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地段好，大门正对着正阳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过路着，喧哗一片。

姬霓裳的话语只落在门口，却如同平地惊雷，将几人吓得面色剧变。

“这一切，就因为我间接害死了你的母妃？”

轩辕骁一把抓住了在颈边做乱的手指，眸子里似乎飘着雪，一片冰寒。

他被许多人恨过，往西厂地牢里走一圈，每一个都是巴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

这二十年来轩辕骁手里沾过无数滴鲜血，可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从来都没将那些咒骂记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要想要活下去，这些是他必须要承担着的。

但是现在，轩辕骁有些动摇了。

“即使不是我，还会有别的人来要你母妃的命。”他不解，“不过就是个陪你玩了三年的妇人而已，难道她比我还要重要吗？”

姬霓裳唇色苍白，鬓角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挣了一下手腕，她以为用了全部力气，在外人看来却不过只是动了动胳膊。

见挣不开，姬霓裳索性也不动了。

她话锋一转，问：“轩辕骁，你知道什么叫做情吗？”

“对，我忘了，你肯定不知道的。”姬霓裳自顾的把话说了下去，“像你这样的人冷血的人，才能说出‘就是个陪你玩了三年的妇人而已’的话来。”

她力气不足，脑袋沉得脖子支撑不住，抬不起来看轩辕骁的表情。

于是姬霓裳只能垂着头，视线定在轩辕骁锁在腰间的软剑上。

“你怎么会有错呢，错的都是别人，就像我，不知好歹。”她自嘲的笑了起来，“明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我还是动了情，结果下场就是被送去和亲殉葬。”

越说，姬霓裳只觉得越发的冷。

她好像不是那么的生气了，所有的所有，在话语里都化成了颓唐，在体内溃散成一地苦涩。

“轩辕骁，杀了我吧。”

姬霓裳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大，可也只是两人贴近才能听见的音量罢了。

可就是这么清清淡淡的三个字落地，就犹如利针刺进了轩辕骁的心脏。

他手下没有注意，骤然收紧。

姬霓裳吃痛，可是她没有力气出声，只是木然的受着。

不知轩辕骁在想什么，那手腕上的大力陡然消失，随即便是马蹄声响起，逐渐飞逝远去。

暮起阳立即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怎么样？”

他也是刚刚从震惊回过神来，不论是姬霓裳说是要去争皇位，还是轩辕骁说害死了姬霓裳的母妃，哪一件都让他脑袋一蒙。

姬霓裳张了张嘴，却像是吐出了最后一口生气，半个音节都来不及哼，便陷入了昏迷中。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床顶是青色的帘帐，上面绣着云纹飞鹤，栩栩如生。

这时，房门被推开。

暮起阳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径直走到床边：“喝药了。”

久病成医，加上这三年来姬霓裳看了不少医书，也见了不少药草。

那药凑近鼻尖她便闻出不对来，即使那股气味淡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姬霓裳还是认出了。

“银雪草，这是固元续命的草药。”她抬起眸子，直视着暮起阳，“我快要死了？”

暮起阳不语，可是沉默就是回答。

姬霓裳心跳停了一拍，接着平静的问：“我还有几年活？”

暮起阳抿了抿唇，开口道：“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