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毒药递给她:「我猜你需要这个,发作很快,五步封喉。」她收起药丸,抿了抿嘴。她冷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夜找机会离开吧。」她说罢,转身就走。幼娘想上前扶她,却被她推回帐中。...
7
打发走谢星舒,我去江晚帐篷外等她。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在幼娘的搀扶下,钻入我和紫苏的帐篷里。
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尾眼线上挑,有种支离破碎的冷漠,却又勾魂摄魄。
我把毒药递给她:「我猜你需要这个,发作很快,五步封喉。」
她收起药丸,抿了抿嘴。
她冷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夜找机会离开吧。」
她说罢,转身就走。
幼娘想上前扶她,却被她推回帐中。
我怕幼娘摔倒,伸手挡了一下。
幼娘抓住我的手:「姐姐,怎么办?」
紫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问:「你俩怎么紧张兮兮的?」
她要向江东节度使复仇。
今夜动手。
只是从军中逃跑,被抓到,那是要被当作逃兵砍头的。
我们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敢收拾行李。
不过,紫苏从怀里掏出什么,摊开手向我展示。
那是三把药房用来处理药材的小刀。
而幼娘则掀开她的被子,里边竟然藏着五六个干硬的胡饼。
我目瞪口呆。
这阵子,我忙着行医救人,这俩人也没闲着。
幼娘红着脸:「江晚不怎么吃东西,我见丢了可惜,就带回来藏着。」
紫苏分给我与幼娘一人一把小刀:「姐妹用来防身!」
我们在帐篷里休息到下午,然后照常进药房里帮忙。
我的计划是后半夜,所有人都感到疲倦的时候,我们趁机逃入旁边的树林里。
可我没想到,今晚的动作这么快!
才入夜,主帐那边乱哄哄的。
然后,谢星舒带人冲入军医处,把所有军医都带去主帐。
自然,也包括我。
帐篷里,江东节度使气若游丝地躺在榻上,而江晚被人押在地上。
十几个护卫把她围作一圈,明晃晃的刀枪指向她。
一个将军模样的男人抓住江晚的头发,狠狠地扇她一耳光。
将军怒道:「贱人!还不快如实招来,你究竟给节度使大人下了什么毒?」
十几个军医急忙围着节度使大人,倒把我挤到最外圈。
江晚冷笑:「呵呵,我死也拉那个禽兽一起陪葬!」
将军还想打她,却听到军营外呼声震天。
一个小官慌忙冲入帐中:「报——报!敌军来袭,已对我军形成夹击之势!请将军速速下令迎敌!」
原来,平西节度使的援军赶到。
现在,城中军队与援军里外夹击,对江东节度使军来了个瓮中捉鳖。
主帐里的几个将军一听,也顾不得节度使中毒之事,连忙掏出兵器,带人冲了出去。
谢星舒也要跟着大部队出发,却被那个将军拦下。
「谢校尉留步!」那将军把谢星舒按住。
可等所有将领都离开后,那将军却对谢星舒说:「谢校尉,这一次我军恐怕气数已尽,你且带一队人马,由我替你们掩护,带节度使大人速速逃跑,以待日后东山再起!」
我忍不住插嘴:「节度使大人恐怕无力回天了。」
那将军一听,几乎要站不住了。
随后,将军忽然愤恨地拔出腰间的剑,就要冲过去刺死江晚!
我顿时下意识向前一步,谁知被谢星舒拉住手腕,他默不作声地对我摇摇头。
谁知,众人转身的瞬间。
江晚竟不等将军动手,双手抓住眼前的长枪,便直直刺进自己的胸口!
她的衣服顿时被鲜血染红。
她痛苦得额角都是青筋。
江晚却望向谢星舒:「谢星舒,我知你恨我。若不是那日,那日我邀请你妹妹入府游玩,她又怎会被我父亲玷污……」
谢星舒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不愿再回忆。
江晚眼角流下一行泪:「谢星舒,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她剩下的话没说完,便倒地不起了。
谢星舒忽然仰头长啸,发出痛苦又绝望的哀鸣。
他忽然拔出插在江晚腹部的长枪,头也不回地冲出帐外。
我忽而明白,他要只身冲去千军万马,只为向平西节度使复仇。
而我,拦不住他。
最终,那位将军带人马突围逃跑。
我跟在队伍后面,出了帐篷,忙去寻紫苏和幼娘。
我们三人与众多军医一起,跟在突围的队伍中间慌忙逃窜。
可我们怎跑得过将军的骏马,很快便被抛下。
战场中,四处皆是扭打成团的人。
我远远看到了谢星舒,他浑身是血,一人一马在人群中驰骋。
我们三人在战场上,根本没有自保能力。
我下意识地喊他:「谢星舒!谢星舒!」
他听到我的声音,策马奔向我。
可就在此时,我忽然觉得胸口一痛!
我低头,只见一把剑贯穿了我的胸口。
我喘不上气,眼前变得模糊,只是隐约听见身旁两个姐妹亦是尖叫一声。
对不起,紫苏和幼娘。
乱世剧本真的太难太难。
原来,原来撑到这里,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穿错时代,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我在黑暗降临的最后一刻,好似被人抱入怀中,脸上掉落一滴冰凉的眼泪。
番外。
「啊——啊!」
我猛然从床上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我惊悚地环顾周围,才发现自己躺在宿舍床上。
哪有什么兵荒马乱的古战场啊!
「叶棠,你干吗突然鬼叫啊!」睡我对面床的江晚朝我砸枕头。
我有些恍惚,江晚的脸似乎与梦中那个贵女的脸重叠在一起。
一时间,我竟分不出梦境与现实了。
我望着她:「江晚,你不是自尽了?」
江晚:「?」
江晚气得连忙爬过我的床,作势要掐死我:「丑叶棠,你敢咒我?!」
而床下,苏紫和幼幼一块儿看恐怖片,被我的尖叫声吓得下意识抱在一块。
抬头,以为我故意吓她俩,卷起袖子也要爬上来收拾我。
于是,我被三个舍友群殴。
直到我把我做的梦告诉她们,她们才作罢。
江晚听得嘴角直抽:「所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给我安排这么一个悲剧角色?」
我理直气壮:「你好歹享受过荣华富贵,我和紫苏幼幼设定是最底层的小妾,还差点被人吃,我们更惨!」
我又被江晚暴揍一顿。
最终,惨遭嫌弃的我,被打发出宿舍,替她们仨买零食赎罪。
我一边懊恼地走出宿舍楼,一边去便利店买零食。
路灯昏黄的林荫道。
我的脚好像踢到一个小石头,有什么东西从我脚底飞了出去。
前面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少年忽然停住脚步。
他蹲下捡起砸到他小腿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连忙跑向前,站在少年的身后慌忙道歉。
少年缓缓地转过脸。
我愣住。
今天真是撞邪了,那竟然是谢星舒的脸!
少年向我摊开手心,不悦地说:「同学,你没事不要拿贵重东西砸路人,很危险。」
我低头,他掌中之物十分眼熟。
那竟是一只祖母绿的宝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