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肯爱柏清川,在他面前肆意骄纵,怎么就不愿回头看一看朕?」我闭着眼睛,咬着牙不说话。他几乎是嘶咬着吻我,掰过我的脑袋,强迫我看着他。「周南乔,你看着朕!」...
他说:「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南乔姐姐,你不要死。」
他寄养在我家时,年纪还很小。
我始终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
他也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很亲近。
温柔无害。
以至于某个留宿在宫中的夜里,我才窥见了他的心思:
「姐姐肯爱柏清川,在他面前肆意骄纵,怎么就不愿回头看一看朕?」
我闭着眼睛,咬着牙不说话。
他几乎是嘶咬着吻我,掰过我的脑袋,强迫我看着他。
「周南乔,你看着朕!」
如今,他红着眼圈,口吻近乎哀求:「南乔姐姐,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只要你不要死。」
我疲倦地阖上眼睛:「在我生下这个孩子前,你别碰我。」
李慕风答应了我。
他走后陆离才告诉我,这场高热,让我昏迷了四天。
大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集在这,却因我身怀有孕,不敢下重药。
「今天早上,郡主总算退了热,皇上才放心去上朝。」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直到陆离被我看得不自然地垂下头。
「李慕风明面上准许我广纳男宠,却连碰都不许我碰他们。」
我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为什么他会让你随我一同入宫?你是不是早就——」
陆离忽然跪下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他轻声说:「郡主。」
「因为下臣已不是完整的男子。」
我怔怔地望着他。
有股寒意自脊柱末端腾起,沿着后背一寸寸往上攀。
在成为我的男宠前,陆离曾是柏清川最器重的手下之一。
后来又在他的举荐下,成了刑狱的禁卫军,并很快被提拔为小队首领。
然后,柏清川死了。
他领了李慕风的旨意,对那个副将施以极刑后,就此辞官,自请入府,做了我的第一个男宠。
我痛苦地弯下腰去,颤抖着把刚喝的药都吐了出来。
陆离来拍我的脊背。
他有一双修长有力,白皙如玉的手。
曾经这双手握过刀剑与缰绳,如今却只能侍奉在我身侧,端茶送药。
那时我还故意气柏清川,说同样生着朱砂痣,陆离可比他好看多了。
我瘫软在榻上,语调机械绝望:「早知如此,柏清川的死讯传入京城时,我就该跟他一起死。」
「到最后,连你也害了。」
「郡主不必这么想。」
他却温声安抚我,「陆离这条命,是郡主与柏将军救下的。他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您,护着郡主和小将军,也算回报了郡主与将军的救命之恩。」
柏清川。
他死后,这个名字每被提起一次,我就仿佛被凌迟一次。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
就跟他一起去好了。
如今,是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牵住了我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我开始强迫自己喝安胎药,吃小厨房做来的东西。
每一样,都由陆离提前验过毒,确保安全无忧。
哪怕他极力瞒着我,我还是能从宫人们口中听闻。
前朝御史的折子雪片一样飞来。
说我不守妇道,行为浪荡,愧对我爹,愧对战死的柏清川。
「她行为如此上不得台面,那是不是柏将军的遗腹子还不好说呢!」
年近花甲的岑太傅跪在大殿前,一天一夜,昏厥过去。
御史台全部御史以辞官为筹码,逼迫李慕风将我沉塘处死。
陆离劝慰我的嗓音温柔而沉静:「郡主不必理会外界纷扰,只管安心养胎。」
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不死心地问:「有孕后真的不能喝酒吗?」
我只想。
倘若醉后就能再见。
我想再见一次柏清川,哪怕只是魂魄。
可惜陆离只是温和又坚决地拒绝了我:「郡主保重身体为上。」
夜里他睡了,我辗转难眠,便穿好衣裙和披风,出了门。
宫中路径曲折回绕,我只不过在一个岔路口迷失了方向,就莫名其妙走到了一片竹林前。
竹林旁有一座假山。
往前几步,我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你再说一遍,她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借着月光,我看到老太医那张熟悉的脸。
「微臣不敢隐瞒娘娘,只是,皇上当初专门下了旨意,让微臣将那位郡主的孩子月份多说一个月。微臣除了听从圣命,别无他法。」
「娘娘让你直说,她那孩子究竟多大?」
老太医深深低下头去:「柏将军战死四月有余,郡主腹中孩子……却只有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