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赢无意识的踉跄了一步,跪在了病床前。
他颤抖的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她。
他轻轻的,温柔的喊着。
“倾城,你醒醒,别睡了。”
“倾城,倾城……”
可宋锦城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在眼角投下一团阴影。
她安静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终于,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安安稳稳的。
直到此刻,陆赢还是不愿意相信宋锦城已经停止了呼吸,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心脏传来的痛觉让他的神经麻木。
“心电复苏,心电复苏,做心电复苏……”这一刻,毫无作用的心电复苏似乎是力挽狂澜的最后稻草。
可是这棵稻草,是能救命的稻草吗?
陆赢的神智已经无法由自己控制,他在一边手忙脚乱的寻找着什么,一边死死的抓住要宋锦城的病床。
“陆医生,这位小姐已经没有呼吸了,心电复苏也……”一边的护士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
另一个护士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没有人回应陆赢,也没有人打扰陆赢。
死亡,告别所有的罪与恨,也带走一地灿烂千阳。
由于车祸出现的突然,也是相对较大的一场车祸,医院和警察都相对重视,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医院,也传到了温雅的耳朵里。
温雅对于宋锦城的死,她终于放声大笑出来:“宋锦城,你终于还是死了,哈哈哈……”
这个笑声有些许的癫狂,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她眼角淌下来的泪。
“秦时,你拼命救下的人,最后还是死了,你说你冤不冤?”
她慢慢合上双眼,眼泪划过脸颊,她吸吸鼻息,又慢慢回到病床上,装回原来的样子。
陆赢还是过来看她了!
他面无表情的坐到病床旁边的凳子上,拿起水果刀削着苹果,突然说:“倾城死了。”
“什么?”温雅假装很惊讶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赢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没什么,她在幼稚园上班的时候发生了一场车祸,人当场就死了。”
“啊——”温雅假装惊慌的抱着头,似乎听到死亡的消息再一次刺激到她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没事,没事,过去了。”
陆赢放下手中的东西,眼神悠远,不知道是说给面前的人听的,还是说自己听的。
三天后陆赢为宋锦城举办了葬礼。
仪式很简洁,宋锦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舅妈在这天哭的异常哀伤以外,也再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陆赢站在宋锦城墓碑前,久久未说一字。
从太阳升起到太阳归去,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陆赢只是个医生,他没有资格惩罚任何一个人,就像他知道是温雅害死了秦时也不能做什么。
“对不起”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又最虚伪的三个字。
入冬的寒风让路上的行人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陆赢的脚步却出奇的慢了下来。
秦时的事情真相大白了,倾城离开了,而温雅还在。
她还活得好好的。
点燃了一支香烟,吐出一口烟圈,他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回到家,看着又被摆在床头的泥娃娃,陆赢眼神温柔。
宋锦城死后,温雅原本没有一点好转的病情突然好了起来,她精神的恢复加快了进程。
陆赢没有再在温雅面前提起过宋锦城,就好像他把宋锦城给忘了一样。
温雅最后一次,做复查之后,陆赢陪她一起出院。
夕阳西下的落日余晖中,俩个人的身影渐渐拉长。
“你有什么打算?”陆赢在出医院的最后一步时,停了下来。
“目前,还没有想好。”温雅脚步停了下来。
之前,她爱惨了秦时,可是秦时却爱着宋锦城。
当她看见秦时为了宋锦城愿意去死的那一刻,心里嫉妒的发疯,满脑子都是要夺走宋锦城的幸福。
于是她开始装疯卖傻,她把出卖行踪的事嫁祸给宋锦城,只是想让她过得不那么幸福。
如今宋锦城死了,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先住下来再说吧!”
陆赢开车把温雅带回了他和宋锦城的家,客厅的陈设是那天宋锦城提分手时的样子。陆赢的心抽了一下,莫名的烦躁,不合时宜的点了一支烟,但很快又把它掐了。
温雅被安排在客房里,这间客房很大,很空。
安排好温雅的陆赢,在客厅里吸烟,一支接着一支,他不想回房间,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宋锦城的身影。大概过了三个小时,陆赢驱车转场到了荷色酒吧。
他想依靠酒精来麻痹自己,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衣着略显性感,她妩媚的用一条腿去蹭陆赢,手在他领口的地方摸索着。
“帅哥是一个人嘛?”手在慢慢下移,划过陆赢结实的胸膛,她轻轻咬着嘴唇,“要我陪陪你嘛?”
陆赢扫了这个女人一眼,手擒住她的胳膊。
“啊!”女人轻呼一声,显得娇媚不已。
陆赢的唇越发贴近女人,女人好似在等待着这个深吻的到来,提前闭上了眼,这个吻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在离她唇还要一毫处停下。
用并不高却很坚定的语气说了一句:“滚。”
随手将其推出,没有一丝的怜悯。
“你……”女人毫无防备的被退出,身体踉跄几步,陆赢没有多言,只是一个眼神,她便闭嘴气愤的退了出去。
陆赢自顾自的饮酒,最后在吧台上昏睡过去,他似乎梦见宋锦城来了。
“阿赢,你喝醉了,跟我回家吧!”宋锦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阿赢?”
“倾城,你回来了?”陆赢抬手去抱宋锦城,把她搂在怀中。
“倾城,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的。”陆赢越抱越紧,声音里充满了讨好,希望宋锦城可以原谅自己。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慢慢的陆赢的声音转成了哭腔,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不停的讨好着宋锦城。
过了很久,他才缓过来,可是他缓过来才发现,他怀里没有宋锦城,他挣扎着睁开眼,灯红酒绿的酒吧,欢快愉悦的人群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而此时的温雅,在陆赢的家中,洗好热水澡,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梦到了她和秦时,宋锦城和陆赢一起在国外旅游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一路欢乐高歌,那时候的宋锦城像极了一个小朋友。
“阿赢,我们去坐坐那个摩天轮好不好?”宋锦城抓着陆赢的胳膊不停的晃来晃去。
“你都多大了,还玩小孩子才玩的游戏。”温雅在一边慢慢挽上秦时的胳膊,秦时不动声色的,慢慢把手抽出来。
“听说情侣一起坐摩天轮的最后都会分开。”宋锦城开始解释。
“你这是想分手?”陆赢脸色一顿,连秦时和温雅也被她这个解释吸引过来。
“怎么会呢?,情侣坐摩天轮会分开,但是在摩天轮最高处亲吻的恋人,永远都不会分开。”宋锦城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死死的握住陆赢的胳膊,因为身高差,她只能抬头看着陆赢。
“那你就是想亲我?”说着陆赢凑近宋锦城,慢慢吻上了她的唇,很轻很温柔。
“咦——”温雅和秦时发出一阵嫌弃,温雅心底是有些羡慕的,大胆的在人群中接吻,是有多爱才能做的出来?
陆赢松开宋锦城的唇,宋锦城娇羞的把脸埋进陆赢的胸膛,陆赢顺势把她环在臂弯:“害羞了?那还要不要坐摩天轮?”
第十四章 噩梦
温雅被梦里的幸福感充斥着,不由的勾起嘴角。
好景不长,梦里的画风突变,他们被绑架了,自己秦时和宋锦城被绑到了一起。
温雅的神经开始紧张,接着是她们出逃,她被抓回来了,她害怕了,只能供出秦时和宋锦城的位置,果不其然,歹徒没有打她,她只是想活着,她害怕自己死了。
后来,果不其然,宋锦城和秦时都被抓了回来。
而那些绑匪见色起意,想要强宋锦城,秦时的一直死死的盯两个人,眼神愤恨。
她开始嫉妒,在宋锦城的衣服被扒下的那一刻,秦时动匪徒动手了,匪徒人多势众,很快秦时被制服,他们拿刀砍下秦时的手指,不停地对秦时拳打脚踢。
秦时没有求饶,只是一直看着宋锦城。
温雅则一直看着秦时被活活打死,宋锦城乞求匪徒,匪徒却打的更加激烈。
她始终不愿意接受的是秦时明明要死了,却在死之前,对宋锦城说:“你要好好活着。”
为什么自己深爱的人要让别人好好活着,为什么死的要是秦时,不是宋锦城。
梦境的最后,宋锦城出现在温雅面前。
她披头散发,满身是血的质问:“温雅,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诬陷我?是你害了我,是你把我和秦时哥害死的,都是你。”
“不,不是我,是你,是你害死的,不是!”
温雅被惊醒,身上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她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一个缠绕了自己很久的噩梦。
她松了一口气,起身去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屋里静悄悄的,陆赢还没有回来。
倒完水的温雅,看到一扇虚掩着的门,迫于好奇,她走进了那扇门,里面的灯是之前陆赢刻意换上的,灯光是幽暗的清光,屋里全是秦时的照片。
刚刚噩梦初醒的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冲进了陆赢事先安排好的房间,她被秦时的照片吓了一跳。
这个照片上的秦时眼角留着鲜血,神情呆滞,她向后倒退了几步,刚好把门关上。
这一刻的温雅并没有想到要逃离,而是蹲在原地,抱着头开始哭泣。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秦时在问她:“温雅,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为什么要害我?”
她开始不理智,眼前已经出现了秦时的身影,他的眼睛空洞,浑身是血,身上没有一处好肉。
“为什么背叛,我那么信任你。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
“背叛,我没有!”温雅的情绪开始激动,她慢慢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我想要活着有错吗?”
此刻她的眼前不止出现了秦时还有宋锦城,宋锦城也浑身是血,车祸流出来的鲜血变得暗红,血凝固在头上,显得格外狰狞。
“那我呢?为什么要诬陷我?”宋锦城的眼眶掉下来两股血泪,温雅开始笑了,她笑的癫狂。
“哈哈哈,宋锦城,我恨你。”温雅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她咆哮着,声音开始嘶哑。
“为什么陆赢喜欢你,秦时也喜欢你,秦时在死前都要保护你,陆赢知道你害死他哥哥依旧爱你,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你,不喜欢我,我和你差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