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妹妹呢?”
洛浔看着她,“她说你对她抢了你衣服这件事耿耿于怀,借口去洗手间,偷偷跑掉了。”
邱桐气笑了,“她都跟你这么说了,你又何必来问我?”
洛浔抿起唇,淡淡道,“我没信,我想听你怎么说。”
邱桐愣了一下,抿紧嘴唇。
“我说周景阳把我锁到洗手间你信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洛浔。
她并不觉得洛浔会相信她说的话,洛浔对这个妹妹有多维护,她最清楚不过。
周景阳在外面就算把天翻过来,在洛浔,或者说在周家人眼里,她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心思单纯,没有害人的心思。
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做出把人锁厕所里这种事呢?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洛浔反唇相讥,头顶却传来洛浔的轻叹,“你怎么出来的?”
邱桐怔了怔。
她觉得今天的洛浔格外奇怪,他所有的反应似乎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她有点看不透洛浔,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吧。
“翻窗户。”
邱桐没提自己在洗手间救人的事情,对她而言确实没有提的必要,一来救的人她不认识,二来一想到救人的时候徒手掏马桶,她就有点膈应。
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了。
“翻窗户?”
这个回答让洛浔眼皮跳了跳,十二楼?她是觉得自己会飞檐走壁?
邱桐没注意到洛浔的表情,点头道,“就翻到外面,顺着墙爬到了隔壁,正好莫律师在洗手间,就帮了我。”
洛浔额上青筋绷紧,低沉着嗓音,漫不经心地问,“莫明轩在洗手间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邱桐一脸莫名其妙,“去洗手间干嘛?当然是上厕所啊。”
洛浔沉声道,“你看见他上厕所了?”
“啊?”
邱桐一时没反应过来。
洛浔瞪她,“你看见了!”
邱桐被他吓回过神,红着脸羞恼道,“没有!我爬到隔壁窗户的时候,他刚进来!你想法怎么那么龌龊!”
洛浔瞬间怒意全消,拉过她的手肘,仔细看她的伤口。
右手腕处有明显擦伤的痕迹,白嫩的皮肤上,一大片带着血点的殷红,擦破皮的地方,卷起一层表皮,毛毛刺刺的。
平时在家里削个苹果,剌破一点皮,没出血都要矫情的哼唧半天,现在手腕弄成这样,竟是没听她喊一声疼。
追尾那次也是,那天晚上明明带着一身伤,回来却什么也不说。
她不愿意再对他喊疼,或者说她不愿意再对自己展露她柔软脆弱的一面。
这个认知让洛浔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他很难形容清楚这种感觉。
他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越简单利落越好。
但是邱桐不是。
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有些麻烦的女人。
明明没什么感情基础,却要求婚礼要跟正常婚恋那样,仪式流程一样不少;婚后又自作主张去改变他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睡前喝牛奶,再比如车里放香薰,还比如将他收藏的昂贵茶叶拿去煮茶叶蛋。
她的到来,搅乱了他二十多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习惯,甚至有时候会让他觉得很烦。
穿衣服会问他好不好看,他说还行,她觉得是敷衍,他说难看,她又嫌他没眼光。
明明每次的答案无非就这两种,她却乐此不疲,每次都要询问。
他曾经希望她能像让他预想的伴侣那样,聪慧,懂事,生活上绝对自立,不会给他添太多麻烦。
可是当她真的做到什么都不来麻烦他的时候,他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块,怎么都不舒服。
洛浔抿着唇,低着头认真地帮她贴创可贴。
邱桐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
哪怕是要跟洛浔离婚,她也依然觉得这个人长得真他妈得帅。
也就是这张脸太具欺骗性,她年轻时候竟然觉得能看着这张脸过一辈子。
她想,就算以后分开了,她大概也对洛浔这张脸讨厌不起来,颜狗真是太没有原则了!
洛浔半阖着眸子,轻轻将创可贴两端摁紧,声音淡淡问,“窗户那么高,你怎么爬上去的?”
提起这个,邱桐就忍不住嘚瑟,“你忘了,我以前可是艺术生,学了好多年舞蹈,虽说结婚后懈怠了,可是功底还在啊,就那么点高度怎么可能难得住我?”
事儿结束了,吹牛自然就不打草稿了,反正就算她在上面吓得两腿发软,她不说谁能知道呢?
洛浔抬眸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邱桐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我这应该叫有勇有谋吧?”
洛浔冷笑,“我看你是健身忘健脑子了!无障碍卫生间明明有紧急呼叫按钮,你为什么不按那个?翻窗户?有勇有谋?你还挺得意?十二楼,你知不知道你但凡踩空一脚,现在你就是一滩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