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遇倾心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寒江遇倾心)宋画倾江司砚免费阅读最新章节

时间:2023-02-06 14:04:5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晚餐结束后,刘妈敲门进来,说江宇来了。
江宇是我未婚夫。
我戴着眼镜,坐在窗边整理我妈的遗物,「来就来了,请他喝杯水,然后送走。」
这几年他跟着他小叔远赴海外发展生意,订婚后,我俩几乎没见过几面。
属于各玩各的状态。
刘妈犹豫了半天,不高兴地开口:「二小姐正跟江先生说话。」
我眉尾一挑,起身推开门,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向下俯视。
宋明喜换了身衣裳,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宽松的白色针织毛衣,头发卷成波浪披在身后,清纯可人。
「姐夫,我没有上过姐姐的学校,一直住在小县城,你可不可以教我英语?」
那副求知崇拜的眼神让江宇十分受用。
他翘着二郎腿,眼神专注而柔情,「可以啊,我和你姐姐很熟。」
宋明喜勾了勾耳边的发丝,红着脸靠近了些:「那姐夫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她还真是饥不择食。
我举着手机,拍下了他俩的照片。
转身回了屋。
第二天,我提着包走进了江氏集团的办公大楼,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江宇小叔的办公室。
毕竟他才是整个江氏的掌舵人。
一开门,他逆着光,坐在落地窗边的老板椅里,正跟别人打电话。
金丝框眼镜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连话术都染上了几分无情。
我啪地把洗出来的照片狠狠摔在江司砚的办公桌上,抱臂坐在对面等。
江司砚瞥了我一样,冷峻的眉眼微微一挑,很快结束了电话。
「有事吗?」
他回正身子,食指交叠,撑在办公桌上看我。
以前,我和江宇还没订婚的时候,他喊我「画倾」。
现在,我成了他「侄媳妇」,连这句称呼都省了。
我勾着高跟鞋,踢了踢,「你自己看。」
照片上,江宇的手都快伸到宋明喜大腿上了。
江司砚捡起照片,抿了抿唇,半晌微笑道:「你想怎么处理?」
「退婚。」
「在我看来,好像没严重到那种程度。」
再也没有比江司砚更奸诈的商人了。
从我第一笔单子栽在他手里开始,此后数十年,商场交锋无数次,他都稳占鳌头,一步步做成了商业巨擘。
现在,他还想用自己的侄子把我锁死,好让宋氏对他俯首称臣,哪来的道理?
我攥着小包,两手撑在桌面上,俯视着他,「江司砚,我是在通知你。」
江司砚摘了眼睛,捏了捏鼻梁,无奈叹道:「画倾,这不是儿戏。」
江宋两家因为联姻,生意打成一片。
如今退出,不合适。
我知道,可是我受够了江宇那副白痴样。
天天花边新闻缠身,我这几年处理的烂摊子两张手都数不过来。
我眯了眯眼,对着他那张清冷禁欲的脸,陡然开始输出:
「老渣男,管好你侄子,要是再让我抓到一次,我掀了你办公室!」
江司砚的俊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空白。
砰!
我用力地甩上了江司砚的大门。
门外的秘书们在秘书室门口站成一排,战战兢兢地赔笑脸:「宋小姐,这边请!」
算起来,自从订婚后,我一年中来江司砚办公室撒泼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现在江宇的把柄还不足以让江司砚松口,宋氏的股东们也绝不会同意我率先解除婚约。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江司砚提出来。
以前我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有了。
回家的时候,我爸正在教宋明喜打高尔夫。
她笨拙得可爱,每一个动作都是错误的,逗得我爸哈哈大笑:
「明喜,爸爸以后,可就守着你和你妈过日子了。」
我站在门口,无端地被恶心了一下,本想视若无睹地经过。
偏偏宋明喜举着高尔夫球杆,略带挑衅地问:「姐姐会吗?爸爸以前也教过姐姐吗?」
我顿住脚,在江司砚那里没发干净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我对宋明喜招招手:「你过来。」
她十分警惕,看我的目光隐有敌意:「你干什么?」
我亲自走过去,一把薅住她的领子,在我爸发作前,掏出手机:
「给你订了财经课,半个小时后开始,每天学八个小时,还有课后作业。先把这个整明白,再考虑高尔夫的事。」
我爸像吞了个死苍蝇,强行扭出一张笑脸,「画倾,你有心了。」
我勾勾唇角,「我比较有居安思危的意识。毕竟,打高尔夫不能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宋明喜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爸,「爸,我不想学。」
宋明喜跟她的妈一样,好吃懒做,满脑子只想靠别人上位。
这次我爸没有出声偏袒,我拎着宋明喜的领子,一路走出院子,把她丢给司机,
「今晚让她住外头,我看着心烦,别回来了。」
「宋画倾!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宋明喜撕破了脸,「我这就告诉爸爸。」
我一把将她摁在车窗上,冷下脸,「给我老实点,不然找人做了你。」
「你就装吧。」
我举起一张手写的地址:「你妈是住这儿吧?老式居民楼,线路老化很常见吧?」
司机:「是的。」
宋明喜趾高气昂的姿态一下子就萎了,被关上车的时候,小脸还有些惨白。
我打开朋友圈,看了眼江宇的动态:财经课很无聊,有没有人来?
满意地关掉了手机屏幕,给八卦记者转了一笔钱,静等好戏开场。
晚上有一场慈善晚会。
我穿了件白色的鱼尾裙,卷了个大波浪,下车的时候,发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酒店门口。
我踩着 8cm 的高跟鞋,哒哒哒地经过,又特意后退了几步,弯腰,笑眯眯地敲开车玻璃。
江司砚的脸露出来,蹙眉问道:「有事?」
我弯了弯眼,笑道:「不知道江叔叔也在,一起进去?」
今晚,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一想到江司砚吃瘪的样子,我不由得心情大好。
江司砚推开门下车,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让穿高跟鞋的我自惭形秽。
江司砚的视线在我的身上短暂地停留后,移开了目光,「下次多穿点。」
我推了推卷好的大波浪,提起鱼尾长裙的裙摆,柔声道:「管好你自己。」
随后哼了声,心情颇好地走进门去。
大厅里觥筹交错,今夜是 A 城诸多商贾名流举办的慈善晚会,江司砚的到来无疑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他行走在人海中,西装革履,沉稳内敛。
前来寒暄的人很快多起来。
我和江司砚各忙各的,游刃有余地游走于商场精英中,寻找下一次发财的机会。
宴会过半,我举着半杯酒,醉眼朦胧地靠在角落的沙发上,发现宋明喜发了朋友圈。
照片里,她的手与另一个人交叠在一起,配文:「真爱无罪。」
不愧是她,下手神速。
很快,手机弹出了一个小窗:「宋氏次女疑与江宇有染?宋画倾未婚妻身份遭威胁?」
照片里,宋明喜依偎在江宇身边,一脸柔情蜜意。
我不动神色地给秘书发了条消息:「买热门,冲不到第一你今晚别睡了了。」
摁灭手机,我抬起头,与人海中的江司砚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眉眼暗沉沉的,薄唇紧抿,显然已经收到消息了。
我愉悦地勾唇,朝他举了举红酒杯,喝酒的时候,笑出声来。
这次,算是摸了把老虎的屁股。
因为江司砚已经拨开人群,大步朝我走来。
不一会儿,他就到达我面前,「你干的?」
我有些醉了,「叔叔,你在说什么——」
江司砚压住我的手腕,抠走酒杯,「画倾,醉了,别喝了。」
「现在可以宣布解除婚约了吧?不然闹大了,咱们谁都别想好。」
我虽然醉,但好在思维还算清晰,跟江司砚该谈的条件,一个也没落下。
江司砚沉默了会儿,「你说得没错,是该解除婚约了。」
他清冷的松木男香钻进鼻腔,有些让人依靠过去的欲望。
我歪着头,往他身上一倒,「劳驾,我司机在外面,把我扛出去,谢谢。」
江司砚倒是听话,单手拎起我的胳膊,拉出了会场。
站在冷风里,我左瞧右盼,「啊?我司机没来啊?」
说完打了个喷嚏。
江司砚额角青筋跳了跳,「我送你。」
他把我拎上了他的劳斯莱斯。
我有江司砚司机的联系方式,从手机的一堆地址里选了个眼熟的发过去,大概是我名下的某个房产。
我不想回家,所以打算在市区凑活一宿。
江司砚地司机回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则趴在江司砚身上,絮絮叨叨:「下个月 C 城的那笔生意,你谈下来了?」
江司砚弯弯唇,「画倾,这是商业机密。」
我就没指望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困劲上来,我靠在窗户昏昏欲睡。
不久之后,司机提醒我,「宋小姐,到了。」
我迷蒙地睁开眼,「谢谢啊。」
推门下车,我凭着浅薄的记忆,走进楼道。
摁电梯时,身后伸来一个戴着腕表的大手,抢先一步摁下。
我回头,对上江司砚的脸,「客气客气,不用送上楼。」
江司砚瞥了我一眼,率先上了电梯。
他不会想去我家坐坐吧……
我一路低着头,对照手机上的信息,找到 1203 户,熟练地按下了密码门,咔哒,门开了。
我转身拦在门口,笑眯眯地对江司砚说:「我到家了,慢走不送。」
江司砚抿唇,半晌无奈笑道:「这是我家。」
……
3
我用了足足一分钟,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你家?」我眯着眼,重新确认了一遍密码锁,「江先生,您用我的生日当密码?」
江司砚被我逗笑了,「谁设的,不记得了?」
「难不成还是我——」
话说一半,我突然记起去年一场酒局,江司砚也在场,我俩因为一场生意,争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最后,江司砚险胜,拿到了甲方的合同。
我喝了点红酒,一路上不甘心地跟着他絮叨,似乎……
跟到了家门口,还当成自己家,一遍遍输密码。
他叹了口气,「画倾,2722。」
「不对,你懂个屁。」
江司砚就这么看着我撒酒疯,直到因输错次数太多,密码门锁定。
大半夜,江司砚和我蹲在楼道里,重设密码。
「你想输哪个?」
「0401。」我笑眯眯地蹲在他旁边,托着腮,「我生日。」
江司砚没说什么,果断地换掉了密码。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拦在门口,「我家到了,你不许跟进来——」
「画倾,我建议你现在闭上嘴,进屋睡觉。」
当晚我被江司砚拖进了家,扔在床上,蒙头睡了一宿。
第二天醒来,看见一脸疲惫的江司砚,我顿觉丢尽了脸。
再后来刻意去淡忘这件事,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此刻,江司砚站在台阶下,无奈地摊手:
「画倾,我实在没想到,同样的事,能发生两次。」
我脸一红,故作淡定地往外走。
江司砚拉住我,「这么晚了,你去哪?」
「换个地方睡。」
「我看你脚磨破了,不疼吗?」江司砚拉了拉领带,进屋开灯,「进来吧,又不是没睡过。」
「……」
这人真是一分钟不讽刺我就憋得难受。
说实话,脚踩 8cm 高跟鞋,已经让我的脚没了知觉。
脚后跟已经渗出了殷殷血迹。
我头皮一麻,扭头扎进了江司砚的公寓,客客气气地丢下句:「这么晚,真是打扰了。」
江司砚早就对我伪善的面孔习以为常,哼了几声,从鞋柜里拎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
准备倒是齐全,估计平常没少带女人回来。
我刚进屋,就踢掉了高跟鞋,赤脚扑进江司砚家的沙发上,散开了头发。
江司砚提着药箱过来的时候,我正眯着眼翻手机新闻,
「江总,解除婚约的事可要快一些,不然明天闹大了,咱们两家都不好收场。」
「放心。」
江司砚突然握住我的脚踝,湿哒哒的棉签印在了伤口上。
一丝隐痛传来,我嘶地一声,本能地缩脚。
江司砚用了力,重新拖回去,「消毒,别动。」
掌心滚热的温度意思不落地渗透进我的皮肤,江司砚的动作很轻,指腹轻轻撑起脚踝处的皮肤,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涂抹。
这样一对比,我的脚踝倒显得纤细很多,在他的大手里,白皙又脆弱。
我眯着眼,撑着下巴认真打量着他的侧脸,「江司砚,你要不考虑下当我们宋家的上门女婿。」
江司砚动作一顿,抬眼,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道,「画倾,你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嗯……」我伸了个拦腰,「这样,你所有的生意,就都是我的了。」
「可以,随便你吞。」江司砚低头笑了,给我贴上了创可贴,「包括我。」
我还不知道他。
我把脚从他掌心抽出来,「别了,你和江宇,半斤八两。」
但是江宇跟我吹牛逼,说他叔叔一个月换八个女朋友。
我正准备爬起来洗澡,突然,下腹一股熟悉又危险的热流奔涌而至。
我顿时保持那个姿势,僵在原地。
「怎么了?」江司砚收拾好医药箱,目光探究。
他久经情场,家里应该……有点存货吧……
我迟疑了半天,问:「你家,有没有卫生巾?」
江司砚的视线在我的脸色短暂地僵持了一秒,缓慢又耐心地确认:「卫生巾?」
那一瞬间,我仿佛有种江司砚的精英脑子宕机了的感觉。
「对,」我咬了咬牙,「没有吗?」
「没有……」江司砚的表情很微妙,甚至有些严肃,「你等一下,楼下有超市。」
他捞起衣服,重新出了门。
我正坐在马桶上的时候,江司砚打来了电话。
接起后,江司砚声音发紧:「哪个牌子?」
「随便。」
「还有长度……」
我挠了挠头,「越长越好……」
接着,我就听见江司砚转头对销售员说:「来包卫生巾,越长越好,牌子随便。」
那语气,仿佛在谈一笔几个亿的单子。
我绝望地捂住脸……
销售员态度很好,只是语速有点快,
「先生,女朋友经量多的话,推荐使用姨妈裤,翻身还能不侧漏,贴心又舒适……」
我敢打赌,这些词汇,是江司砚从商以来,从未接触过的陌生词汇。
因为她说完很久后,江司砚仍然处于沉默状态,过了会才问:「……什么裤?」
「姨妈裤。」
他深吸一口气,「都要,谢谢。」
「请问先生您要哪个牌子呢?」
「都、要。」
我坐在马桶上,挂掉电话,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不一会儿,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紧接着,门开了一条小缝,江司砚的手勾着一个塑料袋出现在视野里。
一大包夜用卫生巾,和五花八门的姨妈裤装在一起,和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一起,有些违和。
我忍着笑,说了声:「谢谢,江总真是……见多识广。」
砰。
江司砚带上了门。
处理完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江司砚正坐在餐桌旁,桌面上还摆着一杯早就冲好的红糖水。
我俩对视一眼,我没忍住,又勾起了唇角。
「谢谢啊。」
我端起红糖水慢慢喝。
江司砚突然开口,「卫生巾和姨妈裤有什么区别?」
水猛地呛进了肺里,我弯着腰,咳得上不来气,憋得脸都红了。
我发现,他竟然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气恼道:「怎么,江总又发现商机了?」
他给我递了张纸,又帮我顺了气,笑了笑,「下次买顺手。」
「忙活你自己吧……」我躲开江司砚的手,跑远些,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江司砚正在跟人打电话,听内容应该是 C 城的单子。
前不久,C 城的严总特地拜访 A 城,我和江司砚全程陪同,最后,严总还是选择跟江司砚合作。
我一脸幽怨地盯着他。
他感知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又恢复了依然自得地态度,「画倾,眼神是杀不死人的。」
我敲了敲桌面,盯着墙角的时钟,叮……
我和江司砚的手机同时响了。
我秘书发来短信:「宋总,C 城的单子拿下了。咱们抢在江氏前把合同签了!」
我这才咧嘴笑起来,我在 C 城的烈日下蹲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才搞定了他太太,总算没白费。
在未签订合同前,大家各凭本事。
江司砚的黑眸里倒映着那条生意告吹的短信,抬眼静静盯着我。
「让江总空欢喜一场,实在不好意思。」
难怪今晚我指错了路,江司砚都没有出声提醒,因为他需要抢占先机,跟严总签合同。
我把红糖水一饮而尽,惋惜道:「江总,眼神是杀不死人的。要不要聊一下感想?」
「我在想……」他慢慢勾了勾唇角,眼底盈着淡淡的笑意,「刚才为什么不把毒药下进你的红糖水里。」
我愉悦地笑出声来,「生意归生意,今晚江总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以后您有难处,我一定倾囊相助。晚上冷,江总记得多加床被子。」
江司砚回答得颇有涵养,「好。」
江司砚家有间客房,我推门而入,发现里面的装潢完全跟外面是两个画风。
更像是……给女孩子准备的。
我笑了笑,「江总,您不会有女儿了吧。」
江司砚无视我的揶揄,靠在对面主卧的门上,摘掉眼镜擦了擦,「都是特地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就好。」
卧室墙上,挂着一副荆棘玫瑰。
是去年江司砚从拍卖会上高价拍得的,没想到挂在了这里。
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还没摘吊牌的真丝睡裙。
每一条都价格不菲。
我穿着礼服实在难受,就随手选了条换下来,翻开吊牌,给江司砚转了钱。
黑色蕾丝边,设计相对保守,锤锻柔顺有光泽。
看不出来,江司砚还挺有品味。
我累了一天,倒头就睡。
半夜,被腹部的绞痛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晚上喝的几杯冷酒,成了导致我痛经的元凶。
我打开手机,发现附近的几家药店都关门了,只好咬牙出去倒杯热水。
凌晨两点,客厅里开着一盏小灯,江司砚坐在沙发里,面前散了一堆材料,他摘了眼镜,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光线勾勒出他斧削般的俊逸侧影。
听见开门声,江司砚睁开眼,看到了穿着黑色蕾丝吊带睡衣站在门口的我。
他没动,视线扫过我全身,最终停留在我的脸上,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我有些后悔睡前对江司砚耀武扬威了,不好意思地开口:「有止疼药吗?」
剧烈的绞痛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扶着墙,尽量让自己正常一点,别太丢人。
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一阵剧痛袭来,我顺着墙蹲下去。
下一秒,江司砚伸手捞在我后腰上,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温度顺着后腰,穿透了睡衣。
「先躺下,家里有,我去给你拿。」
他声音沉稳,轻易地安抚了我焦躁的情绪。
我靠在他身上,「等我缓缓……」
江司砚都没听我把话说完,直接打横抱起,踹开门塞进被子里。
他摸了摸我湿漉漉的额头,抽出纸巾擦了擦,随后去客厅拿了盒崭新的布洛芬,和一杯热水。
「起来吃药。」
「谢谢,我自己来。」
我出了汗,睡衣缠在身上,行动不便。
江司砚把胶囊摁在我唇边,「张嘴。」
我拗不过他,开口含住胶囊。
嘴唇不小心擦过江司砚的指腹,热热的,有些粗糙。
他垂下眼,递来了水,帮我把胶囊给顺下去。
我喝得有些急,水洒了一身。
水珠顺着锁骨,一直滑进睡裙里。
江司砚视线微微一僵,别开了头,「待会把衣服换了,我就在外面,有事喊。」
说完,他步履急促地走出去,带上了门。
4
止疼药很快就发挥作用了。
我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被门外的不速之客从睡梦中吵醒。
「……小叔,我不喜欢宋画倾,明喜善解人意,乖巧懂事,只要长了眼的,不会不喜欢。」
「我不干涉你的感情,但是,你和画倾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近期我希望你安分一点。」江司砚冷淡地嘱咐。
昨天半夜,我和江宇的婚约就已经解除了。
经过一晚的发酵,大概没人不知道。
下一秒,宋明喜的声音传来:
「小叔……我也是宋家的女儿,将来宋氏也有我一份,我不比姐姐差的,我和江宇是真心相爱。」
她可真是阴魂不散。
我抽出一条披肩围在身上,开门走出去。
江司砚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视线便仿佛黏在我身上一样,目送我穿过宋明喜和江宇身边,在他旁边坐下。
我揉着酸痛的脖子,打了个哈欠,侧头打量着呆滞的俩人,笑笑:
「哟,真是巧了。昨天的衣服根本没换,合着是在外面苟合了一晚。」
江司砚瞥了我一眼,不动神色地给我拉了拉披肩。
江宇从开始的惊讶逐渐转变为厌恶和愤怒,「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苟合?」
「婚约还没取消前,就在外面招蜂引蝶,不叫苟合叫什么?」
「你呢,宋画倾,你好意思说我?」
「哦,你睡我妹妹,我睡你小叔,很公平嘛。」我往江司砚身上一靠,「毕竟,联姻的事,又不是只有你俩能办,乖,叫婶婶。」
江司砚嘴唇一挑,并没有反对。
江宇难以置信:「小叔!她是什么货色,你——」
「江宇,」江司砚打断他的话,语气平和,「不会说话我可以把你送回老宅去学。」
江宇脸一黑,屁都不敢放。
宋明喜攥紧了拳头,像是豁出去了一样,
「小叔,我承认抢了姐姐的未婚夫不对。但是江宇和姐姐之前并没有感情,反正都要联姻,为什么不能换我来?」
一句话说完,还不忘教育我:「姐,再生气,不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我妈说,一个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爱……」
我起身倒了一杯水。
宋明喜还在继续,「……要从一而终,我虽然是私生女,但是我从不滥交,我敢说,我比大多数女孩子都要干净。」
我端着杯子,「说完了吗?」
宋明喜红着脸,透露着畅快输出后的容光焕发,仿佛忍辱多年的私生女身份终于在今天正名了一样。
我笑了笑,「谢谢啊,你的屁话,臭不可闻。」
说完,一杯水迎面泼在了宋明喜脸上,在她刺耳的尖叫和哭喊中,我拎起沙发上的外套,裹在身上,行云流水地穿上高跟鞋:
「江总,麻烦你侄子待会把我妹妹安全送到家,昨天晚上很愉快,谢谢你的招待。」
江司砚说:「画倾,你还没吃早——」
剩下的话已经被阻隔在门内。
因此我也并不知道,在我离开后,江司砚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脸色一点点凉下来,「宋小姐,你说完了吗?」
江宇搂住宋明喜,一边哄一边喊:「小叔!你看见那个女人了!跟神经病一样!」
江司砚冷笑一声,「江宇,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国读书。」
宋明喜难以置信,「小叔——」
「看来你父亲没教过你,」江司砚眼神凉的可怕,
「我并不喜欢别人乱攀亲戚。江宇要出国了,宋小姐,我建议你,听你姐姐的话,好好上课。」
 
我在路边打了个车。
经过路口的时候,发现江宋两家解除婚约的公告已经挂在上面了。
郁闷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让助理送了套换洗衣物,捧着热水袋在办公室忙活了一天,下班回家时,一推开门,就听见有女人在哭哭啼啼的。
转过玄关,才发现宋明喜和她妈坐在沙发上,俩人都红着眼睛,哭诉的动作如出一辙。
宋明喜她妈手腕上戴着我妈的翡翠镯子,穿着我妈的衣服,说:
「老公,从今天起,我就住这家里了!我看谁还敢欺负我们明喜!」
真没想到,才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爬上我妈的位置。
刘妈看见我,拔高了声音从远处迎过来:「哎哟,大小姐回来了!」
他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我看着一脸不悦的柳春华,神情温和,彬彬有礼地开口:
「柳阿姨来了,明喜怎么不跟我说呢?」
柳春华要发难的话堵在喉咙口,张了张嘴,生硬道:「画倾啊,好多年没见了。」
是好多年没见了。
当年柳春华趁我妈不在,蹲在我身边说:「你爸爸早晚会抛弃你和你妈。」
把我吓得好几晚没睡着,生怕我爸妈离婚。
一个如此恶毒的女人,在我爸面前,永远扮成可怜无助的角色。
我脱掉外套,低头发现柳春华穿走了我妈的拖鞋,笑容微微一僵,随后不动声色地走到我爸身边坐下。
柳春华的手有些粗糙,动作间勾住了身上崭新的真丝裙,起了丝,白白糟蹋了一副好料子。
我爸轻咳了声,「画倾啊,从今天起,你柳阿姨就住在家里了。」
连句解释都没有,直接通知我。
宋明喜撒娇似地躲在柳春华怀里,「妈,我和江宇谈恋爱呢,姐姐不让。」
柳春华端起了原配的姿态,「画倾,我知道你心气高,瞧不起联姻,但是你爸白手起家不容易,我和明喜懂得心疼你爸,你不要的,明喜去,都是为了咱们宋氏好,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爸瞪了我一眼,语气不善:「你今天当着江总的面,泼你妹妹干什么?」
小时候,我犯了错,我爸就是这个样子。
当时他又安慰我:「这是爸爸爱你的表现。」
后来明白,全是放屁,指望宋峰爱人,还不如指望公猪下崽。
这一刻,他们倒像是一家人。
我笑了,「她不该泼吗?」
「你什么态度!」我爸眉毛一皱。
柳春华突然哽咽道:「我这些年,一直带着明喜躲在小县城,我可以不享福,但是明喜不一样,她还年轻,你受过的教育,她见都没见过,我只想让明喜有个容身的地方,这么难吗?」
我爸似乎被提起了伤心事,「春华,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我原本还算平静的火气倏然窜起来。
他对不起柳春华和宋明喜,难道就对得起我和我妈吗?
我攥紧了手,语气平和,
「江司砚退婚,是因为宋明喜闹出了丑闻,抢了我的未婚夫,还被娱乐记者闹得人尽皆知。昨晚,宋明喜在朋友圈公然发言:真爱无罪。爸,你应该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咱们家有多大的影响。」
我爸翻了翻朋友圈,「我怎么没看到?」
我随便调出一家娱乐八卦文稿,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念起来,
「宋明喜生母小三上位,其女步其后尘,宋氏基因=小三文化?」
我爸脸色都青了,「哪家媒体说的!给我告他!」
「您要一家家告过去吗?况且,他们说错了吗?」
「不是我抢的!是你自己抓不住江宇!他愿意!」宋明喜红着眼喊,「你是不是特别怕我抢走你的东西啊?宋画倾,你怕了!」
柳春华抹了抹泪,「老公,我名不正言不顺可以,但是咱们的孩子,你还想让她受这种委屈吗?」
我笑了笑,「爸,你看,这只是一条简单的小报道,浏览量不足两百人,明喜对着我大喊大叫,柳阿姨也哭了。情绪无法自控的人,您放心把联姻的重任,交到她们身上吗?倘若柳阿姨在咱们家住下来,明天记者堵在门口,您怎么确保,她们会镇定自若地接受完采访,不给记者留下把柄呢?」
我爸脸色发青,抿着唇一言不发。
柳春华擦干了眼泪,平复了情绪,「老公我可以的,兰姐能做到的,我也行。」
兰姐是我妈,当年游刃有余地游走于上层夫人社交圈,替我爸摆平了不少事。
她真以为,穿个我妈的衣服,戴上我妈的首饰,就跟她一样了?
我爸瞥了我一眼,目光躲闪,「画倾,算了,一次两次,总能练出来。」
他也知道理亏,只是依然执意护着她俩。
「好啊,」我给秘书打了个电话,「明天安排一场宋氏的记者会,董事长要二婚了,柳春华女士会出席。」
「等等!我——」
我打断了柳春华的话,「没关系,柳阿姨,您别紧张,我来帮您练习,记者无非就是问那几个问题。」
我盯着她的双眼,浅浅勾起一抹冷淡的笑:「请问柳春华女士,您做小三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宋先生的钱还是人?」
柳春华眼底闪过恼怒,故作淡定,「我始终爱他的人,并且我们发乎情止乎礼——」
「宋明喜小姐与宋画倾同岁,请问您当年用了什么方法引诱宋先生出轨?」
柳春华的脸色白了,我爸也蹙着眉,紧紧攥起了拳头。
「对于『荡妇』一词,请问您是如何理解的?」
「您对宋明喜私生女的身份有何看法?」
柳春华浑身都在抖。
「您对她插足他人感情有何解释?」
「请问您是否教过亲生女儿做第三者——」
「别说了!别说了!」柳春华声音尖锐,抄起茶壶劈头盖脸朝我砸来,我没躲,额头被砸了个大包,还破了皮。
宋明喜早就哭了,捂住耳朵,小声哽咽。
我依然笑着,最后把目光移像我爸:
「请问宋氏是在公然宣扬小三文化吗?这与宋氏的品牌理念背道而驰,请问您如何对大众解释这件——丑闻?」
「够了!」我爸一掌拍在桌子上,呼吸急促,额头青筋暴跳。
我默默捂住额头,「这些都是记者发来的采访稿……柳阿姨,您今天砸伤我,明天,难道要砸伤记者吗?我爸要体面,我妈替他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挣了这么多年,您一进家门,就要败个干净吗?」
我爸已然注意到了我的伤,眼里闪过一丝浅薄的心疼,「画倾,你要不要紧?」
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我没管,继续说:「爸,您扪心自问,我对宋明喜不好吗?我给她报了财经课,她转身勾搭上了江宇,还大肆跑到江司砚面前,要求联姻人选改成她。江司砚是什么样的人您比我心里清楚。朝令夕改,拿他开涮,以后我们家拿什么在 A 城立足?」
我爸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扭头死死盯着宋明喜,「混账东西,你说什么了?」
看来,宋明喜告状是挑着告的。
「她说,将来宋家有她一份,她一点也不比我差,联姻她比我合适。」我往后靠了靠,让刘妈替我处理伤口,在我爸看不见的地方,对她们母女俩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补充道:「她还说……您的遗嘱上,早晚会写她的名字。」
「你放屁!宋画倾!你污蔑我!」宋明喜气得跳起来。
刘妈适时开口,打断了宋明喜的话,「哎,大小姐,您前几天不还去寺庙求了个护身符给先生吗?」
我笑了笑,「我没了妈妈,以后能依靠的亲人,就只有爸爸了,我希望他长命百岁。」
我爸上了年纪,近几年开始注重养生。
一个是盼他死的,一个是盼他活的,哪句话说道他心坎里,他自己知道。
他问刘妈:「护身符呢?」
刘妈从口袋里掏出来,「前天吧,先生您去接二小姐的时候,大小姐就去了,回来还冻感冒了呢。」
他表情一松,露出一些愧疚和懊悔,「画倾——」
我看了眼时间,只觉得厌烦至极,叹了口气,「爸,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老公……不要……」柳春华哭成了泪人,「我不要他们这么说我。」
宋明喜不甘示弱,「爸,都是她编的……我没有……」
客厅里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吵得人心烦。
他不耐烦地打断了柳春华和宋明喜,
「行了,我还要出差,你们两个在家里消停点。公司的事,就交给画倾去做吧。」
说完,我爸头也不回的走了。
汽车的轰鸣声盖过了她俩的哭泣。
直到汽车走远,我抽出纸巾,擦掉眼泪,「刘妈,把她扒干净。」
在柳春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妈领着其他几个人一拥而上,把她压在沙发上。
人堆里传来柳春华愤怒的尖叫声。
「宋画倾!你放开我妈!」
我笑笑,一把拉住宋明喜,「一个镯子就七十万,那不是你妈,是个上门的贼而已。」
「你放屁!」
「刘妈,报警,顺便把我妈卧室的监控调出来一起交给警察。」
柳春华急红了眼,歇斯底里的大叫:「小杂种!我是你爸的老婆,这个家还有什么不是我的!」
我脸色一沉,走过去扬手甩了柳春华一巴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个家里除了宋明喜是你的,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你个不孝女!」
啪!
我又给了她一巴掌,抓住头发,迫使她仰起脸来看着我,微微一笑,
「柳阿姨,招待不周,刚来就要请你去吃牢饭,您多担待。」
警察上门的时候,宋明喜吓得脸都白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柳春华撕心裂肺地朝她吼:「给你爸打电话!」
宋明喜手忙家乱地打了好几遍,一直没打通。
我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好心提醒她:「明喜,爸爸在国外,要打国际长途。」
宋明喜懵了,她不会打国际长途,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春华被警察带走。
宋明喜崩溃了,「宋画倾,我也是爸的孩子,这是你和我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但是你扪心自问,如果我从小接受了和你一样的教育,会像现在这样吗?你只是起点比我高,能力未必比我强。从小到大,我在班里一直是第一名。我保送进了当地最好的大学,年年拿奖学金。宋画倾,你敢跟我比吗?你这样对我和我妈,是在怕什么?」
我睨她一眼,「财经课学明白了吗?老师讲的什么?预习了吗?复习了吗?」
宋明喜被问的哑口无言。
「如果你以为,成为豪门,就可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和一脑子草包的富二代谈情说爱,走上人生巅峰,趁早滚回你来的地方。」我抽出一张课表扔给她,「我跟爸说过了,以后,不光财经课,还有英语、礼仪、管理,这些,你都要去。三个月的时间,不出成绩,就没必要留在宋家了。」
宋明喜明显对我的安排不满意,「这我哪学得完?宋画倾,你少用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教训我。」
可是她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再也不想听宋明喜多说一句话,「刘妈,看紧她,不听话直接打给我爸。」
说完,我驾车离开了别墅。
5
夜晚的风让我清醒了很多。
我把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前,把车钥匙抛给泊车员。
酒吧是 VIP 会员制,人相对能少一点。
我坐在吧台,点了杯橙汁,撑着头安安静静地听人唱歌。
光线昏暗,激荡的音乐撞击着人们的神经,我孤零零地坐着,想起我妈这些年受得苦,心里发闷。
我妈陪着我爸白手起家,打下了基业,结果他从一开始,就在吃两家饭。
后来我妈操劳多年,得了胃癌,最后几个月,都是我陪着过来的。
宋峰一次都没看过。
我要恨的人有很多,但其实,最该恨的人,就他一个。
我揉了揉包着纱布的额头,有些疼。
一杯橙汁见底,我起身准备离去,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哟,宋画倾,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啊。」那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抬头,看见江宇两手插兜,手里端着一杯酒,站在面前。
他身后,一群年轻人起哄。
「嫂子。」
江宇哼了声,「她也配当你们嫂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那是,没有昨天的妹妹善解人意,要不然再把她叫出来玩玩。」
合着宋明喜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可以随便玩玩的人。
我在他们恶劣的哄笑声中,起身走人。
不料被江宇堵在出口,「宋画倾,跟我道歉。」
剩下的人将我团团围住,大有一副我不道歉就别想走的架势。
「对不起,」我认认真真说完,闪身,江宇还是没让开。
「错哪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于抓到你脚踩两条船,水性杨花,勾引我妹妹这件事,我很抱歉。」
江宇脸一沉,一把攥住我的领子,扬起拳头,「你找死——」
「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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