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 11 月 9 号,我的二十六岁生日,我和陈灯再相遇的第二十天。
还记得在北齐村的那些年,这天是我最期盼的日子。
妈妈会做我俩最爱的红烧鱼,蒸一锅好看的桃花馒头,香气盈上鼻尖,一下子就窜到肚子里去。
我和陈灯围着流口水,妈妈也会笑着敲我俩的脑门,说要等到十二点准时开饭。
陈灯啃着馒头,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蛋糕?
我摇头,他就绘声绘色地跟我描述,可把我馋坏了。
我说我也想吃。
妈妈没接话,陈灯倒是笑了笑,说以后等我们长大了,他要给我买个三层的大蛋糕。
「只有生日才可以吃吗?」
「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隔壁传来嘶吼,我放下馒头,捂上了他的耳朵。
可二十六岁的陈灯像个闷葫芦,他随我进了门,只问我冷不冷。
我静坐在椅子上,呢喃着:「有个许愿瓶吧,好像不能吃的。」
我双手合十,许下了二十六岁的小小愿望。
他电话响了,我耳朵灵光,听见了那边人说的话。
「陈总,老爷子拔了针说要见你。」
「去吧。」他电话刚挂,我就对他说道,「没关系的。」
「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他脚步在门口停了约莫半分钟,我若无其事地逗着伏在脚边的阿布。
门再次「咔嗒」一声合上,留下一地清冷。
我心想,以前对着一个馒头,我们都能一起许上两个愿望呢。
我摸索出蛋糕刀,抬手切了下去。
高度不对。
我一点点探着,有三层。
陈灯这次倒是回来了。
临近午夜,他带着一身寒气,气息微喘。
「江烛,生日快乐。」
我回应说谢谢。
「你爸怎么样了?」我开口问道,想来有些逾矩了,青鹤集团老掌门人的身体状况,应该也是不能随意透露的秘密。
陈灯倒答得干脆:「死了。」
夜里的凉风钻过门缝,浇在我身上,我本觉得太晚了不该让他进来,可哆嗦了一下,还是欠了下身子。
「进来说吧。」
他瞧见了桌上的蛋糕,还记挂着我的生日:「今天还剩七分钟。」
「你今天为什么跟着我?」我倒了杯水问他。
他整个人像是陷在了沙发里,发出了一声舒服的短叹。
「我想看看,你现在的人生。」
我现在的人生?平静美好。
他接过水杯,饮下一大口,喉头发出耸动的声响。
「江烛,我自由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鼎鼎大名的青鹤集团总裁陈灯,在这样阴暗逼仄的小房子里,对着我一个盲女,话语里满是畅快。
他说他自由了。
可他本该去守孝的。
我隐约察觉得到,他和他爸爸的关系有些微妙,便没再问,岔开了话题。
在卧室衣柜最下层的抽屉里,我抽出一个文件袋来,里面有张银行卡,我把它递到了陈灯手里。
「这张卡,每个月都会多出十万块来,是你打的吧?我一分没用过,你拿回去吧。」
陈灯愣了片刻,又把银行卡放回到了桌面上。
「不是我。」
大概是今天和陈灯一起待得太久,夜里便梦见他了。
一米八几的个子,穿着帅气的西装,还是顶着一张十六岁青涩少年的脸。
他想吻我,被我一把推开。
我开始哭,开始大喊,歇斯底里,问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知不知道我那段时间过得有多难。
我骂他忘恩负义,骂他白眼狼。
还揪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那少年吃痛,连眉头都没皱,只是把我抱在怀里,说了句他回来了。
我问他:「那你还会走吗?」
他不说话,我便醒了。
睁眼也是一片漆黑,我索性把窗帘也拉开了,明明拉开也看不到光,可还是假装正常人一样活了许多年。
额上的汗湿热黏腻,我去洗了把脸,恢复了清醒。
坐在书桌旁,我让冰冷的机器音开始朗读那部完稿没多久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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