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甩头的那一瞬间,我彻底呆住了——那表情跟吴建文一模一样!吴建文皱眉甩头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两人的神态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小孩子天生爱模仿吗?可这种并不常见的动作表情,又怎么可能在不经意之间模仿得这么像呢?
这孩子太奇怪了。里里外外透着股邪门。
我仔细观察,又发现了珊珊和吴建文更多的相似之处。两人吃东西的口味相似,手指的形状相似,大笑的时候,两人的鼻子都会皱起来……
都说外甥像舅舅,可珊珊是吴建文的远房亲戚啊!远得我之前都没听说过吴建文还有这门亲戚。
我心中的疑虑一天天加深,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吴建文的微信聊天记录。
那是一个深夜,吴建文已经睡了,我起床去上厕所,刚在马桶上坐下,就听见旁边搁物架上「嗡嗡」震动了两下。
我扭头一看,吴建文的手机忘在搁物架上了,一条弹出来的微信新消息正好映入我的眼帘。
「会不会是你疑神疑鬼了?珊珊的事你瞒得天衣无缝的,赵濛怎么可能猜得到?」
消息是吴建文的发小陈永刚发过来的。吴建文和陈永刚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学,两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珊珊的事。这四个字一下子击中了我,我赶快拿起手机,试图解锁吴建文的手机屏幕。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珊珊身上的秘密,马上就要揭晓了。
我和吴建文从来不看对方的手机,我发现我居然猜不出他的锁屏密码。朵朵的生日,他的生日,我的生日,包括他父母的生日都试了,都不对。我不敢再试,怕手机被锁定。
我知道吴建文还有指纹密码。我拿着手机,做贼一般走回卧室。
吴建文睡得很死,轻轻打着鼾,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把他的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握着他的手,把他的食指往指纹锁上按。
03
鼾声一起一伏,我的心跳得几乎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手指按上去的瞬间,手机轻轻震了一下,解锁了。屏幕的光透过衣服照在天花板上。我的心砰砰砰狂跳。庆幸自己聪明,拿衣服挡住了手机,否则,这么亮的光,很可能会把吴建文惊醒。
我反锁上卫生间的门,坐在马桶上开始看微信聊天记录。
先是一个月前的聊天记录。
吴建文:我现在有点后悔把珊珊接回家了。珊珊跟赵濛合不来,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烦得很。
陈永刚:当初就劝过你。私生女带回家让老婆养,你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我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闷棍,心脏一阵阵紧缩抽痛,必须大口喘气才能吸得到氧气。
果然,果然如此!我之前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并不是我疑心病太重!珊珊根本不是什么远房亲戚的孩子!
一模一样的微表情!一模一样的口味!一模一样的手指形状!难怪珊珊只喜欢吴建文,只跟他亲近,吴建文本来就是人家的亲爹!
陈永刚:送到亲戚家养啊,每个月给点钱,养到 18 岁就算你尽完义务了。
吴建文:说实话有点舍不得,珊珊这丫头不仅漂亮,还特别聪明机灵,我跟她说,让她别在赵濛面前说漏了嘴,把我跟她的关系抖落出来。结果她真的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有乱说过。才五岁的孩子呀!比成年人都强!这孩子长大了不得了,说不定我还能享她的福。
陈永刚:敢情你是在做长效投资?
吴建文: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怕宋菲跟我闹。孩子送人了,她知道了肯定要闹。赵濛嘛,相对好糊弄一点。
陈永刚:赵濛只是单纯,不是傻。你这样迟早会出事。
吴建文:到时候再说吧。赵濛还是很在乎我的,万一发现了,跟她道个歉认个错,再拿朵朵说事,她会妥协的。
然后是当天的聊天记录。
吴建文:总觉得赵濛最近不对劲。她还跑去套我爸妈的话,问珊珊家里的情况。
陈永刚:你爸妈没说漏嘴吧?
吴建文:那倒没有。我就怕赵濛去套珊珊的话,珊珊再聪明,也才五岁,赵濛要是存了心去套她的话,早晚能套出来。
陈永刚:……
吴建文:我怀疑赵濛猜出来了。之所以没提离婚,估计是在咨询律师,看看怎么分割财产才对她更有利。
陈永刚:会不会是你疑神疑鬼了?珊珊的事你瞒得天衣无缝的,赵濛怎么可能猜得到?
聊天记录到此为止。
我手指尖发麻,脑子里嗡嗡直响,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宋菲,吴珊珊,私生女。这些词像一把钢锥一寸一寸往我心里钉,我从来没这么疼过。
我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吴建文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珊珊发烧我整夜整夜地守着她,原来我这么辛苦是在帮小三养女儿?
相识八年,夫妻六年,吴建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龌龊无耻的男人?
比八点档的电视剧还要狗血,比地摊文学写的名人隐私还要龌龊,超越了人类想象力极限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身上了!
攥起的指甲抠破了我的掌心,我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愤怒如熊熊烈火灼烧着我的心,所有的血液都涌到头顶,都在沸腾,都在尖啸。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一定要冲过去敲碎吴建文的天灵盖!
把手机放回搁物架,我回到卧室站在床边,死死盯着吴建文的脸。
这个人渣睡得真香啊,嘴角甚至还带着点笑意。他在嘲笑我吗?嘲笑我被蒙蔽了大半年,嘲笑我替小三养孩子,嘲笑我曾经掏心掏肺,像疼亲生女儿一样疼爱那个孽种?
多么可笑,他出轨践踏我的尊严,我还替他们养孩子!天底下最蠢的人就是我啊!我真是一头蠢猪!
我伸手紧紧抓住一只枕头,想狠狠把枕头捂到吴建文的脸上。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人!我爱着他,他却这样糟践我!
辗转反侧了一夜,我决定暂时先不跟吴建文撕破脸。他说的对,离婚的时候,我得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财产分割方案,
吴建文的小公司到底有多少钱,我是真的不清楚,我得先把这个搞清楚,防止他转移财产。
当时我以为,老公出轨,还骗我替小三养孩子,这就是最痛的事了。我没有想到,还有更痛的事在等着我。
那是一个周末,我正在超市买东西,手机忽然响了,王姐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小赵!快回来!朵朵摔下来了!就在楼下!你快回来吧!我刚叫了救护车,现在还没到!」王姐的声音惊慌失措,带着哭腔,一下子把我炸懵了。
「怎么回事?朵朵怎么了?在楼下摔跤了吗?严重吗?你别着急,慢慢说。」我脑门上开始冒汗,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是摔跤,是掉下来了!从储藏间的窗户那儿摔下来了!摔到一楼了!」
什么?坠楼?我脚一软,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坠楼,王姐的意思是朵朵坠楼了,从窗户上掉下去了!12 层的楼房,我家在 8 楼!
「救护车还有多久能到?朵朵现在怎么样了?」我嘴唇颤抖,每个字都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地上好多血,你快回来吧!」王姐哭出了声。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车子开到医院的。在路上,我接到了王姐的电话,说救护车过来一看就说人已经不行了,直接把朵朵拉到医院太平间去了。
太平间发生的事情我一件都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一直在哭,直到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天已经快黑了,窗户半开着,吴建文靠在沙发上打瞌睡。
我无声地流泪,脑子里全是各种记忆的碎片。一会儿是朵朵牙牙学语的画面,圆圆的小脸蛋,一笑眼睛弯成两个月牙;一会儿是朵朵蒙着白布的身体,我被王姐和吴建文死死拉着,不让我掀开那块白布……
我猛地坐起身,双手紧紧攥住被单。
床的响声把吴建文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瞪着我。他的眼睛又红又肿,明显也刚哭过。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朵朵没了!我的朵朵没了!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活到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原来人在痛到极点的时候,是说不出话,也哭不出声的。
「啪!」
脸上突然重重挨了一耳光,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头一歪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吴建文?他居然打我?
「你到底怎么带的孩子!两个大人都看不住一个孩子?赵濛,你还活着干什么?你配生孩子吗!配当母亲吗!」吴建文恶狠狠地指着我的鼻子怒吼。
我生气吗?不,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因为挨了耳光而绷起来的劲全泄了,我闭上眼睛尽情地流泪,我觉得吴建文说的很对。
我还活着干吗?朵朵没了,我不配当妈妈!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我还活着干什么!
我哽咽着,一口气气憋在胸腔怎么也出不来,我要死了,我快要死了。我不想活了。
32 岁生朵朵,我羊水栓塞差点丢了命。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女儿,突然就这么没了。
我哭不出声,在病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夜,看着窗外天色慢慢变亮。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反反复复想一件事,朵朵为什么会去爬储藏室的窗户?
家里有孩子,我家每扇窗户都有栏杆,除了储藏室。可是,储藏室没有任何孩子感兴趣的东西,窗户又那么高,朵朵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为什么会去爬那个窗户?为什么?
我想不通,我不明白。
04
我没有在医院多住,跟着吴建文一起回家了。我要回家弄明白,为什么朵朵要去爬那个窗户。
面对我的盘问,王姐也一问三不知,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去做饭去了,朵朵和珊珊一起玩,过了一会儿,珊珊突然哭着跑来找我,说姐姐从窗户里掉下去了。我吓了一跳,赶紧跑到窗户旁边看,看到楼下绿地躺了个人,就赶快跑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朵朵为什么会去爬那个窗户。
我又问珊珊,「你跟朵朵为什么会到储藏室里玩?朵朵为什么去爬窗户?」
那个屋子,平时我们都不会进去的。只有王姐放东西找东西的时候才会进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珊珊用力地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似乎被我严厉的语气吓到了。
「哎呀,你问她有什么用,她才五岁,能知道什么?」吴建文心疼了,抱着珊珊朝旁边的儿童室走,一边走一边柔声安慰她。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的眼神冰冷尖锐,像淬了毒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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