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宁抑着喉间的灼痛,硬生生喝完。
包厢也陷入一片寂静。
片刻后,谢书远的嗤笑打破了沉默:“你这演技去娱乐圈多好。”
纪安宁捏紧了拳,尾音发颤:“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即使包厢里的灯光十分昏暗,谢书远还是看到了纪安宁惨白的脸色。
他的心莫名一窒,但很快就消散。
谢书远靠着沙发,眉目冰冷:“我说的是也许。”
刻意咬重的“也许”像巨石压在纪安宁心上。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一点点抽离。
随着酒杯的碰撞,纪安宁被这片声色犬马赶了出去。
烈日下,她却觉得如置寒冬。
好半天,纪安宁才回过神,拖着疲倦的回家。
这一夜,谢书远没有回来。
彻夜未眠的纪安宁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她才来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神情逐渐凝重:“胃癌晚期。”
短短四个字,犹如响雷在纪安宁耳畔轰鸣。
她紧缩的眸子颤了颤:“医生,一定是弄错了,我才24岁,怎么可能……”
医生目光不忍:“癌细胞已经开始初步扩散,如果你现在开始接受化疗,至少还能活一到两年。”
一到两年,即便接受治疗,也只有两年时间……
纪安宁没有回应,拿着检查单走出医院。
她站在街边,无措地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直到天黑,纪安宁才浑浑噩噩回家。
可出电梯,就看见自己的行李被杂乱地放在家门口。
她愣了瞬,连忙上前开门。
“您输入的指纹错误,请重新输入!”
机械的提示音像针扎进她的耳膜,一股酸意直冲鼻头。
纪安宁咬着唇,大力按着门铃,然后又开始捶门。
片刻后,谢书远一脸铁青地打开门:“你发什么疯?”
看着面前满眼不耐的男人,她心如刀绞:“谢书远,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
闻言,谢书远目光一凛:“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纪安宁无言以对。
“我对你已经够手下留情了。”谢书远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十分清晰,“五分钟内,带着你的东西消失。”
说完,“嘭”的关上了门。
纪安宁攥紧检查报告,心和胃同时抽痛起来。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疗养院的的工作人员。
她平复心绪后才按下接听键:“您好。”
“纪小姐,麻烦您在明天下午六点之前交一下您妈妈的费用。”
纪安宁靠着墙,无力阖上眼:“好的,我尽快……”
她的妈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孤儿院的院长。
她是个一直没人领养的孤儿,在孤儿院长大,院长苏琳就是她的妈妈。
挂了电话,纪安宁将自己的行李搬下楼。
迎着夜风,她给疗养院转了钱,然后看着所剩不多的积蓄皱起了眉。
虽然她收入还不错,但大多都花在身体不好住在疗养院的妈妈身上了。
现在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刚被解雇,又查出来胃癌。
到时候谁来照谢把她养大的妈妈呢……
纪安宁缓缓蹲下,无助地抱着双膝。
风吹在她身上,凉意渗进了心底。
半晌,纪安宁拿出手机点开一条短信出神。
慢慢的,她指尖用力到泛白。
纪安宁咬咬牙,拨通了短信里的电话。
当听见那头尖锐的男声时,她一字字说:“上次你说的那个工作,我接了。”
第四章
昏暗的出租房内,纪安宁一笔笔勾勒着人物的轮廓。
看着纸上交缠在一起的角色,她脸颊有些发热。
她只跟谢书远有过,但仅有的几次经验都是他酒后发生的。
虽然画起来很尴尬,不过比普通漫画要高出一倍的报酬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一个星期后。
纪安宁拿着稿子附件准备送去时,疗养院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没等她开口,护士急切的声音传了出来:“小纪,你妈妈突然晕倒了,你快过来吧!”
闻言,纪安宁心猛地一沉。
她迅速赶到了疗养院,只见医生一脸严肃站在病房外。
“我们检查出她大脑中长了个瘤,如果不尽快手术可能会危及生命,不过手术费最少50万,家属早做决定。”
听完医生的话,纪安宁顿觉血液都被冻结。
就算她放弃自己的治疗,昼夜不休地画漫画,也难以凑齐50万。
思来想去,纪安宁发现自己仅有的希望只有谢书远。
她苦涩一笑,为什么那个男人总能让自己身不由己……
傍晚。
谢书远回了家,不想看见纪安宁站在门口。
他愣了瞬后恢复一脸漠然,兀自打开了门。
“谢书远……”纪安宁欲言又止。
谢书远靠着门框,目带嘲讽:“这就是你说的分手?”
纪安宁喉间发紧,但还是努力平静开口:“我妈妈需要做手术,你能不能借我50万?”
楼道里一片安静。
半晌,谢书远嗤笑反问:“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有什么义务借钱给你?”
纪安宁脸色渐白:“我会还给你的。”
“还?”谢书远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你要多少年才能还清?十年,还是二十年?”
语气间的鄙夷刺的纪安宁呼吸发窒。
于她而言,十年的生命已经是奢求了。
见纪安宁沉默,谢书远冷哼道:“等你确定什么时候能还清,再来找我吧。”
说着他就要关上门。
纪安宁下意识伸手挡住,手背瞬间被压出一道淤青。
“你疯了吗?”谢书远脸色瞬变。
纪安宁忍痛望着她,声音微哑:“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
谢书远抿着唇线,许久后缓和了眼神。
纪安宁看着他舒展的眉眼,心里生起了一丝希望。
可下一秒,谢书远一步步靠近,双手撑在她头侧,将她封禁在身躯和墙面之间。
过分近的距离让纪安宁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她拢紧怀里的包,浑身紧绷起来。
“两年还清。”谢书远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撒在纪安宁的唇上,“或者,用你自己来抵这50万?”
闻言,纪安宁神色一滞,委屈和愤怒漫上心头。
谢书远把她当什么了?
她伸手去推慢慢压过来的男人,慌乱之间,帆布包跌落在地,里面的稿子散落一地。
纪安宁僵了瞬,慌忙去捡,可谢书远先一步拿起了画稿。
当看清稿纸上的春情时,他凤眸一眯。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内蔓延,纪安宁浑身像被束缚,只能难堪地看着谢书远一页一页地翻过那叠稿纸。
谢书远抬头,眼底深欲翻涌:“你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他戏谑着,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背地里竟然画这种东西?”
纪安宁清楚地尝到了嘴里咬出来的血腥味,刚想解释,却被谢书远打断了。
他晃着画稿,挑起她的下巴:“挑一张,只要你照上面的做,我就给你钱。”
第五章
隐晦的话让纪安宁心一紧,她一把抢过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