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青回房后,吴健洪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俊美轮廓。
“苏木……”
“如果你能回来,如果……”
呛人的烟味在肺部转了几个来回,闷得肺灼痛,也没被吐出来。
根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烟,黑沉沉的眸子凝视着窗外被月光打得凄白的街道。
带着火光的烟燃烧着,缓缓烧到指间,而他似无所察觉。
翌日清晨,吴健洪起来时,林蔓青正在厨房里忙碌。
见到他,她眉眼含笑:“我给你熬了小米粥,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吴健洪斜靠在门口,目光里泄出缱绻温柔,谁也没发现他唇角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昨晚,他脑子里居然生出要和林蔓青分手的念头,简直荒谬。
地震后的第五天,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救援队来了,他们在废墟里听到手机播放着歌曲,知道那儿埋着人。
苏木被救出来后,被抬上担架送往临时医疗点。
在一片浑噩中,那二十多年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的生父是强X犯,毁了苏女士一生。
被苏家人送进监狱,狱中自杀。
苏女士发现自己有身孕时,已怀孕五个月,只能引产。
她麻醉过敏,因此不得已生下令她羞耻又难堪的存在——苏木。
苏女士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稍有不顺心就会打她。
小小年纪的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那时她很羡慕家里的猫,因为苏女士不仅不会打它还会给它喂好吃的,会把它抱在怀里。
她偷拿了一包猫粮,当做是苏女士买给自己的小零食,嘴馋的时候吃一粒。
苏女士发现后,勃然大怒,打了她一顿,又罚她在客厅里跪了一整夜。
七岁那年,两个老人去学校看她,自称是她爷爷奶奶。
老人给她买了零食和玩具,他们笑眯眯的和她说话,叫她小乖孙。
苏女士知道后,疯了似得扔掉零食和玩具,把苏木吊起来,拿皮带抽她。
那一次,苏木差点儿被打死。
苏父苏母这才意识到苏女士的精神状态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他们要给苏女士治疗,又怕苏木刺激到苏女士,便把苏木送到孤儿院去了。
小孩不记仇的,几天没见到妈妈就开始想了,哭着闹着要找妈妈。
刚开始,院长还会哄着,说过段时间妈妈就来接她了。
后来,见苏木隔三差五就问一次,便说,这里是孤儿院,住在这里的小孩都是没有父母的。
苏木大哭,她有妈妈,她不要住在这里!
第二天早上,她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就等着苏女士拿鸡毛掸子打她起床。
她等了一天也没等到苏女士。
过年时,院长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小红包,她拿着钱偷溜着坐上一辆车跑回去了。
“我会把地拖得干干净净的,我会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
“我洗碗再也不会打破碗了,真的,院长阿姨都表扬过我,说我洗碗洗得特别干净。”
“我很有用的,我会做好多家务。”
“妈妈,别不要我。”
“求求你了,别不要我……”
脏兮兮的小女孩跪在地上,边哭边说,“你打我时,我不跑了,我站着让你打,别不要我好不好?”
几天后,苏木被他们送到距离帝都三千多公里远的Y省的一家孤儿院。
又是一年,春节,院长阿姨给孩子们发了红包。
苏木攥着十块钱偷溜出来,拦下一辆车。
“叔叔,送我去幸福小区。”
“附近没这个小区啊,小朋友,你是不是记错了?”
“小区对门还有一个阳光幼儿园。”
“真没有这个地方。”
苏木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我家在哪儿啊,我找不到我的家了……”
苏木十八岁时,被接回苏家,转入帝都一中高三五班。
初见吴健洪,便被他吸引了。
五官俊朗,有棱有角,眉目锋利,鼻挺唇薄,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和朝气。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曾经读过的一首小诗。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奇迹般万物生长,这里是我的心。
从来没人教过苏木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她只能在吴健洪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探寻经验。
吴健洪烦不胜烦:“苏木,我有女朋友了,你要点儿廉耻行么?”
吴健洪口中说的女朋友是隔壁附中的校花,林蔓青。
苏木不再缠着吴健洪,只是那份喜欢在她心里扎了根,她还是会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连带着关注他身边的人。
有一次,她无意间撞破林蔓青劈腿的事。
再后来,于毕业晚会那天去救他,阴差阳错地和他发生关系。
神志不清的他边抽动边安慰着身下瑟瑟发抖的女孩,说着:“乖,别害怕,我喜欢你。”
从未被人温柔以待的苏木像是被人救赎了。
从此,那个阴暗童年里长大的偏执又古怪的女孩有了苦苦执着的人。
十八岁对着他死缠乱打,正值林蔓青出国,她被当着消遣的玩意儿,任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十九岁,成为他见不得光的床伴。
两人上床,没有亲吻没有拥抱,他只会从背后打开她身体。
她原以为这是他的特殊癖好,后来才知,他只是不想看见她的脸而已。
二十岁,外出遇到抢劫犯,她替他挡下一刀。
他看着她笑,苏木,做戏做得挺逼真啊,你不当演员可惜了。
二十一岁,意外怀孕,他以为她想借子上位,大发雷霆,带她去做有痛人流,让她清醒地记着打胎的痛。
之后,她做了结扎手术。
二十二岁,毕业后,扔下苏氏不管,陪着他艰苦创业。
二十三岁,公司遭遇危机,需要大量资金,心高气傲的他不肯向封家低头。
苏木约了X行宋行长,宋行长也不废话,直接让人摆了一排杯子,里面倒满高浓度白酒。
宋行长说,一杯一百万,你喝多少我就贷多少,要钱要命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