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温卿司桁免费小说_祝温卿司桁(祝温卿司桁)大结局阅读

时间:2023-02-16 10:02:4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只有一天的时间,想要找到真凶其实挺困难的,但陆长安有了些眉目。
“我那日去画舫其实是为了调查何子越的一个小妾,名叫盈盈,她原是在画舫唱曲儿的,因被何子越看上,纳为妾室。我从何家一个下人口中得知,何子越十分宠这个妾室,但前不久他让下面人抓回来一个男人,当着那妾室将那人的腿打断了。那下人交代,这男人是那妾室的青梅竹马,原想带着妾室私奔的,但被何子越察觉了,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你怀疑那个妾室和那个男人?”
陆长安点头,“原只是怀疑,但那天将我推到湖里的人就是那男人,他和这案子绝对脱不了干系,只是……”
“只是你还没有证据。”
陆长安笑,“三夫人,你真的很聪明。”
祝温卿忙摆手,“以后别叫我三夫人了,呃,叫夫人也不合适。”
她想了想,“要不你叫我温卿吧。”
“温卿?”
“嗯。”
“温卿有些拗口。”
祝温卿皱眉,怎么会拗口呢!
陆长安再一思量,道:“我想去一趟何府。”
他是这么说,但神色里却有些挣扎,显然是面对那何夫人,他实在慌措。
“我陪你一起。”祝温卿道。
陆长安松了口气,“那再好不过了。”
来到何府,守门的小厮引着他们去了后院,刚进垂花门便听叫骂声,其间还夹杂着弱弱的哭声。再往里走,看到那何夫人正拿着棍子打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
何夫人手上的棍子很粗,龇牙咧嘴的用着气力,而年轻女子跪在地上,任由那棍子打在身上,躲也不敢躲,只是哭。
“小贱人,你还想跟我分家产,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一个娼妇,你也有脸!”
“何子越死了,没人护着你了,老娘窝憋了这许久,今儿非得打残了你不成!”
下人们路过,面色都不改,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领他们进来的小厮上前禀报,那何夫人看到他们,这才住了手。
“哟,陆大人,您怎的又来了,我何府上下都搜了遍,你还想搜哪儿?哦,对了,你还没搜我身吧,那就搜一搜吧!”
这何夫人挺着胸脯就往陆长安身上撞,吓得陆长安赶紧躲到了祝温卿身后。
那何夫人没刹住脚,直接撞到了祝温卿身上。
祝温卿被撞得退后两步,也感受到了何夫人的凶猛,不由嘴角抽了抽。
陆长安忙行礼,“何夫人,本官来是有事问盈盈姑娘的。”
何夫人挑眉,“她?”
“是。”
何夫人哼了哼,冲跪在地上的女子呵了一声,“还不快滚过来接客。”
这一声‘接客’,让人听来十分不舒服,祝温卿回头看陆长安,见他皱着眉头,一副被欺负了但无可奈何的样子。
地上女子迟了一会儿起身,趔趔趄趄的走来。祝温卿看到她脸上有一道抓痕,挺深的,已经黑色的血痂,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她脸上怎么回事?”祝温卿小声问陆长安。
陆长安小声回道:“何夫人挠的。”
呃,这何夫人够狠够泼辣。
这位叫盈盈的女子约莫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胆子似乎很小,一直低着头,瑟瑟缩缩的样子。
陆长安依旧先行了礼,再问道:“盈盈姑娘,你认识李世吗?”
盈盈顿了一下,而后点头,“认识,他是我哥。”
“不是亲的,对吗?”
“嗯,他是我爹捡来的,后来跟着我们在画舫上,干些粗活。”
“前不久,他被何大人打断了腿?”
盈盈呜咽了一声,“是。”
“因为他想要带你走?”
盈盈低头不语,似乎有些害怕说错话。
“你是被何子越强抢进府的?”
“……”
“陆大人,你说这话可不对,她卖身葬父,我夫君花了钱买她的,你情我愿的事,哪来的强迫。”何夫人插嘴道。
陆长安问盈盈,“是这样吗?”
“我父亲……”盈盈哭得不行,缓了一下才说道:“分明是何子越派人打死的,根本没有什么卖身葬父,他就是把我强掳到府上的。”
“小贱人,他都死了,你还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没有,我说的就是事实!”
“我撕烂你的嘴!”
那何夫人要动手,陆长安让两个官差给拦住了。
他继续问盈盈:“何大人遇害那晚,你在哪儿?”
“我……我在夫人房里。”盈盈小声道。
陆长安走没,转头看向何夫人,“她说的是事实吗?”
何夫人哼了哼,“她确实在我房间,一直都在,直到管家过来说夫君在他那院被人杀了,我们赶过去,见夫君躺在地上,身中数刀,而屋子里乱糟糟的,丢了好多东西,肯定是盗贼干的。”
陆长安脸上露出困顿之色,转而又看向盈盈,“夫人说的可是事实?”
盈盈点了一下头,“是。”
“你为何在她房间?”
“夫人罚我跪整晚。”
“我是在教她规矩!”
下人们也能证明,当时夫人一直在骂盈盈,而盈盈一直在哭。
审问到这里,盈盈只是有杀人动机,但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回到府衙,盈盈那个哥哥叫李世的已经被抓来了,他没有不在场证据,但极力否认杀了何子越。
“何子越是先被人用砚台打晕的,根据伤口,应该是个比他高的人,而且力气很大,应该是个男人。而他倒地后,胸口那几刀是致命的,刀口很乱,有深有浅,应该是拿刀的人力气不够大,也拿不准位置,才补了好几刀。根据这些,我判断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陆长安分析道。
祝温卿点头,“李世能不被发现,顺利潜入何府,应该也是有内援的,这个人应该是盈盈,但却不是她,那还能有谁?”
基本李世是可以确定的,他将陆长安推到湖里,定是因为心虚。
天很快就黑了,等到明天天一亮,何家人就会来府衙领何子越的尸体。这何子越毕竟是朝廷命官,这案子不能拖太久,京兆府那边会很快将之定为普通的盗窃杀人案。
祝温卿支着头,跟着陆长安跑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一边想一边打瞌睡。
这时头猛地栽了一下,差点撞桌子上。
陆长安有些愧疚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看有没有突破口。”
祝温卿眼睛亮了一亮,“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
“如果何夫人在包庇盈盈,为她提供了假的不在场证据呢?”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陆长安神色霍然一亮,“我突然想到一个细节,仵作在给何子越验尸的时候,发现他手指甲里有干了的血沫。当时我推测应该是他在挣扎的时候,抓到了凶手的某个部位。”
祝温卿细思片刻,猛地一拍桌子,“盈盈脸上那道伤不是何夫人挠的而是在杀害何子越的时候,被他给挠的!”

陆长安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何夫人确实是在包庇她。”

说到这儿,陆长安赶紧往外走,“我要连夜提审她二人。”
祝温卿追出来,“分开审问,重点放在盈盈那儿。”
“嗯。”
陆长安让官差去何家将何夫人和盈盈带来,将二人带到不同的地方审问。
祝温卿先跟着陆长安来到何夫人这儿,她依旧一副泼辣劲儿,嘴里骂个不停,尤其是看到陆长安后,恨不得冲过来挠他。
陆长安冷喝一声:“何夫人,休要再闹,本官连夜审问你,你应该想想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是继续胡搅蛮缠还是坦白交代!”
那何夫人听了这话,神色慌了一慌,随即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嚎哭起来,企图撒泼耍混蒙骗过关。
一见她这样,陆长安就觉得头疼。
祝温卿推了他一下,“你去审问那个盈盈,我来跟何夫人聊一聊。”
陆长安忙点头,赶紧转身去另一间审讯室了。
祝温卿让官差给她拿来一个小板凳,她就坐在何夫人跟前,一脸兴致的看着她哭,看得津津有味。要是陆长安,何夫人还能拿捏,但祝温卿,她就有些拿不准了。
显然哭是不管用的,还费力气。
何夫人又嚎了几声,便收了声儿,咬牙切齿的看着祝温卿。
“我夫君乃岳州府台,我娘家父亲官至吏部侍郎,我知道那陆长安是肃平王世子,他就算想以强权压人也得想想动了我的后果!”
“你恨何子越。”祝温卿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何夫人呵了一声,“他是我夫君,我爱他还不及,怎么会恨他。你也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再无可奉告。”
说着,何夫人起身坐到椅子上,头一歪,闭了上眼睛。
祝温卿在她旁边椅子上坐下,微微叹了一声,“你生来是侍郎之女,父母娇养,天真烂漫,而他却非生来就是岳州府台,你嫁给他本是下嫁,他原也是珍惜你的,那时你们日子虽过得苦,可感情极好。可后来他一步步高升,身边有了莺莺燕燕,这时开始嫌弃你,嫌你生不出孩子,嫌你年老色衰。而你呢,你家教极好,先时不屑于争宠,可渐渐的发现他眼里心里都没有你了,你开始嫉妒,开始用手段,面目狰狞,最后变成现在这样子。”
祝温卿说着,不时偷偷观察一下何夫人神色,见她虽然闭着眼,但眼眸颤动,呼吸也是乱的,当她说完,何夫人眼角落下一滴泪。
祝温卿呼出一口气,她跟陆长安了解了一下何子越的生平,余下这些全是她猜的。能让一个出身极好的女人变成泼妇,那这个男人一定做了很多让她痛苦失望甚至发狂的事。
“为什么盈盈是特殊的,你不嫉妒她,反而帮她?”祝温卿问。
何夫人嘴角扯了一下,“那个小贱人,我怎么可能会帮她。”
“那晚她真的在你房间吗?”
“当然。”
“在吗?”祝温卿又问了一遍。
何夫人不耐烦道:“你们要我说多少遍,她就跪在我房间,路过的下人们也是可以作证的!”
“你也说了她是跪在你房间,下人们从窗外其实只能看到你的身影,看不到她的。”
何夫人忙道:“他们能听的哭声!”
“又怎知那哭声是她的,也有可能是你一边骂一边哭。”
“你说这些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怎么能乱说?”
“当然有。”
何夫人见祝温卿笃定的样子,心下有些慌,“什……什么证据?”
“盈盈脸上那道伤不是你留下的,而是何子越。”
“呵,这算什么证据。”
“何子越指甲盖里有血沫。”
“那又……”
祝温卿突然抓住何夫人的双手,看了看她的指甲,“你的指甲长,反而不容易施力,挠不出那样一道将皮肉都抠下来的伤。”
何夫人沉下一口气,“反正是我挠的,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祝温卿眼睛眯了一下,“包庇罪犯也是犯法的,何夫人不怕?”
“我什么都没做,怕什么。”
祝温卿点头,“何夫人,既然你嘴硬,那就得罪了。”
她让一个官差去找一个妇人过来,又让另一个官差将何夫人绑了,用布条勒住嘴,不能发出声音。官差将府衙做饭的厨娘给叫起身来,将她带到这里。
“大娘,如果有人正在给你用刑,你知道怎么叫吧?”
那厨娘眨眨眼,虽不知道祝温卿要干什么,但还是点头道:“那太知道了,天天路过这儿都能到。”
“那就劳烦大娘装得很疼的样子,多叫几声。”
厨娘酝酿了一下,提起一口气,嗷嗷叫了起来。
祝温卿将何夫人带到隔壁审讯室外,透过窗子往里看。
两间审讯室是挨着的,因此大娘在那边惨叫,这边也能听到。那盈盈先是闷着头,一声不吭,听到这叫声,慌乱的抬头往外看。
祝温卿走进去,冲陆长安道:“这何夫人嘴硬得很,我让他们给她过一遍刑具,什么老虎凳,烙铁,狼牙棒的,一遍下来,能剩一口气也就不错了。”
那边叫声愈加凄厉,盈盈身子止不住发抖。
“夫人又没有杀人,为何对她用刑?”她抬头质问。
陆长安沉了口气,“但她有意包庇真凶,一样有罪!”
“不,她没有!”
“若真凶肯交代的话,她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盈盈双拳攥紧,脊背崩的直直的。
“还有那李世,他前日将本官撞进湖里,意图谋害本官,即便坐不实杀何子越的罪名,也一样是死罪。”
听到这话,盈盈再绷不住了,呜咽一声:“他们都是为了帮我!”
“所以你承认了,何子越是被你所杀?”
祝温卿站在门口,见何夫人用力挣扎,想给里面的盈盈提个醒,可她被两个官差死死压着,动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干着急。
盈盈又哭了许久,而后擦了一把泪,慢慢直起腰杆。
“是我,我杀了何子越!”
“他打死了我父亲又将我强掳进府中欺辱!”
“我恨他,一刀又一刀,那一刻,我只觉得解气!”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外面的何夫人,她一下不挣扎了,身子踉跄了退了几步,最后闭了闭眼睛。
祝温卿将何夫人带回先前那个审讯室,请官差给她松开了绳子。
她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人抽筋拔骨了一般,精气神都没了。
“他该死。”她喃喃说了一句,像是想让自己相信一般,她又重复了一句:“他该死!”
“当年他求娶我时曾信誓旦旦的说,往后余生只我一人。我信了,我信了啊,尽管母亲一再告诫我,男人说这样的话不可信,可我觉得他是不一样的,我嫁给了他。我随他去过南边境蛮荒之地,我随他去过西部苦寒的高原,我随他去过北地日日黄沙,此时想想是真苦,真难,可当时并不觉得,甚至甘之若饴,因为我二人彼此相守,情意相通。后来,我让娘家帮忙,将他调任岳州,日子才慢慢好过了。可他坐稳岳州府台后,开始嫌弃我不能生育,嫌弃我人老珠黄,他先是纳妾,再是养外室,我跟他吵,跟他闹,为难那些女人,但日子一长,我真的累了。但他却变本加厉,竟然开始强抢良家女子,用各种无耻下作的手段逼得人家家破人亡。此时的何子越已不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他成了彻头彻尾的恶棍。”
说到这儿,何夫人看向祝温卿,痴痴的质问:“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祝温卿长叹一口气,“该。”
“那你们为何死抓着这件事不放,便当做一桩普通的盗窃杀人案,不行吗?盈盈和李世,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父亲被何子越打死,盈盈被何子越欺辱,李世被何子越打断了腿。那晚,我去盈盈院里,撞见了李世,而何子越已经在院门口了。二人跪下求我,我摸了摸良心,决定帮他们一把。我将何子越打发走。而后让盈盈跟我回我那院,装作教她规矩,又是打又是骂的闹出很大动静,为的就是让下人们都看到她在我房间里,再让她悄悄从后窗离开。我能为他们争取一晚上的时间,只要他们顺利逃出府门,这点时间足够他们逃出岳州府,逃离何子越的视线。只是他们还是被何子越发现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将他杀死。”
何夫人冷嗤,“你要问我后悔么,不,我不后悔。”
她没料到盈盈他们会杀了何子越,但知道以后,她只觉得痛快,觉得解脱。
审讯室有个小窗户,祝温卿看了一眼,道:“天亮了。”
何夫人抬头看向祝温卿,有些紧张的问:“那盈盈和李世……”
“杀人者偿命。”
“……”
“但我想陆大人会为他们求情的,只是最后如何判刑,还需经三法司。”
毕竟他们杀的是朝廷四品大员,需一层层审查下来,但官官相护,只怕盈盈和李世还是难逃死罪。
天亮后,何家人来领何子越的尸体。
何家二房两个侄子,倒不太关心其他,只帮着何夫人求情,问她什么时候能归家。
“你那大侄说他媳妇快生了,等着你给抱孙子。你那二侄说要等着你回家,然后举家搬回老家信县。”祝温卿将何家两个侄子的话带给何夫人。
何夫人一生无儿无女,但养育了何家二房两个孩子,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何夫人皱紧眉头,“他们生的孩子自己带,还有谁说要跟他们一起回老家了,我有娘家,有娘家侄子养老,你给他们带句话,让他们赶紧离开岳州,在这地儿也不怕被百姓戳脊梁骨。”
祝温卿笑,“年纪不小了,脾气也收敛一点吧。”
何夫人瞪祝温卿,又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何子越今日下葬,你能带我去看他最后一眼吗?”
祝温卿微怔,“你,想去看他?”
何夫人点头,“这辈子最后一眼了。”
何夫人虽然包庇了凶手,但陆长安不追究的话,其实事不大。祝温卿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何家祖坟不在这儿,但他尸身都腐烂了,只能按着原先计划好的先将他埋到这儿,等何家小辈回到老家安顿好以后,再商议挪坟的事。
下葬的地方在城郊的一座山上,种着不少石榴树,这个季节正是石榴花开的时候,一朵朵一簇簇的,开得如火如荼。
祝温卿带何夫人过去的时候,正赶上下棺的时候,何家大侄问她要不要再看一眼。
何夫人抚摸着棺材,许久后摇了摇头,“不看了,我要忘记他老了以后的样子,只记得他年轻时的样子吧,那时候最好看。”
大侄点头,招呼人将棺材放入坑中,小辈们一人添了一抔土,而后下人们上前用铁锹填,一会儿的功夫就起了个土包。
何家小辈跪下磕了三个头,丧礼就算完成了。
然这时候,外面响起了马蹄声,而且齐咚咚的一片。接着一群穿黄金甲的将士进了山林,迅速的列队排开,将他们这些人包围。
接着一人走来,他穿着宝蓝色的长袍,信步走来,腰束金带,头戴玉冠,身姿秀挺。再往上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凤眼狭长,眼尾上挑,一副睥睨众生之态,矜傲十足。
但左脸一道刀疤,让这张脸看上去多了几分狠厉之色。
从祝温卿这个角度看,先是一枝石榴花遮住了他的脸,再是刺眼的光,待他走近了,她恍然看清他的脸,心下扑通乱跳,赶紧躲到一棵石榴树后面。
真是冤孽!
怎么就碰到这厮了!
堂堂七皇子不在盛京,跑到这山沟沟里做什么?
祝温卿思绪百转千回,再看司桁那狗东西却一脸惬意,嘴角带笑的,仿佛来这里就是为了赏风景。
“已经埋进去了?”他看着那坟头,笑意深了几分。
祝温卿抿了抿嘴,心想他笑得这么贱,肯定没安好心。果然下一刻,他接了一句:“那就劳烦各位再挖出来吧。”
上来就刨人家的坟,这事是人干的吗?
当然祝温卿没多气愤,但何家人气坏了,大侄二侄挡到坟前,质问司桁是什么人,竟敢挖朝廷四品大员的坟。
司桁大概觉得这二人不够份跟他说话,所以理都不理,只四下望着,像是在找什么。
祝温卿赶紧在树后躲好,等了一会儿,再偷摸往外看,但见司桁特别不讲究的坐在这棵石榴树下,手里还多了一枝开得娇艳的石榴花。
他把玩着这石榴花,不时揪一片花瓣,放手心里蹂躏一番,然后扔掉。
那边江远跟何家人解释:“我们是大理寺来督办此案的,这位是我们大理寺寺卿。”
大侄神色惊疑,大概没想到这案子还能惊动大理寺,要大理寺寺卿亲自来查。
“我伯父的案子已经结了,你们可以和陆大人沟通。”
“陆大人那儿,我们自然会沟通,但不妨碍我们再查一遍。”
大侄瞪大眼睛,气道:“我管你们怎么查,但我伯父已经下葬,我们何家便绝不容你们再刨坟。”
江远顿了一顿,“还是劝你们别妨碍官府办案。”
“你们官府也不能不讲理,刨人家的坟那是伤天害理的事。”
江远扶了扶额头,心想不就刨个坟,你们一个个往前戳,真不要命了?他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快把一整枝石榴花薅秃了。
他不敢再耽搁,让官差将何家人给拉开了。
“七皇子面前,看谁还敢再闹!”
这话将何家人给震慑住了,不由纷纷看向坐在地上,闲得葬花的男人。
江远叫来几个官差,让他们赶紧挖,只是铁锹刚下土,何夫人冲开阻拦他们的官差,一下扑到了坟头上。
“还有没有天理了,再大的仇恨也没有刨人坟的,什么七皇子,老娘还真不怕,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
何夫人怒目圆瞪,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祝温卿在石榴树后,不由心里发慌,恨不得上去拉走何夫人。
江远让两个官差拉那何夫人,她就使出了平日里撒泼那股劲,扒着坟头就是不走,还一边哭一边骂。
“老天爷啊,开开眼吧,我一个寡妇就这么让人欺负啊!七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圣上也得守法,他凭什么能胡作非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偏偏不干人事!”
司桁听着乐了,“我这七皇子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便是高兴杀谁就杀谁。你想死是吧,江远,那就利索点吧。”
江远眸子一下锐利,当下举起手中弯刀。
祝温卿再看那何夫人,竟躺平在坟头上,一点没有要躲的意思。她又急又慌,手上有没趁手的,随后扯了一把石榴花朝司桁砸了过去。
绯色的石榴花瓣不会伤人,但会迷了眼睛。
司桁不防被攻击,透过花瓣见一窈窕的身影逃走,当即起身一跃,扯住那女子,结果不小心将她衣袖给扯下来了。
撕拉一声。
祝温卿不敢回头看,见陆远安急匆匆赶来,腿比脑子动的更快,一下扑到他怀里,先将脸给埋住了。
“子玉,他轻薄我!”
她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同时手指向后面,还带着哭腔。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他就想……就想辱我,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司桁脸黑成锅底,奈何手上还拿着那女子的袖子,扔了心虚,不扔又是人赃并获的。
陆远安先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用宽袖挡住了祝温卿的头和身子,再看向司桁:“七殿下,这是下官的……外室。”
祝温卿身子僵了一僵,倒是没想到陆远安会这么说,但眼下这情况也实属无奈。
司桁冷哼,“你这外室好大的胆子,竟敢加害本殿下!”
“加害?”陆远安不解,“她用什么加害您的?”
司桁脸更黑了,总不能说石榴花瓣吧!
“哼!”
“殿下花名在外,我这外室虽生的貌美,但她已是有主的人。”
“你他娘的……”
“还请殿下自重!”
祝温卿暗里偷笑,这司桁是真有理说不清了。为了配合陆长安,祝温卿继续哭,哭得凄凄惨惨,好似真受了欺辱一般。
司桁眯了眯眼睛,继而勾唇一笑:“刚本殿下摸了一把,这女人玉骨冰肌,确实是极品,不若陆世子将人送给本殿下,本殿下念你还算识相。”
祝温卿忍不住想翻白眼,他就是这么把自己名声糟蹋坏的。所以当他亲口说只碰过她一个的时候,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长安神色一肃,“本官惯来不懂奉迎,让七殿下失望了。”
司桁眸子深了深,仍旧笑着:“送来的没有抢来的香,陆世子,往后看好你这外室,别让本殿下逮到。”
说完,司桁回去,继续监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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