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着轮椅缓缓往前,语调张扬:“救援来得及时,我当然死不了,只是废了两条腿,又恰好查出肾衰竭……”
话只此,苏甜突然顿住。
她停在徐寂鸢病床前,眸中冷意迸射:“只可惜,这一切本是我为你而设计,结果你没来,舞台还提前塌方了!”
字字句句,如惊雷在徐寂鸢脑中震响而过。
她不敢置信地抬眸:“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明白?”
话未完,就被苏甜打断。
徐寂鸢瞳孔轻颤,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逐渐被嫉恨扭曲。
苏甜声音低哑:“你一进舞团就取代了我主演的位置,就连付砚沉也在我面前夸赞你,可你还不是因为家里有钱,才得到这些青睐?”
苏甜猛地抬头,对上徐寂鸢视线。
她嗤笑了声:“所以事故发生后,我伪造了一段录音,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个喜欢上自己小叔的杀人犯!”
天边,轰然响起声雷鸣。
徐寂鸢耳边嗡鸣,话尽数哽在了喉中。
她望着苏甜癫狂的神情,张了张口:“你……”
才吐出一个字,付砚沉低沉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打断了她:“苏甜。”
苏甜闻声,惊愕地转过头去:“砚沉,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寂鸢循声看去,就见付砚沉神色阴郁地站在病房门口。
他无视虚弱的徐寂鸢,径直走到苏甜面前,弯腰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
“马上要做手术了,你不好好休息,在这儿干什么?”
听到手术二字,徐寂鸢瞬时如坠冰窖。
而苏甜瞥了她一眼,又对着付砚沉故作乖巧:
“不做什么,只是听说奕慈也在这儿住院,就想着过来叙叙旧。”
闻言,付砚沉眸光愈发幽深,
他忽地直起身来,温柔地凝视着苏甜:“但现在太晚了,我先让人送你回病房休息,你明天再来。”
苏甜怔愣了瞬,保镖上前握住了她的轮椅把手。
她一时也说不得什么,只给徐寂鸢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任由保镖将她推走。
病房里,只剩徐寂鸢跟付砚沉。
徐寂鸢抬眸,望着他俊逸的脸,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付砚沉都是最宠爱她的人,对她的话也没有过质疑。
他如今,也许是被苏甜蒙蔽了也说不准……
徐寂鸢咽下喉中酸涩,朝着付砚沉竭力挤出话来:
“小、叔……你听见苏甜的话了吗?当年的事,是她有意安排……”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付砚沉厉声截断:“够了!”
徐寂鸢哆嗦了一下,瑟瑟抬头望去,就见付砚沉眸中怒火升腾。
他一把将手中攥着东西砸在了徐寂鸢身上。
他咬碎了恨意,指责道:“你还是一点悔意都没有,枉费苏甜这两年来为你求情,还特意让我给你买了巧克力,而你还想诬陷她!”
徐寂鸢的胸口被砸得发痛,她视线移转,看向散落一床巧克力。
她苍白的嘴唇发颤:“小叔……”
你忘了我对巧克力过敏玛⃠丽⃠吗?
苏甜给她所有东西,向来都不是蜜糖,而是砒霜!
徐寂鸢心底涌起绝望,她不甘望向付砚沉:
“要是把我的肾移植给苏甜,我会死呢?”
病房内静了瞬。
片刻后,付砚沉直迎上她情绪晃动的眼眸。
他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徐寂鸢,就算你死,也是死有余辜。”
第八章
就算死,也抵消不了她的罪过。
付砚沉决绝的话语,打破了徐寂鸢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她张口欲言,却哑然无声。
而付砚沉也不打算久留,他转过身,泛着冷意的话声在病房中回荡:
“徐寂鸢,我真后悔认识你。”
一道闪电冷光,划破了漆黑天幕。
望着付砚沉离去的背影,徐寂鸢眼眶涌上涨痛酸意。
她想哭,但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直到付砚沉身影消失,她才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
徐寂鸢低哑难听的声音,在雷鸣声中几不可闻:“小叔,我也有些累了。”
痴缠十几年,她总该学会放手。
徐寂鸢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前浓绿的香樟树发呆。
窗外,大雨倾盆落下。
房外有保镖把守,她被付砚沉围困在这小小病房里,已有五天。
徐寂鸢眼底的光早已熄灭,像个只会吃药睡觉的机器,不再挣扎反抗。
反正她的话无人信,她也无家可归。
走神之际,病房门口忽地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找到你了,徐寂鸢。”
徐寂鸢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发梢凌乱的付信然站在门口。
她怔住:“付信然,你怎么进来了?”
付信然拎着头盔走进病房,漫不经心地回着徐寂鸢的话:
“付家今天在办订婚宴,邀请了不少名流,守在你门口的保镖被也临时调走了。”
订婚宴?!
徐寂鸢闪过一瞬懵然,但又很快明悟。
苏甜……她本就是付砚沉的未婚妻。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付砚沉,而自己的爱,只会成为付砚沉的耻辱。
徐寂鸢早已麻木的心,此刻竟然有些痛。
她竭力忍住眼泪,脑袋却倏地一沉。
付信然将手里的头盔,戴在了她头上:“徐寂鸢,这是我第二次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的声音,意气风发。
徐寂鸢抬起颤抖的手,抓住了头盔束带。
“咔哒”一声,她按紧卡扣。
徐寂鸢眼眶发烫,抬眸看向付信然:“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
她想看看,错爱了这么多年人,在订婚这天会是什么模样。
付信然双眸闪动,跟她对视良久后,无奈点头。
没有保镖看守阻拦,徐寂鸢顺利坐上了付信然的机车。
油门在耳边轰鸣,半小时后,停在了付家老宅后门。
她抓着付信然的手下了车,听他叮嘱:“这儿人少,你就站在这里看看,小心别惊动了保镖……”
在他的话声中,徐寂鸢抬眸往庭院里看去。
无数夺目的红玫瑰在风中飘荡,刺痛了她的眼睛。
付砚沉笑意温柔,他挽着苏甜的手臂,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
徐寂鸢站在无人角落,视线被泪水模糊。
她望着付砚沉俊逸的侧脸,就见他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弯腰亲向苏甜的唇。
瞬时间,徐寂鸢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