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寒皱了皱眉:“裴烟自己就是律师,出不了这样的昏招。”
夏莉安脸色这回是真的变了,这是第一次,霍清寒没有向着她说话。
她收敛情绪笑了笑:“我也觉得裴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是赵家传话的人没说清楚。”
霍清寒应了一声:“案件的事情有任何疑问可以联系我。”
夏莉安笑着答应,随后利落的结束了通话。
霍清寒也挂了电话,随即他往后一靠,却感觉硌到了什么,伸手往后一摸,看到了一串钥匙。
钥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手办和一个老旧的桃木符,手办是裴烟喜欢的二次元人物,曾经他还笑过裴烟铱驊:“女强人也会玩这种东西?”
想到曾经,霍清寒没了工作的心思,将手指伸进钥匙圈,任由钥匙串在指尖晃荡。
没多久,赵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烟烟的钥匙扣是不是在你那?”
霍清寒挑了挑眉:“嗯。”
赵曼就顿了一下,霍清寒想也知道裴烟现在大概率在她身边,他开口:“你开扩音。”
过了两秒,霍清寒也不管赵曼有没有照做:“裴烟,你掉了东西,就自己来拿,我不喜欢外人来家里。”
裴烟看着赵曼顿时难看的脸色,没吭声。
霍清寒也没多说,径直挂断了电话。
赵曼怒了:“这狗男人到底怎么回事?跟夏莉安都在一起三年了,现在又来招惹你?”
裴烟抿了抿唇:“算了,我再去一趟。”
那手办不算什么,但那桃木符,是母亲很久之前去庙里给她求的,她没法不要。
裴烟想了想,从赵曼手机里记下号码,拨通了霍清寒的电话。
“你等会在家吗?我去你家拿钥匙。”
“嗯。”
霍清寒挂了电话,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他不经意瞄到那桃木符上的字:祝烟烟永远平安快乐。
霍清寒一顿,随即将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另一边,裴烟却先去咖啡厅和一个男人见了面。
程向东看着裴烟,眼中深邃:“你和霍清寒现在怎么回事?”
裴烟自觉实话实说:“我和他从三年前就没关系了。”
程向东皱了皱眉,随即略过了这个话题,他问:“现在药还在吃吗?”
裴烟笑容淡了点,随即点头:“在按时吃的。”
程向东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才说:“到时候我约朋友再给你看看,要是不用吃药了更好。”
裴烟没有拒绝,出国后,因为陌生的环境和母亲的离世,她患上了抑郁症,还是程向东帮她联系了国外的医生替她看病。
这三年,他们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有种联系。
程向东又问:“听说你在帮赵家跟夏家打官司?”
“嗯,这次证据充足,我不会输。”裴烟说的肯定。
程向东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裴烟,霍清寒的父亲来了上海,事情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顺利了。”
裴烟彻底愣住:“霍清寒的父亲为什么要帮夏家?”
“因为霍家要跟夏家联姻。”
高级公寓楼下。
霍清寒看着门外的两人,脸色瞬间冷冽下去。
他声音淡淡:“裴烟,来拿个钥匙而已,还要带个人在我面前晃,怎么,炫耀你的魅力?”
裴烟看着霍清寒,想到程向东刚刚说话,冷着脸没说话。
程向东开口:“偶然遇见,就陪她来了,怎么,霍少爷不欢迎?”
霍清寒瞥他一眼,脸上的寒意几乎凝为实质。
“那还真是挺偶然的。”
裴烟只觉得吵闹,率先打断:“我就不进去了,你把钥匙拿给我就行。”
霍清寒心情很不好,语气更差:“自己拿。”
裴烟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只是打定主意拿上钥匙就走。
昨天她喝了酒没细看,此时换鞋,就看到了霍清寒家的玄关处,有一双女式拖鞋。
裴烟一顿,随即脑海中想起赵曼和程向东的话,大概猜到了这双拖鞋是夏莉安的。
她讥讽的勾了勾唇角,什么都没说,直接换了鞋走了进去。
霍清寒倒了杯水放在茶几的钥匙旁,就坐下来没有说话。
裴烟走过去,看着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不由皱眉。
她看都没看那杯水,拿起钥匙就要走。
霍清寒开口了:“故意把钥匙落在我这,这招欲擒故纵也是你学的?”
裴烟只觉得怒气上涌,但她压了下去,沉声道:“霍清寒,这次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而且,我现在对你也没有别的意思。”
霍清寒冷冷的说:“对我没有别的意思,意思就是对别人有?我可告诉你,程向东未必能比我好到哪去。”
裴烟气的冷笑:“至少他不会跟你一样,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与前任纠缠不清,现在又想跟另一个前任藕断丝连。”
霍清寒看了她两眼,视线停留在她波澜壮阔的某处。
裴烟觉得,再待下去保不准这狗男人气死,转身就走。
打开门,小坡跟踩出恨天高的气势,恨不得脚下踩着的就是霍清寒那张脸。
到了电梯处,裴烟沉默了。
霍清寒住的虽然是公寓,却也是上海最好的那一类,对住户隐私和安全保护的极好,没有门卡根本进不来,也出不去。
这时,霍清寒走到她身后,慢悠悠的开口:“裴律师,看来得我送你下去了。”
裴烟捏紧钥匙,从未有一刻觉得这么尴尬和屈辱。
霍清寒见她半天不说话,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一走,就看见裴烟红红的眼角。
他手指微蜷,掏出卡刷了电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烟走进电梯,按下了关门键,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她定定看了霍清寒一眼。
门合上了。
霍清寒看着冰冷的金属门,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她那个眼神,突然就觉得有一点后悔。
不该把人逗的这么狠的。
裴烟下了楼,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但还没出小区,就被堵住了,单行道,她退都没地方退,只能在车上等着。
裴烟不着急,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散散心里的憋屈。
但怎么说呢,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发着呆,半开的车窗就被敲响了。
裴烟转头,夏莉安笑意盈盈的脸就出现在眼前:“裴小姐,在这里遇到你真是意外。”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夏莉安看着她,脸上带着一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
裴烟看了她两秒,随即笑了笑:“是啊,我来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比如说,霍清寒。”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夏莉安脸色狰狞到了扭曲的地步。
她眼里浮现不加掩饰的阴冷狠辣:“你还挺有自信。”
裴烟心底还是不可抑制的升起一丝抵触,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从未遇到过夏莉安这样的人。
表面温柔,内里恶毒到了极致。
但裴烟如今却没什么可怕的了:“夏小姐,有时间跟我闲话家常,不如想想夏家这次要怎么怎么办吧。”
“我倒是很多年没打过这么证据确凿的案子了。”
夏莉安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她轻轻一笑:“裴小姐,希望不久后,你还能保持这份自信。”“只是我一直很相信清寒对我的感情,不知道裴小姐怎么想。”
说完这句话,夏莉安便直起身,朝着霍清寒住的那栋楼离开。
裴烟心里一跳,冷眼看着夏莉安的背影,直到后面的喇叭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她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两天后。
裴烟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从赵曼家搬了出去,赵曼看着地处市中心的单身公寓,笑道:“烟烟,这地方不错,以后我可要常来住住。”
裴烟笑了笑:“好,随时欢迎。”
赵曼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她看着来电号码,神色一凝:“爸,怎么了?”
裴烟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开始归置自己的东西。
没多久,赵曼走过来,脚步声中带着汹涌的怒意:“霍清寒他爹主动出面,找上了我爸,要求这次的事私了。”
“可是赵叔叔不是决定不私了么?”裴烟问道。
霍家是有钱,但也要讲法律的吧。
赵曼烦躁的拢了拢头发:“不好说,我们家和霍家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再怎么说,我爸也要给霍总几分面子,听我爸的意思,对方给的赔偿不少于这个数。”
赵曼在手机上打下一串数字,是裴烟这种普通人十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额。
裴烟很冷静:“这样说来,和解才是最好的方式,这样看来,夏家也挺有钱的。”
赵曼嗤笑一声:“夏家也就跟我们家差不多,这笔钱多半是霍家以其他的方式补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霍家这次这么偏帮夏家。”
裴烟脑海中顿时响起程向东那句联姻的话,她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赵曼歉疚的看着她:“烟烟,对不起,这是家里的意思,我没办法做主。”
裴烟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对于生意人来说,对错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
赵曼一愣,没想到她看的如此明白。
她拍了拍裴烟的肩膀:“律师费我让我爸一分不少的打给你,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晚上我爸让我一起去参加饭局,我就先走了。”
裴烟点了点头。
等赵曼走后,她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神色却有些怔忪。
这次的案件,诚然是赵曼向她求助在先,但她自己,也是抱有私心的。
她想要报复夏莉安。
裴烟从心里就认定了,当初遇险和后来的风波都是夏莉安搞的鬼。
在国外的第一年,她在拼命想留住母亲的命。
在国外的第二年,她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中挣扎。
在国外的第三年,她才一点点从阴霾里慢慢走出来。
可是现在,霍清寒和夏莉安再度出现在她眼前,她那颗心再度被暗影覆盖。
裴烟曲起腿,慢慢将头埋下去,在患上抑郁症的无数个夜里,她都是这么呆坐着,直到天明。
她在想,为什么,有罪的人不能付出代价?
凭什么她要被动承受这份伤害?
裴烟脑海中想起两天前夏莉安脸上不屑一顾的笑,眼神从涣散到坚定。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您好,那件事情我已经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