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早上,我的伤口开始扯着疼。
我钻进屋里,把止疼药翻出来,还没来得及吃,苏跃的经纪人突然找过来。
她抱着胳膊,让我现在去给苏跃做份沙拉。
「跃跃中午没吃好,你给她做份沙拉送过去。」
苏跃光顾着说话抢风头,能吃好才怪。
我端起水杯往嘴边送,冷冷一笑:「想吃自己叫外卖,谁惯你臭毛病。」
经纪人一巴掌打在我的手上,热水洒了我一身。
她低声警告我:「你这是什么态度?给我们跃跃做饭,是看得起你。」
「你知道我们跃跃是什么地位吗?等以后嫁给秦影帝,多的是人上赶着巴结。」
「给你脸你不要,等着被封杀吧!」
我一肚子火噌噌往上冒,反手就把杯子里剩下的水泼到她脸上。
苏跃听见动静,赶紧跑过来,拿出纸巾给经纪人擦脸。
「满满姐,是不是我们哪儿得罪你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咱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用不着动手吧。」
秦宵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反手关上门,把看热闹的人都挡在门外。
我笑了,问苏跃:「你中午没吃好啊?」
「让我现在给你做沙拉?」
「我一个人刚忙完五个人的饭,我还要单独伺候你,我是你妈啊?」
「哦,听说你跟秦大影帝快结婚了,准备封杀我,是吧?」
「来,你跟我说说,咱们怎么有话好好说。」
其实我一直不愿意搭理苏跃。
因为一个男人闹得不可开交,在我的观念里,特别没劲。
可是她不停地找我不痛快,我再不翻脸,就说不过去了吧?
5.
苏跃没料到我嘴皮子突然这么利索,愣了一下,很快扫了一眼秦宵。
她上前来拉我,表情无辜地说:「满满姐,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别急……」
她身上带着清淡的栀子香。
我知道这个牌子的香水,很贵很稀有,秦宵买过。
当时我以为,是他为我准备的惊喜,偷偷高兴了好几天。
结果,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没忍住皱起眉,伸出手挡住苏跃。
「麻烦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味道很难闻,我想吐。」
苏跃脸色一僵,扯扯嘴角,退后两步。
秦宵表情冷淡,只是盯着我,漠然开口:「余满满,你说话过分了,道歉。」
我张了张嘴,还没出声,眼泪先涌出来了。
真丢人啊,余满满,你哭什么?
秦宵一愣,向我伸出手,好像是要替我擦眼泪。
我躲过他的手,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憋着哭腔骂他:「你他妈也别碰我,恶不恶心!」
苏跃和她的经纪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就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
圈里圈外,有人敢碰秦宵?
动手之前,先打听打听他的来头。
他被我打偏脸,慢慢咬紧牙。
我的伤口扯了一下,就像被人拿刀子捅进去又拔出来,疼得我缩起身子。
我颤抖地拿出止疼药,干咽了下去。
秦宵突然从我手里拿走药袋子,黑着脸看了看。
他没追究我打他的事,只问我:「止疼药?哪儿疼?」
我惨白着脸,扶着桌子腿儿站起来,往床边蹭。
「不关你事,你跟苏跃一起,滚蛋。」
他一把拽住我,眼神很吓人。
「谁让你这样还出来工作的?我他妈养不起你是不是?」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乖乖跟我回家,要么,我扛着你,你乖乖跟我回家。」
他扛着我?在这里?谁信啊?
这些年,他把避嫌做到极致,他怎么会愿意为我惹上麻烦的传闻。
我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跟他讲明白:「你、滚……」
话没说完,身子一轻,秦宵还真把我扛在肩膀上,就跟抢媳妇儿的土匪一样。
踏出房门的刹那间,所有人都看过来,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我捂着脸,两只脚乱踢。
秦宵打我屁股,他凶我:「你他妈再闹,信不信我给你扔沟里。」
6.
秦宵把我扔进车里,他这么折腾,弄得我的伤口又破了。
血渗了出来,他脸色一冷,伸手剥掉我的衣服,露出我胸前一道两厘米长的,青紫色的刀疤。
「秦宵你有毛病啊!」
我气得又想挠他,他轻松抓住我的手腕,眼睛瞪着我,语气却软了下来:
「你他妈……能不能好好的?」
「打你电话不接,你跟我玩儿失踪。」
「你做手术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他妈当我死了是吧?余满满。」
他咬着牙,好像是在心疼我。
装什么装。
我冷笑着穿起衣服,蜷在座位上,闭起眼睛不理他。
半个月前,我查出乳腺上长了点东西,直径不小,要割掉做活检确定病理。
约好手术,我犹豫着,给秦宵打了个电话。
快断线的时候,他按下接听,声音低沉:「嗯,什么事。」
简简单单一个「嗯」字,概括了我们的所有关系。
我喉咙一哽,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可能得了乳腺癌,我可能会死。
「我生病了……」
我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苏跃的声音:「秦宵,你再不过来,我真的生气了。」
秦宵笑笑,回头跟我说:「等着,一会回电话给你。」
我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前所未有的失望紧紧包裹着我的心脏。
直到深夜十二点,他也没有再打过来。
秦宵,为什么等待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我。
秦宵,我不等你了。
7.
处理过伤口,秦宵直接送我回家。
他的手机一直在响,到最后,他干脆关机。
我躺在床上,翻身背对着他,平静地开口:「你去忙吧。」
从前没有得到的陪伴,现在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睡吧。」
「……以后,我不会再挂断你的电话。」
屋子里只有沉默,秦宵替我掖掖被角,起身走了。
我确实累了,一觉睡到晚上九点。
醒来的时候,秦宵还在。
他靠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插着兜,嘴里叼着烟,这副痞里痞气的样子,只有我知道。
客厅没开灯,灰暗中,烟头的橙色火星明明灭灭。
「饿了吗?我煮了粥。」
他朝我走过来,顺手掐灭香烟。
我慢慢攥紧拳头,到底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想说的话:
「离婚吧,我们。」
秦宵脚下一顿,他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他散漫地问我:「理由?」
我脱口而出:「我讨厌你。」
他走到我面前,把我的头发撩到耳后,手掌停在我的脸颊上。
「满满,结婚的时候,我们说,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我们连生死都不怕,讨厌又算什么东西?」
「所以,老婆。」
「你的理由,不成立。」
8.
那天晚上,我和秦宵大吵一架。
其实,是我单方面发脾气,他只是听着。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明明不爱了,为什么还要彼此折磨不放手。
第二天,我给《慢生活》的导演发短信道歉。
他很客气地告诉我,以后我不用去录制了。
「满满啊,以前不知道你跟秦先生的关系,如果哪里怠慢了,你多多见谅。」
「听秦先生说你最近身体不好,他的意思是,让你多休息休息……」
我憋着火,给秦宵打去电话,他接得很快,就像是专门在等我。
我问他凭什么擅自处理我的工作。
他反问我:「我赚钱给你花,不好吗?」
我冷冷笑说:「秦宵,我要离婚,你别犯贱,犯贱也没用。」
「不行咱们就法院见。」
他也跟着我笑:「你可以试试看。」
之后的半个月,我的工作被陆陆续续地推掉,没人敢用我。
秦宵在惩罚我,就像在惩罚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我不信邪,到处跑场子,得到的却总是一句:「抱歉啊,余小姐。」
离婚的事也不顺利,凡是我找到的律师,总是没两天就反悔,不接我的案子。
秦宵,你一定在笑吧,看我像个小丑一样挣扎,是不是你的乐趣?
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见不得,有人反抗你。
9.
和秦宵冷战的第十天,电影《画境》通知我去终选试镜。
我激动得在床上打滚儿。
这部片子阵容强大,从导演到演员都是顶级的,还拥有一半外商投资。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秦宵不能轻易插手的原因。
我暗暗高兴。
我以为,在我和他的战争里,我终于取得了一点胜利。
我在试镜现场碰到了苏跃。
她大大方方地跟我打招呼:「满满姐,你也是竞争女一号的吗?」
「你演戏那么厉害,一会儿可得让着点我呀。」
她的经纪人笑得阴阳怪气。
「余小姐肯定不是来竞争女一号的呀,女一号不需要演技,需要的是咖位啊。」
「而且跃跃,秦先生不是说了,让你只管好好演,女一号肯定是你的,你别担心。」
我合上剧本,打算抽出一分钟,教教苏跃做人的道理。
我问她:「我准备和秦宵离婚,你知道吗?」
看她眼睛一亮,我噗嗤笑出声,接着说:「可是,他不同意。」
苏跃肉眼可见地失望,我站起身,比她高出半个头。
我拿手指戳着她的额头,压得她连连后退。
「苏跃,你要是能说服秦宵跟我离婚,赶紧娶了你,那才是你的本事。」
「在此之前,你不觉得你自己,跟那些沾沾自喜的小三没什么两样吗?」
「知道我为什么懒得理你么?因为,掉价。」
她被我说得脸色通红,我抽出消毒纸巾擦擦手,转身把纸扔进垃圾桶。
10.
《画境》这部电影,背景是在民国,讲的是风流画家的几段爱情。
男主是富商家的少爷。
十八岁时,他父亲娶了位美艳的姨娘,姨娘媚眼如丝,常常让少年心神荡漾。
两人就在压抑的高墙大院里,偷偷谈起一段禁忌的恋爱。
她是他爱情的启蒙,也是他身体的启蒙。
我要竞演的角色,就是这位小姨娘,戏份不多,但是人物形象足够饱满生动。
我在台下候场,突然有人贴在我的耳边,蛊惑地喊我:「姐姐。」
相关Tags: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