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岭转头看去,叶岫伸手抚摸着大黑,不时朝他们这边看来,满身的防备,看来很不同意叶岭给大黑重新包扎的做法。 张兽医看上去很自信,经验十足。她不懂兽医,叶岫与宁L都不同意她的意见。 再说她没有药,没有缝合的工具,连冲洗的生理盐水,都只能随便兑一下,无法达到无菌处理要求。...
“不是。”叶岭呆了瞬,指着大黑的腿说道:“大夫,是不是要先检查伤口里面有没有异物,再冲洗干净,这么大的伤口,不用缝合吗?”
张兽医瞥了叶岭一眼,见是个漂亮姑娘,压着性子多说了句:“老夫治了那么多的畜生,比这惨多了去,这点子小伤,哪用得着缝合。缝合得好几个人按住,难下针不说,得把伤口扯得更大。”
这倒也是,没有麻醉药,大黑肯定会痛得受不住。不过,暂且不提清创,草木灰撒进去肯定得感染。
叶岭实在是不放心,再次问道:“若是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感染?”张兽医不耐烦起来,斜睨着叶岭,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姑娘是说疮疡吧,草木灰止血,再加上金创药,死不了。”
“大夫,你能确定吗?”叶岭秉着钻研的精神追问。
问完之后,叶岭就后悔了。哪怕是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医生都不敢保证百分之百安全。
果然,张兽医脸色难看了起来,阴阳怪气说道:“姑娘这是怀疑老夫了?姑娘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夫在四九城里,多少有些名气。既然姑娘这般说,老夫告辞,姑娘看来懂医,何不自行医治!”
不管是医人还是医畜生的大夫,哪怕是再贵的贵人,多少得敬着些,今儿个居然被闺阁中的娇小姐质疑了。
张兽医气得吹胡子瞪眼,哐当一声合上药箱,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宁L陪笑的声音传了来:“张兽医请喜怒,舍妹只是担心大黑,还请张兽医莫要怪罪。”
叶岭循声看去,过继来的哥哥宁L正朝张兽医拱手作揖。
在他身边,立着个眼生身穿青绸直缀的年轻男子,眼神在她与大黑身上来回扫过。
张兽医见宁L斯文有礼,那股火气小了些,拱手回了礼,侧头斜着蹲在那里的叶岭,冷笑着说道:“老夫已经包扎好了大黑,且留下些药,每天换一次就是。”
宁L笑着道了谢,让随从接了药,奉上诊金送张兽医离开。
叶岭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根本没听宁L他们的话,全部心思都在大黑身上,沉吟之后,伸手去拆大黑腿上的纱布。
叶岫惊呼了起来:“二姐姐,你要做什么?”
宁L跟着急冲几步拉住了叶岭:“二妹妹,可使不得!”
“拆了重来,这样不行。”叶岭皱眉回答。
不见也就罢了,见了之后,不管是出于医者本能,还是远离父母叶岫的眼泪汪汪,都让她无法袖手旁观。
“为何不行?”一道年轻的男声加了进来,声音悦耳如清泉叮咚,叶岭下意识抬头看去。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与宁L一同前来的年轻男子,五官生得很是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极为出挑,看着人的时候,专注得好似你就是他的全部。
明明是年轻的少年郎,气度沉稳老成持重,不笑的时候,带着些莫名的忧郁。
见叶岭在看他,欠身见礼,朝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如冬日暖阳般灿烂。
“二姑娘,敢问为何不能这般医治?”他上前一步,紧盯着叶岭,再次追问,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叶岭有点懵,这人谁啊,难道他也是兽医?
“伤口会感染。”叶岭想到先前张兽医的说法,跟着补充了句:“就是疮疡。”
“为何会得疮疡?二姑娘可否解释得更清楚些?”少年显得更急迫了。
叶岭感慨不已。
瞧,这才是医者该有的态度,对一切新事物保持求真的态度,而不是只凭着个人经验来。
现代医学的发展,只因有了如他这般,渴求新知识之人,才发展到后世的水平。
叶岭虽然不认识他,既然他想学,她还是愿意多教一些。
刚要开口,宁L朝少年歉意拱手,急步上前,拉着叶岭走到一旁,笑着劝说道:“二妹妹,张兽医已经看过,你不懂医,仅仅看了几本医书而已,且莫再横生枝节,来回折腾大黑。”
叶岭转头看去,叶岫伸手抚摸着大黑,不时朝他们这边看来,满身的防备,看来很不同意叶岭给大黑重新包扎的做法。
张兽医看上去很自信,经验十足。她不懂兽医,叶岫与宁L都不同意她的意见。
再说她没有药,没有缝合的工具,连冲洗的生理盐水,都只能随便兑一下,无法达到无菌处理要求。
说不定这个时候没那么多细菌,大黑是动物,免疫能力强,能自己愈合呢?
叶岭哦了声,她很不喜欢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低下头,脚一下没一下踢着假山石。
宁L见叶岭情绪不好,温声细语问道:“二妹妹,先前我与傅恒去取书,见你看的医书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医了?”
“很早以前。”叶岭随口答了句,看了眼站在大黑旁边,若有所思盯着大黑腿伤看的少年,原来他叫傅恒。
宁L见叶岭看向傅恒,跟着看了过去,笑着安慰她:“没事,你们已经订了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傅恒胸襟开阔,他不会笑话你。”
“哦。”叶岭根本没考虑过笑话不笑话的问题,敷衍地回了声。
什么?!
傅恒不是兽医,而是自己的未婚丈夫?叶岭猛地抬起了头,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L被叶岭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安慰着她道:“傅恒平时涉猎广泛,与你一样,什么书都爱读一些,两座书楼里的医书,他全部都看过了,只怕会觉着找到了同好,以后.....”
想到叶岭是年轻姑娘,怕她害羞,宁L把以后成亲了能说到一块的话收了回去,“六妹妹哭了一身汗,大黑也得送回院子去养着。你身上的衣衫破了,快回院子去换一身,可别中了暑热。”
叶岭整个人都懵了,这两个月从没有听家里人说过她的亲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有了成亲对象。
以前叶岭听爱追剧的同事提过一嘴,什么旗人都要参加选秀。因为长得美,叶岭还担心过被乾隆选进宫,成了后宫大军中的一员。
如今是乾隆二年,雍正驾崩之后,乾隆守孝没有选秀,叶岭便没多关注此事。
不用选秀进宫也是好事,只突然来了个未婚夫君,震撼着实来得太大。叶岭顶着一头雾水与复杂至极的心情,缓缓跟在宁L身后走回去。
傅恒朝她看了过来,不知与宁L说了几句什么,大步走过来拱手见礼:“二姑娘,我自小养了一条细犬,与大黑一样,曾不小心伤了腹部。请兽医看过之后,没多久伤口就开始化脓,过了约莫七八天,细犬四肢僵直无法站立,牙关紧咬,连药都无法喂进去。没多日,细犬便痛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