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肚子的八卦,也听了满耳朵的恭维,虞书黎忽然又觉得没有意思。
她借口休息,离开了宴会。
然而,她走向二楼,还没有进入休息室,就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就像是路过芦苇地,被水池中的黑蛇,当作猎物一般,露骨注视着。
森冷,黏腻。
她回头一看,若然发现后面跟着厉薄深。
她并不意外。
只是,她回过头后,那种蛇一般又湿又冷的黏腻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厉薄深恳求的,甚至有些可怜的眼神。
不愧是厉薄深,变脸比翻书还快。
虞书黎装作不知,不动声色望着他,而厉薄深就用那种眼神近乎哀求询问:“阿黎,如果没有傅君寒,你会原谅我吗?”
虞书黎冷冷想,她和厉薄深之间的事关傅三哥什么事?
厉薄深既然这么爱演戏,那她就陪着他玩玩。
正好她也觉得无聊。
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状似随意询问:“我这人爱记仇,不知道厉总还记不记得,我有一刺跟你出去,被人不小心拿红酒浇湿了衣服……”
话至此,她没有说下去。
厉薄深也记起了这么一遭。
那是三年前,她和他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带着她去宴会赴约,试她的底,期间有人故意把红酒倒在了她的身上。
那时候她的慌张和无措,泪水朦胧向他往来,依赖他的样子,他至今竟然还很清晰。
自拿之后,他打消了试探她的念头,事后,也把那个折辱她的人百倍还了回去。
但现在才知道,她的演技是真的好。
谁能想到,她是堂堂虞家大小姐呢?
她现在提这事,是要秋后算账?
那是不是只要她满意了,她就会消气,会愿意继续和他在一起?
这样想着,厉薄深的眸光不自觉火热起来,他走近虞书黎,单膝在她面前跪下,凝着她的眼,满脸真诚道:“阿黎,我知道错了,只要你能消气,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眼前的男人,好像乖顺的像是被剪了爪子的猫。
仿佛虞书黎刚才察觉到的阴冷,只是她的错觉。
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她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道:“要我消气,好啊……”
话落,她倾斜手中的酒杯,红色的酒液顺着厉薄深的头发,经过他的额头,脸颊,顺着他的下颚流下。
“厉薄深,这种滋味如何?”
可他却仰着头说:“只要是你给的,我都甘之如饴。”
他看上去,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虞书黎把酒杯扔进垃圾桶,决定换一种方式刺激。
她回想起,厉薄深刚才提到的话,他似乎对傅三哥的存在很在意。眼眸一转,虞书黎心中有了注意。
“行了,我看到了你道歉的诚意了,起来吧。”
一听这话,厉薄深的眸光几乎瞬间亮了起来,他站起来,温柔又激动喊着:“阿黎……”
可刚一开口,就被虞书黎打断——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和傅三爷在一起,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能离我远一点,最好要多远就滚多远!”
此话停在厉薄深的耳中,无异于五雷轰顶。
他整个人都建在原地,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甚至连脸上的笑都僵住,来不及收回。
他凝着要虞书黎,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可她却说:“你也别幻想着我回心转意了,你无非是看中我身后的虞家,希望我们虞家能拉你一把,毕竟,你一个小小的云城首富,我一根手指都能碾死。”
“可你也不看看,你怎么配得上我?我虞家是华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我和傅三爷那才是真的门当户对,至于你,不过是我觉得无聊,玩玩罢了。”
“厉薄深,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我真的很烦你这种赖皮狗一样的行径,黏上来都扯不掉。”
一字一句,化为利刃,宛如万箭,自厉薄深的心口贯穿。
他死死凝着虞书黎,眸光暗到比寒夜还要浓厚,半响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虞书黎都准备要走的时候,厉薄深才干涩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三年的感情……也都是骗我的?”
“没错。”
“从一开始,你隐藏身份接近,只是把握我当作猎物,只是无聊之下的玩一玩?”
“正是如此。”
答完这一句,厉薄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拉耸了下去,他垂着头,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让人无法看起他的神色。
虞书黎转身离开,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过分。
这一次,不过是相当于她还回去一次伤害而已。
当初,她听到自己是替身,看见厉薄深抱着楚云柔离开,却把她单独撇下的时候,她的心酸和愤怒,厉薄深也该尝到才对。
带着一点舒心,她步履轻快离开二楼。
然而,就在她走进拐角的时候,整个人猛然僵住。
傅君寒竟然站在这里!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回想起自己刚才为了气厉薄深说的那些话,说自己和傅君寒就好订婚,说虞家和傅家才门当户对……真是有些没脸见人。
而就在虞书黎觉得无法抬头之际,她忽然听见自家老父亲的声音:“小黎啊,你这样想法很好,我这就和你傅伯伯商量婚期,等你和君寒回来,我们两家就订婚。”
虞书黎瞪大眼,傅君寒竟然还和她爸爸在通话?!
这还没有晚,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就传来傅伯父的声音:“君寒,你好好照顾小黎,我和你虞伯伯挑日子去了,我们虞傅两家的大喜事,可一定要找个好日子才行。”
虞书黎:!!!
“傅伯伯,爸!你们听我解释——”
“嘟嘟嘟!”
电话那边挂断了电话,没有人愿意听虞书黎的解释。
而傅君寒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话。
或许在被人看来,他的沉默就代表默认。
虞书黎求救似的望向傅君寒:“三哥,我们不能由着我爸和你爸误会,还是打个电话过去,再解释一下吧!”
历来都由着她的的傅君寒,却当着她的面,把手机放进裤兜,还凝着她,淡淡道:“谁闯的祸,谁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