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去苗疆圣女那里求证,得到的答案跟我想的差不多。
苏柔儿只是苗疆里最低等的侍女,偷出来的蛊也是比较低级的。
像情蛊这样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蛊虫,苏柔儿连见都见不到,更别说偷出来。
她给顾之歧下的蛊,仅仅是能放大他的内心想法,除此别无他用。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还是顾之歧的品性有问题。
从情理上说,中蛊非他所愿。
但这个蛊的作用,对于苏柔儿来说,也仅限于放大他对苏柔儿的好感而已。
至于其他的,则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当我拒绝了他的请求时,他是怎么做的?
对自己的母亲恶语相向,对嫡亲的弟弟出言侮辱。
可他的这些想法是一天就有的吗?
不,是积压在内心深处很久了。
即便他中蛊后对苏柔儿情根深种,也没有想出去挣点钱来给她好一点的生活。
而是尽可能地压榨,吸干她身上最后一滴血。
听说,顾之歧每天都要狠狠折磨一番苏柔儿。
花样百出,令人发指。
说白了,顾之歧是自私的。
他从心底里就没有瞧得起我这个母亲,他看不到我和夫君的相濡以沫,看不到我为这个家的付出。
在他心里母亲只是一无条件对他好的工具人,对他来说,我跟其他贪慕虚荣的女人别无二致。
而他的弟弟是个处处不如他的废物,他可以允许弟弟的存在,但是不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他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问题,所有的过错最后都会推给别人,从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之前他是这个家的骄傲,是顾家的未来。
作为未来的接班人,他事事顺意,这些想法被他隐藏得很好。
中蛊后,他掩饰不住了。
当我触及他的利益时,亲情就变得一文不值。
看着他变得越来越陌生,我内心不安,总觉得会出事。
13
「顾之歧,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苏柔儿手拿着匕首,笑得癫狂,眼泪都出来了,匕首上的血滴滴答答地滴到地面上。
而顾之歧痛得蜷缩在床上,床单上都是血迹,甚是刺眼。
我和夫君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顾之歧的手筋尽数被挑断,眼中早已没了神采。
苏柔儿被家丁制服,看着顾之歧,她眼中的恨意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明明是你先对我有好感的,凭什么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是我让你顶撞父母的吗?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想法,还虚伪地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你现在清醒了,不是一样自私到去给自己的亲弟弟下毒?」
「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我偏要断了你的念想,你不让我好过,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这辈子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哈哈哈哈哈!」
给亲弟弟下毒?
「什么下毒?说清楚点儿。」
苏柔儿轻哼了一声道:「他为了不让自己的亲弟弟中举,给顾之睿下了慢性毒药,让他在科考的那几天头晕无力,夫人你看呐,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是了,顾之睿从考场出来那天脸色苍白,府医也没看出什么,我以为是累到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之歧,真的是你做的吗?」
顾之歧没说话,只是把头转向了里侧。
14
科考很快放榜了,顾之睿榜上有名。
虽然成绩不理想,但是有恭亲王这个岳丈在,顾之睿很幸运地被外放到富庶的南方做了个外放官。
眼看着明年就要上任了,两家赶在年前把孩子的婚事办了。
「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以后顾家就靠你了,切勿贪功冒进动歪心思。」
「娘,我知道的。」
「至于你哥那边,你也不用为难,错了就是错了,娘和你爹不会要求你们一定要兄弟和睦,怎么想怎么做都随你。」
顾之睿眉头舒展,语气都变轻快了。
「其实,我知道那碗补汤里有药,喝了就会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顾之睿眉眼坚毅,言语间带着些壮志。
「如果我这次没有中,再温习三年并不是坏事,如果这次能中,也无妨,无非是成绩差一些,多一些磨砺罢了,有父亲和恭亲王在,只要儿子争气,总会有出头那日。」
我很欣慰,之睿是个头脑清醒的。
15
九年后,顾之睿回到了京城。
远远看到我,顾之睿快步向我奔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母亲!儿子不孝,这么多年都没能在您身边尽孝。」
我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这是我十月怀胎的儿子啊,快十年没见了,我怎么会不想。
好在,一家人终于要团圆了。
素芸这几年生了两子一女,即便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两个人还是如胶似漆的。
「母亲,儿子想去看看大哥。」
我像他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顶。
「去吧。」
最终,我还是没忍心让顾之歧一个人住在外面,把他接回了府,苏柔儿我也一并送了过去。
这些年他自己住在府里西边的小院中,不怎么出来。
每次见面他都比上次瘦上几分,眼中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对于这个儿子,我是又爱又恨又怕。
他太凉薄了。
他说他后悔了,可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成了废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我没说什么,他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正文完)
【顾之歧视角】
我生来就是相府的大公子,爹娘对我寄予厚望。
小时候娘亲问我:「之歧,长大了你想做什么呀?」
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想做个像父亲一样的大官,把坏人都抓起来,让好人都能吃饱饭。」
母亲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抱在怀里。
母亲的怀抱很温暖,身上还有一种独特的香气,不是脂粉香,是母亲的味道。
从那以后,我成了父亲书房里的常客。
父亲处理完政事的时候,会时不时地问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