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宋远霖就赖在我的出租屋不走了。除了上班,就是待在房间里喝酒。时间久了又开始失眠,一个晚上惊醒很多次,吃药也不管用。后来干脆就不睡了,抱着阿秋,翻看我俩的聊天记录。...
那天以后,宋远霖就赖在我的出租屋不走了。
除了上班,就是待在房间里喝酒。
时间久了又开始失眠,一个晚上惊醒很多次,吃药也不管用。
后来干脆就不睡了,抱着阿秋,翻看我俩的聊天记录。
其实我们说话很少。
通常都是我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他淡淡回复一个「嗯」。
整整四年,我们之间只有冷漠和对峙,没有任何能够怀念的东西。
但不知为什么,即使变成鬼了,我还是会做梦。
我能梦见十五岁的宋远霖单手插兜,倚在林荫道的梧桐树边。
见我来了,撕开橘子味的棒棒糖,笑着塞进我嘴里。
「吃了我的糖,可就是我的人了。」
我也能梦见二十五岁的宋远霖西装革履,坐在晚宴的酒桌上。
故意当着我的面对客户说:「小陈总喜欢,就借你玩几天。」
往事浮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谁对谁错,已然了无意义。
……
没过多久,季晴坐不住了。
她找不到宋远霖,只能到公司堵人。
袁秘书把人带到办公室,默默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开始,季晴还能耐着性子说话,可对方用始终淡淡的口吻让她离开。
她毕业不久,没上过几天班,也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婚前宋远霖对她更是有求必应。
屡屡碰壁之下,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
她大声咆哮着:
「宋远霖!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是我!」
「你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就算把我当成替身,想利用我报复路杨,那你好歹看看我不行吗?哪怕就一眼……」
「我就这么一点点请求,你都不肯答应吗?」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爱吗?」
她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肆意控诉着不满。
可她并不明白,被爱的孩子才有资格哭闹。
宋远霖低头看着文件,等她发泄完了,把袁秘书叫了进来。
「送她回去。」
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过如此。
长时间忽视积攒出的怒气爆发出来,呼啸着烧光了所有理智。
季晴忽然就笑了,疯狂和嘲弄一寸寸爬上精致的脸颊,迫切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怪不得路杨不想活了,你也是这样对她的吗?」
听见我的名字,宋远霖的眼皮终于抬起来,冷冷的目光落在季晴身上。
她毫不退缩。
「你以为路杨真的是被别人杀死的吗?」
「我告诉你,不是,是你杀了她!」
「是你的自私、你的冷漠、你毫无理智的复仇让她早就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季晴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打开电源,狠狠摔在宋远霖身上。
「开始她还想求救啊,一直叫宋什么林,烦死人了。」
「后来从她包里掉出来一张纸,她看见了就不挣扎了。」
「什么纸?」
「好像是……婚礼请柬之类的吧。」
「然后她就开始骂我啊,怎么难听怎么骂,我太生气了,就下了狠手。」
「不过后来你跟我说了她的情况,我觉得可能她也不想活了,故意激怒我,想让我帮她一把。」
录音结束。
宋远霖双手交叠,微微颤动,仿佛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阴鸷的眸子却始终死死锁着季晴。
默了半晌,他才推开椅子,一步步向她走去。
许是目光里的挞伐之意太过明显,季晴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高跟鞋卡在地毯的缝隙里。
季晴向后倒去,换来宋远霖一声冷笑。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季晴的气焰一下就低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其实不是的。
她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丈夫。
那个对她虚情假意,却能满足她一切要求的丈夫。
哪怕是用这样歇斯底里、两败俱伤的方式。
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宋远霖又笑了一声,蹲下身,极尽温柔地把季晴的刘海别到耳后。
开口却宛如蛇蝎:
「既然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为什么还要来挑战我的底线呢?」
「你想要钱,我想要你陪我演一场戏。原本我们,各取所需就好不是吗?」
季晴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宋远霖站起来,嫌恶地用纸巾擦了擦碰过季晴的手。
「离婚吧,明天去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