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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殿内。 几位忠臣守在里面。 刘尚书左右来回踱步，脸上表情凝重。 王守成在一旁喝着茶，不动声色。 方御史则是扣着手，原本闭着的眼睛掀了掀眼皮子，看到来回动来动去的刘尚书，忍不住的说上一句：“刘尚书，好歹这么年纪了，别动不动就给年轻的时候那一套搬过来，来回走，累。” 刘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脚步不停下：“我是没有你们两个这么淡定的，太后找咱们肯定是有关陛下的事，这两天我也琢磨了，其实陛下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一日就已经不对劲儿了，一般上过战场的不论将军还是帝王都会休息一段时间，陛下当时从战场上回来马不停蹄就开始完成各种建设和政策，日日夜夜的熬，就跟不要命了一样，沈萦的案件一出，更是在龙椅上坐了几日，不眠不休，别说人了，就会猫头鹰也得熬不住，如今三十多日没有早朝了，问题已然冒出来了，咱们这位帝王十有八九是病了，并且还病得不轻……” 王守成和方御史撇着他，几乎是认同的态度。 王守成抿了一口茶水，则是又问：“太后既然找我们来，就是想找我们来商量对策，两位有什么真知灼见吗？” 方御史摇晃了一下酸疼的肩膀，又打了一个哈欠：“没有。” 这懒懒散散的一句，更是将刘尚书给急着了：“我说你呀你，就算快退隐了也用不着这么敷衍吧，好歹是三朝元老了。” 方御史砸吧了嘴，反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刘尚书又噎住了。 他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这么干着急了。
于是两人将目光投到了王守成的身上去：“王大人呢？” 王守成轻轻一叹：“有是有，但……不好办，且等等吧……” “宋夫人到。” 外面一声高喝，陆婉儿在宫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这位宋家大媳妇儿陆婉儿，是江南商贾首富之女。 当初在老太太葬礼上时，陆婉儿一身丧服，头上身上皆是素净，倒是那一脸的娇嫩在苍白素服之下显得几分的柔美。 如今进宫进谏太后，竟也没有穿着华服、也没有戴步摇金钗，一身上下连个丁点儿碰撞出响声的首饰也不曾见到。 但这样，便是更突出了陆婉儿这天生的美感。 倩倩细腰如柳段，恰如雪漫江南，寒潭悟影颦飞扬，文斌清玉压中堂，姗姗缓步，一动一移，美不胜收。 另外两位大人，心思各怀，倒也不禁多看了陆婉儿两眼。 王守成饶是已经见过陆婉儿，也知晓了对方，彼此颔首了一番。 接着便是等。 等着太后来。 茶盅又上了两盏。 果盘又添了两盒。 宫女和内官在殿内伺候着，皆静得可以。 等傍晚十分了，太阳都要下山的功夫，太后总算是来了。 来的匆忙，来的仓皇。 连头上的发饰都有两分的散乱。 比起平日的庄重和威严，此刻的太后倒是更沾染了点人性。 “各位大人，各位，本宫来迟了，但本宫也实在是无法了，陛下不见了，从中午起就没了踪影……整个皇宫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本宫怕、怕陛下莫不是想不开，做了和当年先帝一般的事来啊！” 四人在殿内大惊了一番。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 太后已然手足无措，面对这四人她已然是已经思虑过了是否要将这大事告知的。 王守成是陆烬一手提拔的亲信，自然没问题。 方御史是三朝元老了，先帝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就已经入朝为官。 三朝元老必定有他三朝的道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应该是个明镜。 刘尚书虽然性子急，但和王守成是同窗之谊，其本性也是好的，从他句句不离忠君爱国便可得知。 唯一有变数的恐怕便是陆婉儿了。 这女子商贾首富之女，宋家的大儿媳，如今活寡妇一个，儿子女儿丈夫公婆都没了，一个人操持着家。 但是刚才她在门外打量了陆婉儿就打量了许久，面上看着虽然是个柔弱的女子，但眉目之中的清冷告诉了太后陆婉儿颇有些手段的。 否则宋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在家中男儿几乎没了的情况之下，怎么可能还四平八稳的在京城里待得好好的。 这京城，看似繁华，但暗潮涌动。 宋家的一大块儿肉，多少人都惦记着呢。 陆婉儿听完了太后的口述，不动声色的在一旁牢靠的站着。 她的一言不发，更是让太后焦灼。 “整个皇宫如果都已经找过了，就看是不是去了宫外。” “去了宫外，这找人找起来就麻烦了。” “其实去了宫外还好说，就怕没去宫外，而是在宫内某个角落里，陛下做了傻事……” 太后的脚都软了。 这大周江山，可千万不能就此了啊。 “这件事不能宣扬，边境涌动，那些藩王也不安分，如今帝王有任何的异向，他们在宫内或京城的探子肯定都能打听到，如今我们怎么都不能慌张。” “但陛下不在，多少还是会传出些风声的，这该怎么办，陛下不早朝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那明安王就是过来探一探虚实，明日一早还要求见陛下呢，如何是好。” 众人一下都没了办法。 除了找人，眼下对付明安王也尤其的重要。 太后又看了一眼一旁平静的陆婉儿，低了低声，特意问道：“宋夫人，本宫想听听你的看法。” 陆婉儿一愣，但随即恢复神色。 也知自己想当一个旁观者怕是不能够了。 于是微微思索了一番，道：“陛下走失的事，过分重要，明安王求见也尤其难对付，若叫妾身说，或许可用一招李代桃僵。” “怎么代？” 四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陆婉儿的身上。 眼中的焦急，可想而知了。 陆婉儿叹息，果然对于朝中众臣而言、对太后而言，江山始终比性命重要。 如今已然没人关心这位新帝到底是死是活了。 她其实有点怕，怕这话说出来了之后，日后历史的格局都会因此而发生变化。 她抿了抿唇：“靖康王爷有一俊年世子，世子年岁和陛下相差无几，身形也一般，便是容貌因着这一脉相承下来，也颇有几分的相似，关键是世子常年跟与江湖千变手学艺，已然会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做出来就的人皮面具轻易去模仿旁人几分，另外世子在靖康王爷的教导之下，饱读圣贤书、武功学识皆为上品，谈吐礼节都尽显大家风度……是以……” “是让世子直接先顶上一顶！” 太后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三位大臣一愣，觉得有些不合理，但也属于无奈之举。 何况世子本也属于皇家贵族。 如果世子足够优质，如果陆烬真的身死，那也不至于国家动乱。 “那就这样办先。” 太后斩钉截铁。 三位大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对太后也作了一揖，另外心中无不感慨这陆婉儿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这一个二门不出的深闺妇女，居然知道了他们都不知晓的内情。 果然，宋家就没有一个凡人。 第二十三章 明安王从朝堂出来。 抖了抖衣袖，一身晦气感。 在一众内官和宫女的匍匐之下，走出了宫门。 宫门外，一辆马车等待了许久。 明安王上车，马车便驱动了。 车子行走在地砖上，上下颠动着。 一杯茶递到了明安王的面前，明安王冷眼看向了身侧递茶的人，心生不满。 “你说陆烬那小子已经不在宫内了，那本王今日看到的可是鬼？” 单于微微眯起了眼：“王爷确定？” “本王又不瞎，是不是陆烬我还能分不清楚？” 明安王冷哼了一声，“本王的军队都已经在城外埋伏了，本想用女真的手给一个进宫占领的借口，如今好了，劳神伤财，现在本王就给军队的人遣散回去。” 单于微微勾唇：“不至于，只要明安王有心，女真奇袭进宫，王爷以救驾之名闯入宫中，也未尝不可。” “怎么就可了，你和陆烬不是交过手，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位帝王的手段？那个心狠，就是本王经历了许多沧桑都不如他来的凶残。” 单于的脑中突然回忆起当初和陆烬交手的场面。 在他将替代沈萦的女子的头颅砍下的一瞬，陆烬从马上飞腾下来，一把利剑险便将他的手砍断了。 明安王看着单于衣袖下的空荡，也不禁冷笑道：“皇城里羽林军有几万，陆烬养的刺客更有上千，陆烬如果安好，这些人必定都在皇城内，本王带来的军队虽然骁勇善战，但都是明枪明剑，抵不过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此行只能是作罢了。” 单于微微抿唇，一张脸暗了几个度。 他抬眼瞧向了明安王，眼中也透露了狠戾。 “明安王，贵妃阿媛现在应该还在宫内，王爷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既然王爷不再需要我帮忙，那贵妃安媛一事，王爷之前的允诺……” “自然不算数了，这还用说吗。” 明安王桀骜不羁，又是在皇城之中，根本没有将单于这女真的王放在眼里。 甚至于在马车之外早就已经布好了杀手，只等他一下车，周围的暗箭就会攻过来，让单于死无全尸。 车子还在要进步慢的走着。 单于杯中的茶盏仍旧还是满满一杯。 明安王的杯盏里的茶水已然空了。 等马车停下，明安王迫不及待要下车，单于却一把拉住了他，对着他微微一笑：“王爷，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明安王一愣，突然头疼欲裂。 倒地之前，明安王望着那杯中的茶水……霎时便明白了。 “你、你在水里……” “是呢，断肠散，得半个时辰才能发作，京中有名医能借此毒，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说不定还能活，劳烦王爷带我进京了，欠你的，下辈子有命再找我。” 说罢。 他脱下了明安王的外衣披在了身上，然后除了马车。 马夫看了一眼“王爷”，随即就对周边的暗卫下达了手势。 嗖！ 嗖！ 嗖！ 数声穿风而过。 长箭穿入了车厢之内，血流随即从马车缝隙滴下来，染透了一片地砖。 这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众多民众围绕了过来。 马夫一脸欣喜过去，打开车门，随即脸色变得惊恐了起来。 一声惊叫划过长天。 明安王，被暴徒暗杀在了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