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祁晟并没有碰我,也没有杀我。
因为他说完那句话后,我就发烧晕倒了。
冰窖的三天令我的身体严重透支,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抱着我洗了澡,换了干爽的衣服。
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我和祁晟年少的那些年。
我梦到面色白皙的少年站在我家门口,背着书包喊我一起上学。
我梦到他在我家突然发病,我妈和我一起手忙脚乱地送他去医院。
我梦到和他一起去游乐园,我爸妈,他妈妈张姨在一旁看着我俩笑。
张姨笑着说要和我家结亲,祁晟的脸红得不像样。
后来,梦境斗转,那些欢声笑语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停的谩骂殴打。
因为祁晟爸爸出狱回来了。
也是从那天起,向来安安静静的祁晟家,开始时不时出现激烈的打骂声。
女人的哭喊夹杂着男人不堪入耳的脏话,让那栋小楼的晚上不再寂静。
开始,包括我妈在内的邻居还会上门劝阻,可是祁晟爸爸提着刀出来了几次,就再没人敢去了。
我也是那时,才听到街坊的各种传言,知道了原来张姨这些年白天在摆摊,晚上则是在歌厅上班。
「就靠摆摊,怎么可能付得了那孩子的医药费。」邻居大妈们边摇头边叹息。
后来,则是血,满地的血。
张姨倒在血泊里,祁晟爸爸不知所踪。
那天,本来祁晟和我下学后要一起去看油菜花,可却被家长急急忙忙叫回了家。
警笛声,喧闹声,哭声,乱成一团。
只有祁晟,他安安静静地跨过警戒线,抱起张姨。
我听到,他在一遍又一遍叫妈。
再后来,祁晟他,也失踪了。
7
猛然惊醒,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衣服都换过了,被子也是新的。
梦境虚虚实实,头也依旧昏昏沉沉,我掐着手心,睁着眼看了半天的天花板,才让自己清醒。
床边摆着一盒药,药上面都是英文,我看了下,似乎是退烧药。
「咔嗒」,门开了。
可却不是祁晟。
一个卷着大波浪的女人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热汤。
「哟,还真是神药,这就醒了?」
她走近,放下汤,饶有兴致地打量我。
「算你走运,听说龙哥对你挺满意,所以你暂时还不用去喂鱼喽。」
「不过,」她上上下下地看我,哈哈大笑,「原来他喜欢这样的?清纯妹?怪不得东哥之前给他送了好几个有料的他都不要,东哥还以为他不行呢。」
「你是……」
她甩了甩头,「我是东哥的女人,大家都叫我莉莉。」
「船上女人不多,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走之前,她和我说,「不过,给你个忠告,别想着给你那男朋友报仇什么的,好好跟着龙哥,命也许能长一些。」
我默了下,点点头。
8
门关了。
我掀开被子,走下了床。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及时的高烧,是不是反而救了我一命。
因为祁晟那天对我的所有怀疑,都是真的。
我所谓的「男朋友」,其实是我的同事。
而我,也是一个卧底。
我们卧底这个走私团伙好久了,为的就是拿到证据,将其一网打尽。
我们两个人扮成情侣,是为了让他的身份更不引人怀疑。
同事很有经验,随机应变能力极强,明明一切都进展顺利,却在最后关头,被东哥抓了。
他们将我们迷晕了带上这艘船,又当着我的面,将同事扔下了大海,随后将我关进了冰窖。
同事牺牲了,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谁知,在这里居然见到了祁晟。
而他的身份——「龙哥」,我们早就调查过,是这个集团的智囊,也是东哥最得力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