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车往,人影绰绰,满街的霓虹灯将黑夜渲染的五彩斑斓。
杜牧雪拿着一封文件夹,抬头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雨点,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待她?她本不属于这红灯酒绿的城市,成绩平平,相貌平平,凭着一股冲劲考上了京都的一所学校。
巨额学费让她忙的头晕脑胀,家里根本供不起她上学。
半年前她辍学,她相信努力一定能够改变命运,可她的申请贷款创业依旧失败,难道真的要回去吗?
车鸣声打破了杜牧雪的思绪,司机大骂“不想活了!”
杜牧雪扭头,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不能,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转身向酒吧的方向跑去,身上的皮包发出“哗啦”的声响。
夜,已深了。
推开酒吧的门,里面乌烟瘴气,一群人在闪光灯的照射下扭动着身体,到处都充满着重金属的味道。
杜牧雪小心地挪动脚步,视线在人群中寻找。推开熙攘的人群,她终于看见了白日里在银行见面的高管。
只见那人身穿西服,满面油光,他身旁还坐着两三个女人。
杜牧雪恭恭敬敬地站在男人面前,“陈总,麻烦您再看一遍这份企划书吧!”身子前倾,杜牧雪双手举着那份文件夹。
男人迷离的眼神飘向杜牧雪,微微打量着,便推开身边的人,站起身来,拿着一瓶酒,不屑的声音响起,“看,可以,把这瓶酒喝完。”
杜牧雪抬眼接过了眼前的酒瓶,外人的眼光向这里投来。
她是不喜喝酒的,早些年参加过不少朋友间的聚会,即是百般劝阻,她也是滴酒未沾。
可如今这情况杜牧雪未曾思量,便举起酒瓶,对着嘴巴一阵猛灌,淡黄色的液体滑过喉咙,比杜牧雪小时候喝过的中药还要苦。
苏澈忘情的在台上唱着歌,他已经习惯了酒吧的喧闹与冷漠。
杜牧雪终于将那酒喝完,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陈总,您说话算数。”
满面油光的男人终究是冷哼了两声,“小姑娘,你还太年轻,有些事不是你喝一瓶酒就能够解决的!”
什么?被耍了。
委屈、难过、愤怒、不甘溢上心头。
酒精充斥着大脑,杜牧雪抓住男人的领口大吼,“你们有钱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啊?”
男人被杜牧雪的动作惊着了,猛地将杜牧雪推倒在地,“臭娘们,敢跟老子动手!”
酒吧里乱了起来。
沸腾腾的声音乌压压的人群,苏澈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女孩,甩开麦克风,将杜牧雪拉起来,带出了酒吧。
雨滴纷纷扬扬地落下,苏澈扶着喝醉的杜牧雪问道,“小姐,你住哪?”
杜牧雪抬起红彤彤的脸,看着苏澈无奈的摇摇头,推开他的手,摇摇晃晃的走进雨里,任雨滴打在身上。
多么可笑啊!她的人生就像是上天的一个玩笑。
“小姐,这样你会感冒的,你住哪我送你回去?”,苏澈上前轻扶住杜牧雪的胳膊。
杜牧雪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是醉了还是淡了!
只见她漏出一个浅笑,双臂环上对方的脖颈,便吻了上去。
繁星点缀的夜空不见了,还有发着微弱荧光的火虫,在这个世界,我们总需要找一个安慰和依靠。
苏澈双目睁大,似是不敢相信,他这是被强吻了?
可说是吻,也不尽然。
女孩微凉的唇紧贴着他的,只见她双眸紧闭,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仅仅是贴着。
可恍惚间,苏澈却看到她的眼角有泪珠划过,不禁心脏猛地一抽,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体感受着她的颤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人落了水,水终究会漫过头顶,一沉在沉……
酒店的套房里,衣衫尽落,床上两人做着人类最初的运动。躁动不安的心,仿佛船归港得到了那久违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伴随着杜牧雪的惊呼,身上的男人也低吼一声,停止了动作,俯身趴在杜牧雪的肩头。
“要是有场流星雨就好了!”暗哑细微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微喘。
苏澈双手撑起,只见身下的女人双目紧闭,脸色微红,头发因汗水的缘故几缕粘在脸上。
屋内有些许微光,衬得床上的人儿越发可人,她安静的躺在那里,似那句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的一样。
苏澈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中有着他察觉不到的温柔,捡起她脸上的碎发,低喃,“世上哪有什么流星雨啊!”
许是有些热,杜牧雪微微扭动一下身子,可因着这细微的扭动,身下再次传来一丝快感,苏澈闷哼一声,体内的邪火刚灭便又被点起。
俯身在女人的脖颈,吻再如雨点般落下,新的一轮再次上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杜牧雪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悠悠醒来,微微动下身子,发现身体似被碾压过一样浑身酸痛。
大脑还没来得及细品,胸下横着的胳膊紧了紧她的腰身,后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杜牧雪浑身猛地一激灵,挣脱开男人的束缚坐起来,身旁的男人似委屈一般转过身子便继续睡了。
杜牧雪看着满地凌乱的衣物,一身深浅不一的吻痕,昨晚的记忆浮现脑海,泪水不经意间布满脸庞,竟是那样的无力苍白。
果然,上天是不偏爱她的吧!
抹了一把眼泪,杜牧雪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身体的站立令那种疼痛感更加明显,可再疼也比不过心里的痛,她又有什么理由责怪呢?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天真。
捡起地上的衣物,杜牧雪走进洗手间,穿上自己的衣服后,将男人的衣服收拾整理好放在床尾。之后没有看床上男人一眼,便离开房间。
即是陌生人,又何必再做牵连。
拖着不适的身体杜牧雪走在京都的街道上,现在天还没有大亮,街上零零散散只有少许人。
杜牧雪漫无目标的走着,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姑娘,来杯豆浆吧。”
杜牧雪扭头,看到旁边有一个推着三轮车贩卖早餐的中年妇女。
“来杯豆浆喝吧,刚榨出来还热乎着呢。”妇女端起一杯要递过来。
面对她的热情,杜牧雪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啊,阿姨,我手机关机了,身上也没零钱。”
“来,拿着吧!”妇女将豆浆塞给杜牧雪,“今儿大早做生意,图个开张,送你了。”妇女呵呵笑着。
热乎乎的豆浆捧在手里传来暖意,杜牧雪轻声说了谢谢,便离开了。
不好的事情总会过去的,杜牧雪心里默默鼓舞自己。
当苏澈醒来,只见到收拾整洁的屋子和放在床脚的衣服,他缓缓一笑,不知为何心里洋溢出一种幸福感。
时间依然在沉默无奈中流逝着,生活也依旧在继续着它原有的轨迹,遇到的人也在不断地冲刷下变得模糊,直至遗忘。
但苏澈没想到可以再次见到她。
那是在一个月后。
“澈,这场戏如果我们接下来,一定能红。”麦维拿着剧本兴奋地说道。
苏澈的身体陷入沙发,“哥说怎样就怎样。”
敲门声响起,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工作服,手提两包饭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请问,谁订的餐?”
麦维迎上去,“这里!”,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喂,李导,对”,说着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苏澈抬眼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孩,走上前去,“你把饭放这吧。”
头顶传来声音,女孩抬起头,与苏澈四目相对。
是她,那个酒吧里的女孩。
杜牧雪掠过眼前男子帅气的脸,公式化地从包里拿出一支笔,一张条子,递给苏澈,“请您签一下字。”
苏澈看着女孩淡然的表情,她不认识他,还是假装不认识。
杜牧雪看着愣神的苏澈有些奇怪,“先生,麻烦你签字。”
苏澈看了眼杜牧雪,接过笔,在条子上写下了麦维的名字。
很好,彼此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各自生活。
杜牧雪接过条子,“谢谢,欢迎下次订餐。”,便消失在楼梯口处。
“澈,好消息,李导同意你演那个角色了!”麦维喊道。
苏澈点点头,目光落在了那送来的外卖上,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下了楼梯,杜牧雪就接到了餐厅的电话,“牧雪,现在店里正忙,你送完外卖赶快回来,还有好几单呢!”
“嗯,好!”
挂了电话,杜牧雪带上头盔便骑上自己的电瓶车疾驰而去。
因京都的天气原因,这几日餐厅比较忙,顾客订单,餐厅签约的送单公司人员人手不够,无奈只得餐厅内部人员补上,杜牧雪便报名参加了这份工作,工作虽然累点,但起码待遇还不错。
经过一日的奔走,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杜牧雪告别了同事,回了家。
她的家在那幽深的巷子里,深红色的砖头路一望到底,再往前些,是几座瓦房屋。
前天下的雨,在坑洼的地面上生出几条蚯蚓来,一只大黄狗在屋旁蹲着,吐着舌头,瞧见杜牧雪,叫吠起来。
半个月前,杜牧雪搬来了这里,虽然简陋些,但好在离上班的地方近,节省了不少时间跟精力。
这里住的多数是些社会基层的人,他们有的兢兢业业,有的追逐梦想,有的残喘余生。巷子静静的,笼罩着一种怪异的美,让人心生寒意。
可杜牧雪喜欢这幽深的巷子,因为在这里,她,看得见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