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婉走过去，在矮塌另一边坐下，“放着元姑娘这么一个大美人，你在这儿喝什么闲酒？”
沈宴一笑：“天天摆一张臭脸，一碰她就要死要活的，弄得我逼良为娼似的。”
“你不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
“确实比你有味道。”
姜清婉笑了笑，“那恭喜沈大人了。”
沈宴倒了一杯酒推给姜清婉，“上好的葡萄酿。”
“我不喝酒。”
“我让你喝呢？”
姜清婉抄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泼了出去。
“有脾气了。”
“从来都有，只是懒得对你发而已。”
沈宴笑笑，仰头灌了满满一大口。
这时，一个婢女急慌慌的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元姑娘闹着要上吊。”
沈宴眯眼，“随她高兴。”
那婢女见沈宴没有亲自过去阻止的意思，也只好退下了。
“你看，这元姑娘可比你有气节。”
姜清婉笑思量了一下，“要不要打个赌？”
沈宴看向姜清婉，觉得她今日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但要说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怎么赌？”
姜清婉起身走到阁楼的窗子前，夜风吹过，乱了她鬓角的发。
“我赌元姑娘不会上吊。”
沈宴摇头失笑，“今日她父母皆死在狱中了，我已经把这个噩耗告诉她了。”
姜清婉微微蹙眉，“你怎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她问，我便说了，莫不还要我编谎话骗她？”
是啊，这个人最是薄情了。
“我赌她不舍得死。”
“赌注是什么？”
姜清婉走回去，思量片刻，道：“一万两，可敢？”
沈宴无所谓的点头，“可以。”
姜清婉正打算坐一旁等结果，可刚一动，便被沈宴拉到了怀里。她要挣扎，却被他困住手脚，同时低头吻住她。
那熟悉的温热，让心，猛地一颤。
独属于他的气息，如高山雪颠一般冷冽，冷的她红了眼。
这时，一口葡萄酒灌进嘴里。
她气得捶他，他翻身把她压到矮塌上，狠狠的，几乎要将她揉碎了一般。
“沈宴！”
“呵，你也敢跟我耍脾气！”
姜清婉一咬牙，抬手甩过去一巴掌。
啪的一声。
沈宴先是愣了，接着怒火腾的一下冲上来，再看姜清婉，却见她哭了，无声的，强忍着泪水，可还是止不住顺着眼角往外流。
那双杏眼里有恨，也有惧。
他扯了一下嘴角，翻身坐到一旁，觉得下颌骨那儿凉飕飕的疼。他伸手摸了一下，摸出三道血痕，手上也沾着血迹。
“靠，你让老子怎么出门？”
姜清婉爬坐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我怀孕了。”
“什么？”沈宴吃了一惊。
“我怀孕了，但不关你的事，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姜清婉道。
上一世，她傻乎乎的为侯府奉献一生，无儿无女，结果谢子安却享受着天伦之乐。
这一世，她要留下这个孩子，不关沈宴，只因为这是她的骨血。
沈宴盯着姜清婉的肚子，愣了好久，然后他猛灌了一口酒。
“每次都让你喝了避子汤。”
“有一次没有。”
“哪次？”
“小金妃晋妃位那晚。”
沈宴怔了一怔，而后看向不远处的画像，再仔细一回想。那晚，皇上摆了宫宴，他喝多了，回来狠狠折腾了姜清婉许久。
后来刘嬷嬷送来了避子汤，被他不小心打翻了，当时心烦意乱的，也就没有顾得上再添一碗。
“那……”
“我已经说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告诉你一声，只因为身子不方便了，以后不能由着你胡来。”姜清婉说着已有些不耐烦。
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也是不敢瞒着他，毕竟这是个疯子，她不想承担惹疯他的后果。
沈宴听了这话，又狠狠灌了一口酒，结果还呛着了。
“你要留下？”
“留不留，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你把老子当什么？”
姜清婉耸肩，“第一个睡过的男人。”
“呵，意思是往后你可能还会有其他男人？”
“不关你的事。”
沈宴脸色一沉，“惹恼我，你不怕我动谢二爷，甚至是靖安侯府其他人？”
姜清婉看向沈宴，一字一句道：“你爱杀谁便杀谁，我不在乎。”
沈宴又是一愣，姜清婉竟然说不在乎靖安侯府的人？
他可还记得当初，她是如何羞愤欲死，可为靖安侯夫人的性命，她还是委身于他了。
“沈大人，你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我希望这孩子以后不像你。”
沈宴突然笑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敢歪，我揍他。”
这时婢女过来，说是元姑娘没有上吊，但哭晕过去了。
沈宴啧啧一声：“原来贞烈是装的。”
姜清婉笑：“你输了。”
沈宴无所谓道：“明日你去瑞昌钱庄去取吧。”
姜清婉歪头，“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什么声音？”
“你给我十万两，一个月后，我还你十一万两。”
不久后，盛京会闹饥荒。她想在此之前多存一些粮食，到时必定有大用处。
沈宴挑眉，“你很缺钱？”
“是。”
“论私情还是在商言商？”
“沈大人言重了，我们可没什么私情。”
“奸情呢？”
姜清婉见沈宴凤眼上挑，嘴角含着一抹笑，极不正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先前赢的那一万两银子是我的诚意。”
“哦？不会是有备而来吧？”
“沈大人一个月就能赚两万两，这等好生意可不常有。”
见姜清婉一脸严肃的样子，沈宴摆了摆手，“你要钱去取就是，我会交代给掌事。”
“既然生意谈成了，那春宵苦短，我就不打扰沈大人了。”说着姜清婉起身要走。
沈宴拉住她，“敲了我一笔就走人？”
“沈大人，请注意言辞，从今以后，我不是你的女人了，而是你的生意伙伴。”
“外面怪冷的，我给你暖床。”
“不用。”
姜清婉拍开沈宴的手，大步往楼下走去。
下了阁楼，走在游廊中，姜清婉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这味道香而不腻，十分勾人食欲。
这时，几个婢女以此从拐角处过来，她们手里都端着食盒。
那几个婢女一一走过，姜清婉突然叫住其中一个，又仔细闻了闻，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婢女愣了一下，道：“糯米鸡。”
“你打开，我看看。”
婢女知她的身份，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打开了盖子。
那香气扑面而来，引得姜清婉肚子开始打鼓。她都好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闻什么都恶心，吃什么都吐，难得见到能吃的，恨不得马上捧起来吃。
“这是为……为元姑娘准备的。”那婢女顿了一下说道。
姜清婉勉强咽下口水，沉着脸道：“这味道真难闻。”
说完，她大步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她回头跟谨烟说：“回府后，你让厨房给我做一道糯米鸡。”
“啊？”谨烟一愣。
“我都快饿晕了。”
回到府上，谨烟把厨娘叫起来，给她塞了一锭银子，这才肯大半夜起来做糯米鸡。
等鸡做好，已经是后半夜。
谨烟把一盘糯米鸡端进来，“夫人，您赶紧吃点。”
姜清婉一闻那味道就不对，勉强吃了一口，接着连吐了好几口黄澄澄的胆汁。
这一下，可把谨烟愁坏了。
第二天，姜清婉先去德昌钱庄取了银票，而后到张琪买的那宅院看了看。宅院挺大的，房屋也都完好，一千两银子就买下来了。
“剩下的两千两按夫人的吩咐买了米，只是最近盛京的粮价涨得厉害，原先五百钱一石，现在都要六百钱了。”张琪道。
姜清婉皱眉，六百钱一石的确太贵了，这样的话，她根本赚不了多少。
“我朝各地都建有粮仓，各地的粮价根据本地情况也都不一样。去年粮食大丰收，除盛京外其他地方的粮价都降了。便比如安州，只四百钱一石。盛京的情况特殊，由户部定价，这个价格一般不会波动太大。”张琪道。
“我们可以从安州运粮食。”姜清婉道。
张琪摇头，“这马上要到雨季了，购进太多粮食的话，只怕会返潮发霉。”
姜清婉笑，“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存太久的。”
说着，她拿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给张琪。
“这……全购进粮食？”
“对。”
张琪愣了愣，“夫人，小的必须再提醒您一句，这样风险太大了。”
“放心，我自有主意。”
张琪沉思了片刻，又道：“如今水路和陆路都不大太平，我们需要护送的人手。”
这个问题，姜清婉在找上张琪之前就想到了。
“你就没有一些会功夫的同袍？”
张琪所在的村子里有一位老伯，少年时出外游历，学了一身功夫，世道不好当了强盗，喝酒吃肉快活了几年，随后被官军清剿住了大牢。一进去三十年，再出来时已满头华发，无处可去只能回老家。
因他会功夫，便以教村里一帮年纪差不大的男孩子学功夫来换粮食，这帮男孩子变成了好兄弟。
上一世，她将生意做大后，张琪把他那帮兄弟从乡下叫来，说来是跟了她一辈子的老伙计了。
张琪忙道：“还真有。”
姜清婉点头，“运粮这事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暗中进行就好，你们口风都实一些。”
不然偏在饥荒之前，她大量存粮，万一被有人揪出来，她不好解释。
“小的明白。”
张琪看着手里的银票，眼睛不由发热，不仅是因为这是十万两，更是三夫人对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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