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我竟在安慈寺中。玉颖服侍我起床,我只觉得头脑恍惚不已,仿佛忘记了什么事情一般。「我不是在宫中吗?怎么在安慈寺?」玉颖笑着说:「娘娘,我们已经来安慈寺快五年了,您可是又梦到先皇了?」...
再次醒来时,我竟在安慈寺中。
玉颖服侍我起床,我只觉得头脑恍惚不已,仿佛忘记了什么事情一般。
「我不是在宫中吗?怎么在安慈寺?」
玉颖笑着说:「娘娘,我们已经来安慈寺快五年了,您可是又梦到先皇了?」
玉颖是我未出阁前便一直服侍我的丫鬟,后来跟着我们东奔西走,这么些年来一直不曾离开过我身边。
我斜躺在椅子上,轻轻闭上眼睛,便有侍女上前来为我按摩。
「我这头疼的老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记忆也越发差了,明明我还记得前一瞬在宫中,怎么睁眼便来到了安慈寺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这人啊,是越老越不中用咯。」
「您啊,净胡说,您才四十七岁,年轻着呢。」玉颖笑着打趣儿。
「自从先帝离世后,我便觉着人生越发无趣了。活着惹人嫌,还不如去找先帝,我们好再续今生的缘分。」
想到之前与铮儿爆发的几次矛盾,我心中越发沉重。
早年我随夫君起事,生下两个孩子后,便将他们放在家中,由奶娘带着。
后来我们建立新朝,忙于政事,只把教养他们的事托付给太傅,甚少关心他们。
故而两个孩子对我们并不太亲近。
先帝离世后,我垂帘听政,手把手教着铮儿处理政事,御下之术,可他却对我忤逆得很。
只觉我管得太多,又不放权,心中起了猜忌之心,几次冲突之后,我们母子生了嫌隙。
我见他已初具帝王之能,怕再那样继续下去,我们母子情分会越来越淡薄。
我便将手中权力都放给了他,又避世来到这安慈寺,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只一心礼佛,为我那早逝的夫君祈福。
五年来,铮儿来探望我的次数屈指可数。
倒是皇后静秋常来看我。
不过这次,竟有三月未曾来了。
我正想着静秋怎么多日未来,便听得外间通传,御林军统领洪武求见。
我心下一惊,洪武统率御林军,不得诏不得出京,一般无甚要事也不会出京。
如今竟找到我这里来了,难道京中出了什么事?
洪武一进门,便伏地跪拜,声泪俱下道:「太后娘娘,您快回宫主持大局吧,皇上昏庸无能,不理朝事已久,京都危矣,大晟危矣啊!」
我心头一跳,问他何故。
洪武哭得伤心欲绝:「皇上自三个月前带回来一个民间女子,便不顾朝臣反对,立她为贵妃。从那以后,便日日沉迷于那女子,经常不上朝,又大花钱财为那女子建立行宫,恰碰上今年干旱,百姓收成不好,许多地方急需赈灾,皇上一概不管这些事,民间已怨声载道多时。近日,更有多支队伍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义,最大的一支队伍已连着打下了五座城,直逼京城而来。」
我眼前一黑,心中的怒气喷涌:「情势如此紧急,为何不早点来找我?而且各地都有驻军,连民间的乌合之众都拦不住吗?再不济还有李烽这个兵马大将军呢,怎么局势变得如此严峻?」
他再次伏跪在地道:「是皇上下令将消息封锁,严禁我们来找您。各地驻军因今年干旱,粮草不足,如何能抵抗勇猛的义军?再加上义军民心所向,所到之处,官军不战而降,根本挡不住啊。至于李烽将军,唉!」
「李烽怎么了?」我忙问。
「皇上自将那女子带回来以后,便嚷着要将她立为皇后。皇后娘娘劝诫皇上,触怒龙颜,被打入冷宫,李烽将军也被罢免了。」
我脑袋一晕,只觉得心突突直跳,连忙稳住情绪,摆驾回宫。
宫中堆积的奏折如山,朝臣竟说多日未见到皇帝了,而所有施令竟是通过陆嫣然发号出来。
而他们未见皇帝,又不敢违背那圣旨,便一直遵着旨意按兵不动。
好啊,好啊,居然被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了,裴铮你是好样的!
我强定心神,将积压的政事处理完毕,开国库、放粮仓、平民愤、镇叛军。
又去冷宫将静秋接出来,恢复李烽的职位,让他率军前去平复各地叛乱。
待一切事务处理完毕,我的心才稍安定了下来。
想到裴铮做下的这些糊涂事,我就心头火起,连忙修书一封,让烈儿回来暂代朝政。
做完这一切,便只剩最后一件事情了。
那便是,清君侧!
我封锁了我回宫的所有消息。
命人暗中查探裴铮和那妖女的踪迹。
最后得知,他们就在新建的行宫中。
我带着人马悄无声息地冲向那行宫,却见周围防守甚严。
这些防守之人虽是随意装扮,洪武却说他们都是天牢中罪大恶极的江湖好手,武功甚高,而且其中不乏穷凶极恶之人,要闯进去几乎难如登天。
这陆嫣然竟搞了这么一批人守在这里,看来裴铮是真的被关在里面。
我心中暗自筹谋,要打进去,光靠这些禁军怕是不行。
随即修书一封给烈儿,说明此间情况,让他带些江湖朋友来助我们。
我们一行人正准备离去时,却突然被发现了踪迹。
只见那脸上一条长疤的恶徒嚎叫一声,那些守卫随即冲向我们。
洪武护着我要离开,却在他们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我掐住手心强自镇定,对他们说,我要求见裴铮和陆嫣然。
那些人面面相觑,似是知晓我身份贵重,到底是恭敬地将我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