂非又让赵子扬抓住了她的把柄,他又有噱头可闹了。
想到此处便是心烦意乱,便是被锁进棺材她也得爬出来写完那些课业。
书袋恰巧就在身边。
她扒开自己烧红的双眼,四处摸索,课业没有找到,却碰到了一处柔软之地。她借机揉捏了几下,隔着衣料还是能感受到那紧致的触感。
一只手扼住了她的细腕,将它从自己的大腿上抓起,往旁无情地一丢,“别乱摸。”
宋宛白依稀瞧见他正端着自己的作业看得聚精会神。方想问他讨回,便见他指着一个字,问向自己,“这字念什么?”
宋宛白眯眼,使劲儿集中重影的视线,说:“这字念‘皆’,就是全部的意思。”
顾季晨了悟地“哦”了一声,低声嘟囔道:“原来文字已演变成这样了。”
宋宛白意识到,黎氏被锁空山多年,对于知识的普及远远不够,以至于他们的教育程度落后,字体的演变令他们与这个世间无法衔接。
看来为了往后黎氏能顺利融入俗世,文化教育也是个很严峻的问题呢。
顾季晨抱着她的作业看得津津有味,他忽然指出她一处错误,率粥认真地道:“这道题的答案应该是,甲丁丙乙。”
宋宛白抬头瞄了一眼那复杂的题目,又是那奇怪的题型,她心烦意乱地捶了一下床铺,只觉得脑袋越发混沌。她情不自禁地合上双眼,失去意识之前,她对顾季晨嘟囔了句:“你替我写吧,随便写写,填满就成。”
随后她堕入昏睡。
顾季晨见她额角不断泌汗流下,苍白的双唇微微张开,重重地呼着热气。她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似是睡得极不安稳。
他不由得伸手又收手,踯躅了会儿,还是取下她额上的帕子,替她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汗珠,又将帕子重新以冷水浸湿,拧干,放在她的额头上。
他方要离开,手指便被滚烫的掌心包裹。
混乱模糊的呓语从身后传来。
“别走。再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顾季晨眉心一动,复而缓缓坐回床边,任由她炙热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尾指。
屋内静下,宋宛白再一次陷入沉睡,除却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外,只有偶尔灯油爆花的微微响动。
黎棠背了一捆柴火回来,路过顾季晨房间时,恰从虚掩的门缝中瞅见这静谧安详的一幕。他眼角微敛,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波动。
隔天一早醒来,宋宛白神清气爽。顾季晨人已不在。她翻开治务作业,果然每道题都填满了。她心下开怀,飞奔下山,在赵子扬抵达教室前,将作业交了上去。
赵子扬喜欢当场批改做作业,遇到问题便叫弟子一个一个上去听训。
他有条不紊地翻开搁在最上头的第一本作业。宋宛白的心悬了起来,两条腿已经在课桌下抖动,预备上去接受赵先生的语言制裁。
谁知他竟然笑出了声,且并非讽刺的笑,而是真心赞扬的笑容。他一遍一遍捋着山羊胡,道:“岚小姐果真是大有长进,如此高难度的题目竟然能做到全对,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满教室的同窗们齐刷刷向她投来艳羡又错愕的目光。他们的眼神皆透露着一个意思。
这么恶心难搞的题目,她竟然能全做对,那一定是离疯子不远了。
宋宛白亦是错愕。
顾季晨,他简化字还认不全,竟然能全做对。他天才吗?
而今搬来两大箱书籍,想借此机会,提升一下黎氏整体的教育水准。
她让顾季晨号召族人们在会堂聚集。她毫不拘束地站上讲台,担任了先生的角色,一本正经地教授众人底下现行的文字与思潮。她大言不惭地告诉众人,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融入俗世而打基础,仿佛缙云与黎氏和解的未来已清晰可见。
顾季晨并不排斥他封闭的族群一下被她破开一扇通向外界的大门。他信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一套做法。他甚至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看着她在台上眉飞色舞的授课。
他依照着她的演示,伸出一根手指凭空书写着自己简化过的名字。很是新奇的感受,而带来这股新鲜风潮的人,无疑是台上的女子。
她正声情并茂地朗诵着一首诗歌,诵读时的嗓音生涩得很。她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又奋力粉饰,反倒更显滑稽,不过……也很生动、有趣。
她呼吁大家一起跟读。众人扭捏又红了脸,跟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顾季晨清亮明朗的嗓音从角落里传了出去。他天生极具领导力与吸引力,有他做例,大家也一改局促,嘹亮地跟了上来。
宋宛白向他投去感谢的目光,同时口中不忘念道:“窈窕淑女……”
顾季晨睨了她一眼,提醒她要专注,口中却也不忘配合地念道:“……君子好逑。”
课后,宋宛白在走廊上坐着休息,顾季晨给她倒了杯茶。
今夜无星亦无月,整个天地间一片漆黑,仅靠屋中台面上那盏油灯的些许光亮照明方寸之地。光芒极力扩展却也只是将她的影子扯出去稍许。
“阿栀,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咒术,我由衷地希望能早日为你们解开三十大限的诅咒。这个世间有许多的不美好,也有许多的美好。谁也不能剥夺你们享受欢愉的权利。”她自说自话地与他碰杯,随后豪情万丈地一饮而尽。
若放在往常,他定然要泼她的冷水,可此时此刻他竟也被她的天真感染,情不自禁地去幻想她口中的“美好”是怎样美好的形象。
和平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久。圆满抱着伞冲出夜幕,风尘仆仆地闯到顾季晨家门口,开口便是晴天霹雳,“小姐,不好了,之前夯筑的土石坝塌了好大一片,眼下河水又泛起来了,恐怕要决堤而入了!”
宋宛白蓦然睁圆了眼睛,震惊地喝道:“什么!”
土堤坝才竣工不过三天。因着这几日天气晴朗,河水并未再有上涨的趋势,宋宛白交差后,上头便让她好好休整,防汛工作由其他人继续跟进,故而她便也未再投注更多的心血,只是吩咐圆满若是下雨便去查看一番。
是夜,她上山时还并未见风雨,空山与外界的晴雨向来不同。她安然于这晴好之地,全然不曾想到结界之外已然暴雨如注。
雨势渐大时,圆满心有不安,前去堤坝处勘查。谁知她方靠近,便听得前方传来塌陷震颤的轰然大响。她冒雨接近,果真发现土石坝垮了一片。
宋宛白听她这话,一时心急如焚,不打一声招呼便拉着她飞快下山。两人在雨夜中狂奔,途中,她急切地问她:“毁坏情况如何,可已有人到场修补?”
圆满回答:“自南至北最低洼处垮了大约有十五丈左右。我到时还并未有人察觉此事。许是他们觉得今日这雨不算厉害,临时堤坝的高度也足够应付,故而并未对此上心。我也是,若非小姐提前吩咐,我想我也不会去看那一遭。”
宋宛白焦急又问:“那你可有将此事告知父亲?让他派人前去补救?”

圆满咬了下嘴唇,迟疑道:“还未。”

宋宛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那你或有通知继续跟进防汛工作的负责人,让他召集人手前来帮忙?”
圆满摇了摇头,依旧给予了否定回答。
宋宛白见她这温吞反应,口气也不由得严厉起来,“往日里我见你行事也还算伶俐,怎的一逢大事便如此愚钝。你既有时间上山来寻我,为何不早早向上通报此事。如此一来白白浪费了大把时光。”她说着,脚步不由得加快起来,任由豆大的雨珠狠狠砸在她的脸上,浸润她不断张合的嘴唇。
“此前河水已然漫上河岸。这几日虽有退潮之象,但仍与岸沿齐平。眼下最低洼处河堤坍塌,只待雨势再强上稍许,即刻便会冲溃防线,涌进农田。”
她指着缙云府,对圆满下达命令,“你现在立即去通知我父亲,让他集结人手,前去补救!”
圆满挨了骂,一时悻悻不语,待她说完这话,她才道出真相。她的嗓音阴恻恻的,听起来令人汗毛倒立:“小姐,我听见那坍塌的巨响后,靠近时……瞧见了一个人影。”
宋宛白猛地回头,犀利的目光打在她布满雨珠的脸孔上,头顶恰巧闪过一道霹雳,照亮两人无血色的面孔。
圆满继续道:“我查看了河堤坍塌的两侧,决口不像是自然倒塌形成的,倒像是被人以外力击溃的。若我猜的不错,是有人故意为之,针对小姐。”
“此话怎讲?”宋宛白的嗓音冷静得听不出半点情绪。
“此前小姐带领众人展开防汛工作,夯筑临时堤坝的事宜由您全权负责,如今竣工不过三日。虽说那新跟进的负责人有玩忽职守的嫌疑,但此时此刻那堤坝出了任何岔子,罪过仍只会由小姐您来担。您好不容易受到了大家的肯定,若这事一旦闹大,闹得全城皆知,岂不是将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宋宛白静静道:“可若按你所说,是有人故意捣鬼。如何能怪到我的头上?”
圆满苦口婆心:“小姐。此事事发突然,一旦声张来人,修补工作迫在眉睫。夜黑风高的,谁有时间去管那塌掉的部分究竟是被人恶意推倒的,还是小姐您此前……办事不利才导致了这场差池?就算您事后辩驳,不明真相之人也只会认为您在文过饰非。对您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
话到此处,两人已经抵达南北水渠的岸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堤坝塌倒的惨状一如圆满所描述,河水也渐有决堤之势。
宋宛白停下脚步,暗含欣慰地看着圆满。她用力捏了下她的肩膀,露出了一点悲壮的惨笑,“好圆满,越发机敏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洛城的良田大多集中在南北水渠附近。一旦农田被涝害,今年的收成必然损失惨重。我个人的声誉固然重要,但与这万顷良田相比,不值一提。”
圆满劝道:“可是小姐,这坍塌的部分不过十五丈,且眼下雨势并不凶猛。若我们能在天亮之前用沙袋筑造一个简易堤坝,扛过这一劫,即使天亮之后有人来兴师问罪,我们也有足够辨白的时间。我们只需将决口部分的疑点保存好。到时青天白日,请族中长老前来查看公正,便还能守住清白。”
宋宛白仍然犹豫:“可是这太冒险了!我们不能拿百姓的利益来冒险。一旦出现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圆满急迫不已:“小姐!您不想做族长了吗?黎氏还等着您去解救呢。这是您第一次在当众表现,如若出师不利,丢了信誉,恐怕日后步步不顺,再无人会信任您,让您担当大任了。想必那凶手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趁着夜黑风高浑水摸鱼。他自可全身而退,但小姐您却无故惹了一身臊。”
宋宛白有些动摇,圆满说得极有道理。这场事故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有人见她一帆风顺很是碍眼,便暗地里使坏。但她此刻无心去思考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眼前的两条路让她难以抉择。
她捏紧了拳头,关节处甚至变得青白。她内心无比焦灼,好像变成了一只油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破局。
一滴雨飞进来她的眼眶,眨眼的瞬间漫长得犹如沧海桑田。
“哪里有沙袋?”
嘈杂的雨声中,她清晰地捕捉到一道清冷淡然的嗓音。她倏地抬头一看,一把青绿的油纸伞出现在她上方。
“阿栀?你怎么……”她错愕地呼唤出声,异常惊喜他会在自己危急的时刻出现。
但不知怎的,他一出现,心底的那些重重顾虑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顾季晨情绪不明地斜眼瞥了她一眼,无声地将手中的油纸伞柄移至她手中。随后自顾自卷起了自己的衣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他沉着地向对面的圆满又问一遍,“附近哪里有沙袋?”
圆满急忙回答:“码头!码头的仓库里有!并且离这儿不远。”
顾季晨扬了扬脸,言简意赅地道:“带路。”
宋宛白看着二人已然飞奔而去的身影,后知后觉地弃了手中的油纸伞,追随他们而去。
那一刻她才明白过来,顾季晨他外表看着从容冷静,实则内心燃烧着一团炙热的火,果断又干脆。
三人来到码头,撬开仓库的门锁,堆叠如山的沙袋映入眼帘,三人走进,仿佛被群山环绕。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赶紧动手。”顾季晨说完这话,轻易扛起四包沙袋丢在了一旁的推车上。待将推车装满后,他将手柄移交给圆满,让她使这推车将沙袋送到现场后再返回,继续运送。
随即他又对宋宛白发号施令:“宋宛白,使出你逃命的速度,将这一面墙的沙袋在天亮前全部运至河堤处。”
“那你呢?”她问。
顾季晨转身走至另一面墙跟前,伸手搭在一包干净的沙袋上,平静地说:“我负责这两面墙。”
“再分我一半吧,我可以的。”宋宛白见他工作量翻倍,有意帮他减轻负担,却被他一口回绝,“别废话,快动手。”
“喔。”她乖顺地听从,不再与他计较,扛起沙袋就一路飞奔。
顾季晨捉起四包沙袋各一角攥在手心里,轻轻松松拎起八只沙袋便也火速前往堤坝坍塌处。
好在码头与这坍塌现场离得不远。三人你来我往,连声招呼和问候都没空互道。
十五丈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三人齐心协力下,很快最下面一层的地基便打好了,紧接着第二层的沙袋在天亮前的一个时辰里也堆叠完毕。第三层,第四层……速度在不断加快。
这也多亏了顾季晨的仗义加盟,才能如此顺利。
雨势并未如宋宛白所预测的那般毫无人性。趋近天明时,便小了许多。彼时三人已全身湿透。
圆满背靠在坚实沉重的沙袋墙,举着伞气喘吁吁。
宋宛白忙完手中最后的工作后,便直起腰寻找顾季晨的身影。
他正弯着腰,在前方蒙头苦干。河水浸湿了他的鞋子和衣角。于是他索性脱了鞋袜,卷起裤管,又撩起玄色的衣角随意地塞在腰带里,让他小半截儿腿就那么浸泡在泥沙水里。
三个时辰的埋头苦干,终是令他感到了些许疲惫。他坐在沙袋伤,重重地呼吸着了氤氲的雨气,任雨珠从他高挺的鼻梁划过,在鼻尖如注流下。
宋宛白悄悄走至他身侧坐下,掏出已经被拧干数遍的手帕替他擦拭脸上密集的雨珠,口中不忘道谢:“辛苦你了,也谢谢你。若非你及时赶到,我恐怕很难度过这个难关。”
顾季晨懒懒地睃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帕子,自己揩面。口气不温不火,疲惫令他的嗓音沙哑了许多:“不用。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什么人情?”宋宛白歪头,不解风情地问道。
顾季晨以手帕盖面,颇为羞赧,“荔枝的。”
宋宛白闻言,不住发笑,“我还以为荔枝的人情在我发烧那晚就已经还完了呢。”
她坏心眼儿地去扯他刻意遮掩面目的手,去找他的目光:“那栗子糕和盐焗鸡的人情呢?”她问。
顾季晨轻睨她一眼:“别得寸进尺。”
宋宛白粲然一笑,悄然坐近了几分,细心地替他将掉落的发丝捋至耳后。
他没有避开。
圆满躲在不远处,咬着手帕,瞧着那双狼狈却又不失唯美的背影,不禁叹道:若是叫白檀少爷见到这副景象,怕是要将君眉山整个儿给掀了吧。
东方既白之时,堤坝附近传来了交错杂乱的脚步声。圆满如临大敌,踮脚张望从远处跑来的一群人影。她连忙倒退跑了几步,冲到还在“打情骂俏“的两人面前,火急火燎地说:”来人了!”
顾季晨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招呼不打一声便背朝她们离去。
大家心照不宣,他不能在这里逗留。
宋宛白静静地看着烟雨蒙蒙中他隐去的身影,眼中满是留恋与不舍之情。她负手身后,貌似下定决心一般将高耸的肩膀放下,两眼放光地对问向身旁的圆满:“圆满,你觉得我跟阿栀有可能吗?”
圆满先是一怔,随后发出一声全然不看好的嗤笑。因为听起来十分逆耳,所以被宋宛白狠狠剜了一眼。
圆满如是回答:“假若将婚姻比作考试,满分是十分的话。以你们现下的状态,大概有……”
“有多少分?”宋宛白激动地追问。
圆满眼珠滴溜溜地转,吊足了她的胃口,眼见她等得有些恼了,她才一鼓作气地说:“负一万分!”
宋宛白当即垂头丧气,“可是,我总觉得他对我并非丝毫无意,否则他也不会冒着风险,下山来助我。”
圆满伸出一指在她面前左右晃了晃,一副旁观者清的睿智样,“错错错。挡在你们面前的并非是心意不通,而是立场。小姐,您可是要做族长的。缙云与黎氏关系恶劣,只有您成为族长之后才有力可改。若是被人提前知道你们私相往来,您还有竞争的机会吗?更遑论,要与他谈婚论嫁了。”
圆满说得一点都不错。当时父亲便是为了给她铺路才急着为她安排婚事,以堵住族中长老们的悠悠之口。在大局未定之前,她与黎氏的关系暴露,不仅做不成族长,说不成还会被视为族中叛徒。
为了大局着想,在坐上族长的位置之前,她只得忍辱负重,与黎氏保持明面上的疏远。
她冥思苦想一阵,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雪亮,暗淡的脸色顿时被点亮,“那些长老左不过是怕我被家事所累,无暇顾及族中事宜,那我可以对外宣称独身。待到事成之后,我再以巩固两族友好之谊为由,与他通婚。岂非两全?”
圆满煞有介事地颔首,仿若真心赞叹她的好点子,然而语气却残酷得刺耳,“是是是,小姐您说的对。可是您等得起,顾季晨他等得起吗?族长大人正当壮年,可小姐您年龄尚小。即使族长大人有心早日退位,族中长老也绝不会同意将整个洛城交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手中。必然也得等到您身经百战,阅历丰厚之时才会委以重任。届时,您确定顾季晨他还活着吗?您是否忘了,黎氏活不过三十啊。”
宋宛白听到最后一句话,不忍地闭上双眼,笑意与希望在一瞬间被一扫而光,陷入深不见底的惆怅之中。她的精神与肩膀一齐垮下,无精打采地跌坐在了沙袋上。
从前闲暇时,也读过类似的话本,身处对立的男女主角在历经艰险,披荆斩棘后仍是未能修成正果,彼时看见他们天各一方,或是天人永隔的结局时,胸中不过是漫起一点淡淡的忧伤,一顿饭的功夫就忘得精光。
如今己逢此事,才知其中心酸不易。
圆满仍在喋喋不休她的警醒之语,只是口气相比之先前的直接残忍,变得柔和了许多,“小姐。眼下困难重重,黎氏与缙云关系紧张暂且不论。这三番两次的陷害,您却不得不警醒着。往日里您行事虽已然十分谨慎,只在夜晚行动。但依照此次事件来看,大长老手眼通天,他虽人不在城中,但城内或有他的耳目留下。咱们不得不提防着,日后行事需得更加小心才是,空山也得少去才行。”
宋宛白挡住疲倦的双眼,黑暗来袭的刹那,苦恼的思绪也瞬间侵占脑海。眼前闪过许多画面与片段,叫她一时之间无所适从,一筹莫展。
防汛大队很快赶到,为首的那位便是接替宋宛白跟进防汛事宜的负责人,陈银。他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将自己并不魁梧的身材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受到一滴雨水的侵害,然而还是遮不住他身上熏天的酒气。
瞧他一脸酡红未消,显然是昨晚宿醉过头,不知昏睡在何处,怪不得彻夜的电闪雷鸣都不曾将他吵醒半分。
眼下他瞧见此处惨状,不禁后脑勺发麻。他惊慌失措地在坍塌的堤坝间来回奔忙,在确定这并非水患冲击造成的倒塌后,他松了一口气。
圆满上前向他解释前因后果,那负责人从起初的点头哈腰到之后的理直气壮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他甚至最后走到宋宛白面前,自以为是地跟她打哈哈,满脸堆笑地说:“您放心,大小姐,这事儿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宋宛白匪夷所思地看向他,隐含怒气地道:“不知道,您所指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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