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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此时一副疯癫模样，指着季琼羽大笑着。
沉景泽当即脸色一沉，季琼羽猛地摘下了盖头。
所有人目光向此处投来，那大皇子又说道。
“不仅如此，她还为我生了个儿子，就养在京郊之外，甚至她现在肚子里都还怀着我的种！”
“你不如猜一猜，她那短命鬼的丈夫是如何死的？”
沉景泽看向季琼羽，脸色阴沉，季琼羽此时也慌了起来，连声否认。
“我没有……他瞎说！他疯了！”
“来人，将大皇子带走！”
几个侍卫上前带走大皇子，彼时的他还在疯癫大笑着。
云嫣饶有兴致看着此刻的混乱。
大皇子被拖走，但他该说的也都说了，在座的宾客们无不窃窃私语。
“我就说季琼羽的喜服过于宽大，原来是为了遮肚子！”
“季丞相家养的女儿都惯爱装柔弱勾勾搭搭，可谁让男人就吃那一套，太子休了一心爱他的太子妃，娶了这么个贱人，脸可丢尽了！”
“这会让医女来验验季琼羽的身，那可就真的精彩。”
“咱们大云朝是礼仪之邦，极注重云面，出了这么大的糗，太子的储君之位恐怕是保不住了……”
面对指指点点，季琼羽的一脸浓妆都遮不住她的慌张。
而一旁的沉景泽阴沉着脸，太子的威严碎了一地。
云嫣算是出了口气，随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巧的是，季琼羽的视线恰好扫到了门口，眼看着人群中身穿丫鬟服饰的云嫣一闪而过。
心中一惊，云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季琼羽忙要开口喊人将云嫣拿下，再一眼，便找不到那身影在哪，但她肯定，这一切一定是云嫣搞的鬼！
季琼羽还来不及指责，就听沉景泽猩红着眼对下人冷声吩咐。
“将季姑娘送回丞相府！”
季琼羽从未见这样骇人的沉景泽。
想着他此时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先回丞相府，日后再说。
这场婚礼成了笑话。
不出一日，丞相府的女儿季琼羽与大皇子私通有染的事便传遍了满京都，甚至传到了云皇的耳朵里。
丞相府，闺房内。
季琼羽发泄般的将妆奁上的东西横扫落地，目光紧紧瞪着铜镜中的自己，眼里都是恨意和怒火。
“一定是云嫣那个贱人害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此时季丞相从门外进来，看着满地的杂乱，叹了口气。
季琼羽见父亲来了，连忙哭着告状：“我在婚宴上看到了云嫣！定是她和楼兰人学了什么阴毒的法子害我！”
“爹，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季丞相自然也心疼女儿，眼里也涌现出凶意。
“放心，爹一定给你讨回个公道。”
……
翌日，皇宫内，大殿之上。
季丞相躬身，高声对堂上的云皇说道。
“罪臣云枫勾结楼兰外邦，其后云嫣伙同楼兰贼子扰乱太子大婚，云家人恶意昭昭，意图谋反，还请云皇下令处决！诛灭九族！”
季丞相上奏诬告云老将军的当晚，云嫣就乘雪雕前往了云朝的边境，羌城。
不过三日，她便抵达羌城。
城门下，云枫身着铠甲，腰间还执着一把大刀，亲自接人。
“阿嫣，边境艰苦，你大老远过来一路可受苦了？”云枫在边境驻守，已经许久未见云嫣。
上次云嫣飞书给他，已经言明了和离一事，想到京都这些年的传闻，云枫不禁露出疼惜之色。
“沉景泽那混小子错把鱼目当宝贝，他配不上你，外祖父军中有大把的好儿郎，我定给你找一个百般疼爱你的夫君！”
云嫣哭笑不得，她现在重新做回蜀山尊主，并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两人回到军帐中，云嫣才说明来意。
“外祖父，季丞相污蔑您通敌叛国，云皇于三日前下旨命您返京上交兵权，意图置云家军于死地。”
云枫闻言，沉着脸思虑了许久，而后问：“阿嫣怎么看？”
云嫣冷静望着云枫，反问：“外租戍守边境，是为天下百姓守，还是只为那云皇守？”
“老朽戎马一生，图的自然是百姓安居乐业。”
云嫣笑了，走到云枫面前，躬身一拜：“外祖父您的大志，与蜀山不玛⃠丽⃠谋而合，如今我已重归蜀山，您若是信我，不出三年，阿嫣会给天下一个海清河晏。”
云嫣的声音掷地有声，云枫眼里却没多少诧异。
他早在接云嫣回京都之前，就知道她就是蜀山尊主。
七年前，云嫣接任蜀山尊主之位时，天下便有传言——
得蜀山尊主，得天下！
这不仅仅因为，蜀山的能人异士遍布各国，更重要的是，云嫣的能耐胜过历任蜀山尊主。
云枫长长一叹：“若是沉景泽知道你就是蜀山尊主，恐怕悔得肠子都青喽。”
帐篷外，风沙兀然大起。
云嫣看着帐门外骤起的狂风，心中亦是一番汹涌。
沉景泽负她，如今又放任季家诬陷她外祖父叛国通敌，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云嫣望着边境的风沙，沉声说道。
“天凉了，云朝也该覆灭了。”
……
谈话过后，云枫便将云家军的虎符交给云嫣，云家军三十万人任凭她差遣。
除此之外，蜀山五十万的死士，也埋伏在京都城外！
而从一开始就表示臣服的楼兰王洛桑，也让雪雕送信给楼兰，调集二十万楼兰大军赶往京都！
一夜之间，便集结百万兵马，围剿云朝京都！
半月之后，大军压境，云皇才接到这个惊动朝野的消息。

入夜，皇宫大殿内。

季丞相高声说道：“云家军以拔营朝京都攻来，已到达了关外，不出三日便可到达京都，圣上切莫心慈，早日出兵啊！”
云皇高坐在上，心中也是一阵急躁。
他又如何不想出兵，可来者除了云枫，还有蜀山的五十万死士！
蜀山之兵，以一当百，从无败绩！
他出兵，岂不是送死？
这时，沉景泽忽然出列请战。
“父皇，景泽曾与蜀山有过交情，儿臣愿前去京都关外，说服蜀山和云将军撤军。”
一旁的季丞相十分不满：“太子说得容易，若那云枫能轻易撤兵，便不会从边境朝我京都攻来。”
沉景泽不理会季丞相的话，继续说道：“若儿臣说动云将军收兵，还请父皇从轻处置，作为儿臣说服云家军的条件。”
云皇本就不想交战，随即大手一挥：“准了！”
京都关外驻守之地，星月当空。
云枫和云嫣围坐在篝火旁，一旁的洛桑擦拭着自己的弯刀。
属下赶来通报：“报告云将军，太子在五里之外求见。”
云嫣抬了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
她确实该跟沉景泽见一面了。
云嫣带人到了五里之外，沉景泽果然在此等候，不过只有他一人。
沉景泽见到云嫣，却是一怔——
“云嫣，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嫣此刻一身红衣，妖娆潋滟，成亲三年，沉景泽都不曾见过她有如此风情。
但旋即想到她和楼兰人搅合在一起，他倏而皱紧眉头。
如同过往三年那般，冷着脸训斥。
“因为一己之私，你伙同楼兰谋反，蛊惑云老将军，挑起云朝战乱，陷天下百姓于苦难，你可知罪？”
这种不问对错，只凭他自己的看法下定论的行为，云嫣并不陌生。
大概是因为不爱，所以到现在，沉景泽依旧没有发现她的不同。
那她，可就让他好好长个教训。
毕竟，她知道怎么避开他生气，自然也知道怎么激怒他。
“我还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罪。”云嫣朝沉景泽走近，“是我在你违背诺言休弃我时，没有寻死觅活？”
“还是没有给你那位跟人私通的心上人，早点让位？”
“胡搅蛮缠！”沉景泽气得挥袖而起，“别再这浪费孤的时间，叫云枫来见本太子！”
“父皇已经答应，若此时你们撤兵，交出兵权，可饶你们一命，你再耽搁下去，本太子可不保证还有这样的恩赐。”
云嫣彻底冷下脸：“饶我们一命？云皇下旨让我外祖父返京交出兵权，便没想留他性命，沉景泽，这种鬼话你都信，当真是天真。”
“况且，这天下从来不是你们沉家的天下！是功是过，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沉景泽看着眼前冷若冰雪的云嫣，终于意识到，此刻眼前人很陌生。
记忆中那怯弱的女人，跟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似乎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从前的做法，拿来谈判已经不适用。
沉景泽合了合眼，将眼里翻涌的情绪掩住，抬眼开口说道。
“我知道云老将军不会勾结外邦，阿嫣，只要你们交出兵权，说服蜀山撤兵，交代出背后主谋，我定能求得父皇从轻发落。”
云嫣听完，却根本不买账。
红唇轻启，挑眉说道：“好啊，明日城下两军交战，你便知道谁是主谋。”
说罢，云嫣便不再理会沉景泽，翻身上马，带人离开。
沉景泽望着云嫣的背影嫣眉，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
翌日。
京都城门外，百万兵马集结。
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沉景泽站在城门之上，拧紧了眉头看着下面。
一旁的禁军统领面色惨白，惶恐说道：“太子殿下……这……这城门根本守不住雪雕啊！”
沉景泽脸色阴沉，望着空着遮天蔽日的雪雕。
此时，那只最巨大的雪雕展翅悬于城楼之上，背上还站着个身着铠甲之人，长发竖起，随风摆荡着发丝，银色的面具覆于脸上。
两人对立着，那人站在雪雕上，垂眼冷眸看着沉景泽，眼里还带着轻蔑。
沉景泽哪还不明白，此人就是这场战争的幕后主谋！
“阁下是何人？”
只见那人抬手，缓缓摘下脸上面具，说到——
“蜀山尊主，云嫣！”



第十一章

沉景泽从来稳重端方。
生平第一次失态。
沉景泽看着白雕上的云嫣，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主谋云军叛乱之人，竟是云嫣！
他压下心慌，嫣眸望着云织的方向，劝道：“一旦攻城，云将军通敌叛国的骂名就再也洗不掉了！”
隔空遥望。
云嫣却冷笑一声，云皇想以此遑论罪名除掉她外祖父，她便替外祖父坐实了这罪名，攻了这京都。
云嫣嫣着沉景泽的眼，她抽剑高举：“众将士听令！”
“是！”
“即刻攻城！”
云嫣话落，众将士皆奋力嘶喊：“是！”
将士们喊声震耳欲聋，响遍整个皇城！
守城的侍卫吓得两股颤颤，都握不稳长枪。
长年待在皇城，从未经历真正厮杀的皇城军怎么可能是云军的对手。
云军，但凡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从阎王殿闯过来来的？
何况面对的是百万雄狮，黑压压的一片，足以震慑皇城军。
城门上，守城将士看见玛⃙丽⃙黑压压的一片人冲来，也吓得腿软，冲一旁的沉景泽道：“太子，快想办法啊！”
副将建议：“太子，擒贼先擒王，您的箭术百发百中，不若即刻射杀叛贼云嫣！”
沉景泽冷着脸，却一直没动。
确切的说，从云嫣下令攻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怔住了。
这个云嫣，他太陌生了。
可她分明确实是云嫣。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太子！叛军冲过来了，来不及了！快射杀云嫣！”
沉景泽却置若罔闻，直到守城首领下令，“来人！上箭雨！全力射杀叛军！”
“住手！”沉景泽本能阻止。
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乱箭下去，恐会伤着云嫣。
“太子，再等下去，我们就祭他们的长枪了！”
沉景泽遥遥望了云嫣一眼，沉声吩咐：“速派人护陛下转移，皇城区区几十万禁军不会是云军的对手。”
“太子！”
沉景泽拔出一旁将士的箭羽，将弓拉了个满月，对准了悬在城楼之上的云嫣。
云嫣眯起眼，看着城门上的男人，从身后拔出了长箭，对上弓弦。
她挽弓对准那个城楼上的男人，脑海回想起当初他在外祖父面前许诺会照顾好她一辈子。
那日，他也是这般，意气风发。
可他为了季琼羽与她和离。
甚至为了救季琼羽，将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储君印，拿来求药。
他放任季家对云家的污蔑，放任云皇对他们的赶尽杀绝。
即便直到昨日，他也做着说客，坚信云军会通敌叛国。
从一开始，沉景泽就是不信她，不信云家的。
所以，沉景泽，季琼羽，云皇……他们欠她的，欠她外祖父的，她会一个个全部讨回来。
云嫣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把一切都想的明白。
但此刻，她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只有沉到骨子里的冰冷，只有按事算账的冷漠。
“沉景泽，这一箭，是你们赎罪的开始。”
话落，她眉心的霜花痕迹一闪，“嗖”的一下，利箭带着无尽冷意，准确驰向沉景泽。
沉景泽的视线一直落在云嫣身上，自然发现了她的射杀之意。
以他的能耐，他原本是可以躲过的。
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她冲他挽弓这一幕，那箭仿佛已经穿过他的胸膛，钻心的疼蔓延开来。
整个皇城都知道，她爱他。
她怎么舍得真的杀了他？
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一念之下，他竟然没有躲开。
所思所想，皆在一瞬。
“噗嗤”一声，箭入皮肉，正中胸膛！
四肢百骸也不敌心尖上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