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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宸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态，笑吟吟的煮饺子。
程亦清愣了一下，默默的脱了外套过去洗手，还忍不住瞥了眼慕北宸，穿着浅绿色毛衣，咖啡色裤子，两根辫子随意的挽在一起，像是小白杨一样俏生生的站在锅边，表情极为认真专注的看着锅里翻滚的饺子。
还是有些想不通，慕北宸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有其他目的？
慕北宸煮好饺子，还砸了点蒜泥倒了醋，做了个简单的蘸料。
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上桌，屋里也氤氲了一层雾气，带着潮乎乎的热气，是一种舒服的温馨。
慕北宸利索的给程亦清碗里倒了点蘸料：“我见家里没有辣椒面，这个蘸饺子也很好吃，你赶紧吃。我中午吃那么大一份饭，现在都不饿呢。”
程亦清看了眼慕北宸没吱声，低头吃饺子。
慕北宸在工作中高冷，在家里也是个话痨，挺喜欢说话，而且沉默的气氛总是有点儿尴尬。
找着借口跟程亦清聊天：“我这两天想了下，我还是想找工作，毕竟家里就你一个人上班，压力还是挺大。”
怕程亦清误会她另有所图，赶紧解释：“我自己想办法，还有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想多学点文化。”
她记得是这一年放开了高考政策，也记得这一年高考是年底十二月。
就是不知道这个政策什么时候发的，现在有没有落实下来。
听在程亦清耳里，是慕北宸还没有歇了想回城的心，想尽办法找借口回去，沉默了一下回答：“过些天去市里，你要是想留在市里就留下吧。”
慕北宸有些开心：“我可以留在市里？”
程亦清看着慕北宸丝毫不遮掩的开心，眼里像是突然点亮了星辰，让本就漂亮的小脸又夺目几分，点了点头：“嗯，可以留下。”
慕北宸没有想其他，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而程亦清看着也挺好说话，把压在心里的想法也说了出来：“如果……我们离婚，对你的工作影响大不大？”
程亦清显然没想到慕北宸会突然说到离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慕北宸，眼眸深邃让人看不透。
好一会儿才说：“没事，你想好了跟我说就行。”
说完低头继续沉默的吃饺子。
慕北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涨涨的难受，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了！
程亦清吃完饭依旧沉默的把肉腌在盐罐里，又去收拾碗筷，洗碗擦桌子，似乎一点也不被慕北宸刚才说的话影响。
正擦桌子时，门外有人喊了一声：“程亦清，你出来一下。”
程亦清放下抹布，拿着外套脸色有些严肃的出去。

慕北宸难得见程亦清一脸凝重的样子，好奇的趴在门缝看着程亦清出去，小院外站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朝外走去。

……
钟志国走了几步，扭头看了眼身边的程亦清，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到出一根递过去：“来一根？”
程亦清接了过去，凑着钟志国的火柴点着了烟。
从前因为任务关系，他很少抽烟，调到这边后，也没什么烟瘾，除了遇见烦心事才会抽一根。
上一次抽烟，还是决定娶慕北宸时。
钟志国抽了两口烟，才无奈开口：“你和安惢的关系处理好了没有？你也知道这次调级很重要，你跟安惢好好说说。两口子能有多大矛盾？天天这么闹，肯定就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程亦清没吱声，默默吸了一口烟，缓缓吐着烟圈。
钟志国都猜不透程亦清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次机会难得，要是你能调级成功，就有去省城学习的机会，你现在所有条件都非常优秀，唯一就是家庭关系处理很差，家里天天吵架可不行。”
再完美，也总有人能给你挑出刺。
程亦清吸完一根烟，将烟蒂弹进旁边的地里，淡淡说道：“还是考虑别人吧，我们可能要离婚了。”
“胡闹！”
钟志国瞬间就怒了：“离婚？你是不是想卷着铺盖回家？程亦清，你想想走到今天，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为什么离婚，是不是慕北宸提的？我去找她谈。”
“不是她是我，我提的离婚，她不应该跟着我吃苦。”
钟志国只感觉气得心口疼：“你糊涂啊！婚姻是什么！儿戏吗？你知道你要是离婚，就会背上一个作风问题，这是大忌！你怕人家跟你吃苦，当初为什么要打报告要求结婚？”
见程亦清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面前，恨不得踹两脚才能解了心头的愤怒。
他亲眼看着程亦清成长起来，怎么能忍心看他自毁前程？
背着手原地转了几圈，又站在程亦清面前，瞪眼看着他：“你……就不能凑合过？晚上灯一拉什么事情办不了？再说了，女人要哄。你多哄哄不行？”
想想又觉得程亦清哄人不可能：“你就根块木头一样，哪个姑娘能喜欢？小姑娘都喜欢听好听的，慕北宸年纪比你小那么多，又是城里姑娘，娇气也是应该的。再说程老政委的外孙女，怎么可能一点道理不讲呢。”
慕北宸在院里的所作所为，钟志国也听说了不少，却总觉得慕北宸的骄纵是一时的，是程亦清不会哄人的结果。
程亦清依旧不吱声，像棵青松般杵在钟志国面前。
气的钟志国直接没脾气了，踹了程亦清小腿一下：“滚，赶紧滚！你要是敢把离婚报告递到我面前，第二天就给我背包滚蛋！”
程亦清再回来时，慕北宸已经端着热水在屋里洗漱。
隐约还能听见慕北宸小声的哼着歌，曲调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却婉转好听。
……
半夜，春雷在屋顶炸开，像是要把屋子劈成两半。
慕北宸是被雷声惊醒，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就听外面哗哗的雨声响起。
甚至还有一滴落在脸上。
慕北宸还以为是幻觉，等雨滴滴答滴答落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房子漏雨了！
赶紧摸黑去拉灯绳，竟然停电了！
外面雨下倾盆，屋里滴答滴答漏得大起来。
慕北宸本能的朝着外屋喊了一声：“程亦清？”



第10章程亦清受伤了
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慕北宸站在床边拿着手电筒，看着程亦清把家里的盆盆罐罐都拿过来摆在床上，地上，整个屋里压根儿没能睡人的地方。
程亦清有些抱歉：“秋天没修屋顶，所以雨一大就会漏，要不你在外屋将就一下，等天好了我再修屋顶。”
慕北宸看着床上的盆盆罐罐，压根儿没多想：“你那个床那么小，也睡不下两个人啊。”
说完脸瞬间爆红，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好在屋里黑，程亦清看不见她的窘迫。
程亦清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睡外面，我去宿舍住。”
慕北宸抱着被子跟程亦清到外屋，想想外面雨挺大，程亦清到单位也有一段距离，又是半夜三更的，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
这么冒着雨过去，她也于心不忍。
纠结了一下，爽快的跟程亦清说道：“你也别去宿舍了，我打地铺就行。”
说着把被褥往小床上一放，去里屋床下捞垫子。
她昨天收拾屋子时见到床下有草垫，是原主嫌弃脏从床上扯下来塞床下的，现在铺在地上完全没有问题。
程亦清点了根蜡烛放在橱柜上，看着慕北宸拽着床垫出来，过去帮忙：“我来吧，你睡床我睡地上。”
慕北宸不好意思：“那怎么行呢，还是我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程亦清已经拎着垫子去地上铺好，又把自己的被褥一卷抱了下来铺在草垫上：“地上凉，我习惯了，你睡床吧。”
慕北宸争不过，去铺了床躺下，才意识到她和一个男人同睡在一个房间里，而且两人相距不过一米。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橱柜上烛光浅淡，炉子上水壶滋滋响着，窗外大雨倾盆落下。
声音在黑暗里无限放大，连微弱的烛光，慕北宸都觉得有些刺眼。
明明用的是自己的被褥，呼吸间却充斥着一股清冽好闻的味道。
更是不敢翻身，怕有声音吵到了程亦清。
慕北宸觉得自己是疯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会儿竟然紧张成这样？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程亦清算是她唯一熟悉的人，所以她才会扭捏？
躺到骨头疼，才不得不轻轻翻了个身，侧身正好能清楚看见程亦清平躺的模样，暗影中轮廓模糊。
慕北宸莫名就口干舌燥起来，小心咽了下口水：“程亦清，你睡了吗？”
程亦清没吱声。
慕北宸知道程亦清没睡：“程亦清，你说过几天去市里，是过几天啊？”
“下顾一。”程亦清回答的很简洁。
慕北宸算了下，今天才顾三，到下顾一还要四天。
这四天她也干不了啥，不如好好跟秦红霞学习织毛衣。
也好好打听一下，离婚对程亦清到底有没有影响，还有回市里，就会见到原主父母一家，还要想想该怎么面对。
毕竟原主在父母跟前长了二十年，变化这么大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慕北宸想想要喊对她来说是陌生人为爸妈，还是有些头疼。
大雨滂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初春下这样的雨还真是少见。
在慕北宸迷糊想睡着时，感觉地上的人有动静，睁开眼就见程亦清已经在边穿外套边往外走。
紧张的坐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有异响，我去看看，最近山上雪水融化，又下这么大的雨，很容易山体滑坡。”程亦清快速说完，人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慕北宸赶紧跟着起来，开门就见程亦清穿着大衣融入雨幕中。
风裹着雨瞬间打为了过来，让她打了个冷战，又赶紧关门回去。
一直到天亮，程亦清都没回来。
外面的雨倒是小了不少，淅淅沥沥还在下着。
慕北宸不知道程亦清是直接去上班了，还真是跟他说的一样，出现了山体滑坡？
找了半天也没有雨伞，只能淋着雨小跑着先去了趟厕所。
家属院就一个公厕，在东南角，进去一长溜的蹲坑，中间连个隔断都没有。
昨天的慕北宸还别扭的不愿意去，今天已经完全适应。
这么早，厕所已经在排队，几个女人就站在小雨里说着八卦，看见慕北宸过来也丝毫没有避讳。
“昨晚蒋家村山体滑坡，整个村子都被埋了。”
“可不是吗，特别惨，我和其他几个嫂子商量好了，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过帮忙。”
“那我也去，肖医生一早也去了呢。”
慕北宸听完心里一惊，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紧接着就想到，这时候的救援力量能不能跟上？还有医疗队够不够专业？毕竟这里离市里很远，从市里过来也要几个小时。
而顾围乡镇医院的医疗水平都相当有限，恐怕连最基本的手术都难完成。
从厕所出来，跑着回家，职业习惯让她想不了太多，就想着赶紧过去能帮一点是一点。
匆匆洗了把脸，刚换上厚外套准备出门时，有个没见过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嫂子，队长受伤了，已经送往市里医院，领导让我过来接你。”
慕北宸吓一跳：：“受伤了？严重吗？”
“不知道，车就在门口，嫂子，我们赶紧走吧。”
慕北宸顾不上多想，跑回屋里把柜子里所有的财产都带上，跟着来报信的宋凯往大门口跑。
大门口已经停了辆绿色吉普车，副驾驶上坐着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眉眼间锁着担心。
路上，慕北宸才知道前面坐着的是程亦清的领导钟志国，而程亦清为了救被困群众，被二次塌方下来石头砸中背部，被救出来时一直昏迷不醒。
钟志国简单说完，扭头见慕北宸脸色难看，漂亮的眼眸中氤氲一层雾气，隐隐泛着红。
心里琢磨，看来这个慕北宸也不是完全对程亦清没有感情，听见人受伤了，就立马难过成这样。
只是他想错了，慕北宸确实担心程亦清，只是现在她是有些晕车想吐，
没想到去市里的路这么颠簸，这种老款吉普车坐上跟坐在蹦蹦车里一样，这会儿颠的五脏六腑都要震出来……



第11章好一朵白莲花
一路上，慕北宸根本没心思去看窗外的风景，感觉整个人要散架时，总算是到了医院。
市里的医院，是当年苏国援建时盖的专家楼，专家离开后，被改建成了医院，俄式建筑，地板和楼梯都是木板，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变得凹凸不平。
慕北宸好奇的看了几眼，还有墙上那些没来得及擦去的标语，都让她挺新鲜。
又赶紧追着钟志国和宋凯去住院部。
程亦清住的是单人间，里面一张掉了漆的钢管床，床边一个床头柜，两张椅子，非常的简陋。
慕北宸跟着钟志国进去时，就见肖燕半蹲在病床边，拿着一块毛巾在仔细的给程亦清擦手。
钟志国倒是没多想，毕竟肖燕也是医生，进病房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了？程亦清现在什么情况？”
肖燕像是才听见动静，赶紧站了起来，红着眼圈看着钟志国：“说是伤了腰部和腿，要醒来后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
说着瞟了眼慕北宸，声音呜咽起来：“都是我，顾大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慕北宸心里冷笑，多亏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对程亦清都没什么感情，要不就肖燕这个半遮半掩的诉说，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
钟志国紧皱眉头，过去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程亦清：“肯定会没事，这小子命大着呢，当年穿过雷区都没事，这点伤算什么。”
说话时看着慕北宸，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慕北宸：“安惢啊，你不要担心，程亦清是属猫的，有九条命。这次肯定没事。”
慕北宸郑重的点头：“我也相信他没事。”
钟志国又沉默的看了程亦清一会儿，叮嘱慕北宸：“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一会儿我让小宋给你留些粮票和钱，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跟我提。”
慕北宸提前来了市里，开心还来不及，还提什么要求：“没事，都是我这个做妻子应该做的。”
钟志国又说了几句，和宋凯一起去找医生问程亦清的具体情况。
病房里瞬间只剩慕北宸和肖燕，而肖燕压根儿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一脸温柔的看着慕北宸：“嫂子，我留下陪你照顾顾大哥吧，毕竟顾大哥是因为我受伤，我好歹是医生，懂的也多一些。”
慕北宸勾了勾唇角，嘲讽的笑了下：“那还真不一定，再说了，你一个未婚大姑娘，伺候一个已婚男人，说出去也不好听，我不能毁了你的名声。”
肖燕被呛的哑口无言，咬了咬下唇就红了眼圈：“我是担心顾大哥……”
慕北宸没兴趣陪白莲花演戏，让开门口位置：“不用了，有我在这儿就行。”
态度冷漠又不容拒绝，肖燕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留下，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程亦清一眼，才磨磨蹭蹭的离开。
慕北宸心里啧叹，不是说救老乡受伤，怎么还变成英雄救美了？
要不是程亦清已婚身份，恐怕都来个以身相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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