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了。」
妈妈眼睛瞪大,一把抱紧了我。
我死死盯着爸爸背后,那里站着一个身穿奇怪红衣的长发男人,静静地和我对视。
我这句话把爸妈都吓疯了,爸爸一下子打开了房间的灯,妈妈抱着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用被子将我紧紧裹好,生怕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把我抢走。
明亮的灯光将奇怪男人照得有些透明,他抬头看了看灯,又看着我笑了一下,径直走向窗户消失不见了。
都说小孩子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一晚算是把我爸妈都吓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我回乡下老家去找奶奶。
奶奶是个奇人,知晓一些阴阳术,她喃喃自语,给我算了一卦,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说,门外敲门的是我上辈子未完婚的新郎,这辈子穿着婚服来找我再续前缘了。
这一卦把我爸妈都吓得不轻。
不用他们说,奶奶自然是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亲孙女的。
她将自己关在老家祠堂里一天一夜,最后拿着个符出来,烧成灰兑水全给我喂了下去。
之后,我搬到了老家,和奶奶一起住,在这里念完了小学和初中,高中时才重新搬回城里和父母一起住。
这段经历实在是太过灵异,加上在老家生活时,我和其他孩子基本无疑,从没有遵循什么奇怪的要求,也再没见过那个鬼新郎。
久而久之,我把这段回忆当成了儿时的癔症,渐渐遗忘了。
直到二十二岁时,奶奶突发脑出血,病逝了。
当时我刚考完试,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过暑假,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晕倒在了宿舍。
我从小就在奶奶身边长大,和她最亲了,这样的噩耗让我如何受得了!
我几乎是一路哽咽着回到了家,看到红着眼眶的妈妈时,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号啕大哭。
我哭得昏天黑地,累得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捂着哭着有些发胀的头,迷迷糊糊地起身开门。
一身红衣的长发男人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神色平静。
那一刻,儿时的梦魇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和眼前这个男人渐渐叠合。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这个鬼新郎真的存在。
而这十多年,是奶奶一直帮我拦着他,他才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可能是男人清秀的外貌看起来并不恐怖,抑或是我现在的痛苦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我盯着他,毫无惧色,甚至带了点仇恨:「奶奶走了,你能出现了,是不是很高兴?」
「好端端的,奶奶怎么会脑出血?」我的脸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声音愈发拔高,「是你害死她的?」
男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
奶奶走了,家里人没人能休息好,我的声音很快就把其他人都吵醒了。
爸爸妈妈出了房门,看着我站在门口和空气说话,又惊又惧。
最后还是弟弟走到我身边,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皱着眉道:「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男鬼看了我和家人们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并不恼怒,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小栗,你在和谁说话,你……你又看到什么了?」
妈妈面如白纸,如果不是靠着爸爸,几乎就站不稳了。
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奶奶走了,她给我喂下的符咒也随之失效。
得知那鬼新郎又一次找上了我,爸妈当机立断,要我搬去弟弟的房间。
这个要求很奇怪,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妈妈终于把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很早之前,奶奶就考虑过符咒失效的情况。
「你们再生一个男孩吧,如果生不了那就抱一个回来。鬼新郎多少对小舅子会有所忌惮,有小舅子压着,他就不敢在晚上乱来了。
「记住,一定要是男孩,要是再生个女孩,只怕来咱们家也只会跟着遭罪!」
听了奶奶的话,爸妈连忙积极备孕,没过几个月就怀上了,又四处想办法查清了性别,确定是男孩后,生下了弟弟。
当时还是独生子女政策,为了弟弟,爸妈前后交了很多钱。
他们并不重男轻女,这一举动很令人费解,没想到当中还有这等缘由。
但姐弟一直睡一个房间,多少会引人非议,加之符水的效果一直很好,这个后招就从未提起过,甚至弟弟都不知道鬼新郎的事。
没想到如今却成了驱赶鬼新郎的唯一办法。
「可是,我开学了还是要回学校的,栎栎又不可能跟着我去。」
「爸爸妈妈会想办法找高人来解决,在那之前你就先和栎栎住一块儿行吗?」
虽然我感觉那鬼新郎不像是要害我的样子,但看着妈妈憔悴的脸,我不忍再拒绝她添乱,就答应。
第二天,栎栎在自己的房间里拉上了一条帘子,将房间一分为二,我俩各住一边。
我抱着被褥,看着栎栎给我放榻榻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栎栎十八岁了,先前也没碰到过什么灵异事件,如今莫名其妙地让他让一半的房间出来,心里肯定不舒服。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鬼新郎的事,但估计是不信的。
可他什么都没说,放完榻榻米就回到了自己那半边,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我和他虽然是姐弟,但并不亲近。
在我高中之前,他和父母生活在城里,高中之后虽然住到了一起,但因为各自的学业,交流也不多。
加上我俩都不是自来熟的性格,直到现在,我们都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陌生人,熟悉而又客套。
在沉默中,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半夜凌晨,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我在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中醒了过来,悄悄拉开帘子,栎栎还在熟睡。
昨晚见面时,鬼新郎并不像要害我的样子,而这十多年来的坚持反倒让我觉得他似乎对我有所求。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绕过栎栎的床,打开了房门。
门外赫然站着那个阴魂不散的鬼新郎。
如今仔细打量,我发现他除了肤色有些灰白,其他与常人并无异样。
他似乎是个古人,头发很长,身上穿着古时的婚袍,容貌清秀到甚至有些稚嫩,看起来死时还不到二十岁。
见我打开了房门,鬼新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嘴角微扬,正打算进门,余光就扫到了背对房门熟睡的栎栎。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后退小半步回到了门外,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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