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晚顾宴西全文免费阅读_迟意晚顾宴西最新章节列表

时间:2023-02-20 11:01:1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我在基地等你,你回来之后我们好好聊聊。”

迟意晚脚步一滞,依旧继续前行。

撤离当晚。

顾宴西站在直升机舱门前,在迈进去的那一刻倏然回头,撞上了迟意晚的目光。

她眼中好像什么都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舱门慢慢合上,迟意晚的脸一点点消失,直至完全被冰冷的舱门阻隔。

顾宴西呼吸一窒,想要说些什么,但直升机已经起飞。

他靠着舱壁坐着,手不由伸进口袋中摩挲着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有迟意晚的签名,可他的那处还空着。

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紧缩,痛意促使着顾宴西不断地去回想他和迟意晚的事。

他娶她是因为喜欢。

他以为她会懂,可后来工作越来越忙,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顾宴西捏了捏紧拧的眉心,心底顿生了丝懊悔。

可能真的是他太过沉默,没有给迟意晚足够的安全感。

他从衣领里翻出一条项链,摘下那枚随身携带的婚戒,在一旁叶知薇诧异的目光中,慢慢戴在了无名指上。

桐城。

阮母猛然从床上坐进,冷汗津津。

她略显慌乱的目光扫了眼房间,踉跄着冲进阮天翎的房间,撑着门框强站稳:“订机票,我现在就要去找你姐!”

阮天翎放下手中的《宪法学》,无奈叹了口气:“妈,我知道您不想姐做无国界医生,可现在她去都去了,您就别闹了。”

阮母一下瘫坐在地,潸然泪下:“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其实你们爸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大英雄,我也很欣慰他教会你们伟大和无私,可我是一个母亲,只希望我的儿女自私一点,活得更好一点,多考虑自己和亲人……”

闻言,阮天翎眼眶一红,上前扶住阮母,忍着泪将人搀扶回房。

看着靠在床头却仍旧泪流不止的阮母,他哑声问:“妈,您到底怎么了?”

“我梦见你姐刚回来抱了我一下,你们爸出事前我也做了同样的梦,他也是这么抱了我一下,就再也没回来……”

阮母哽咽着,声音都在发抖。

阮天翎兰忙将床头的水拿过来,想让她缓缓。

可谁知阮母刚想接过,玻璃杯底部“嘭”的一声碎裂。

水、玻璃渣撒了一地,刺耳尖锐的破碎声更像一道闪雷在两人脑中轰响。

阮母心恍若被一只带刺的手狠狠一揪,当即昏死过去……

一周后,桐城某医疗基地。

顾宴西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再也等不下去了,直接冲进了办公室。

“已经一个星期了,第二批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他按捺不住焦急的质问,主任却是一头雾水:“什么第二批?我们的人都撤离回来,已经分发去往各个基地了。”

闻言,顾宴西愣住了:“怎么可能?那迟意晚呢?”

话出口,他恍然反应过来。

迟意晚骗了他……

主任诧异看着反应如此大的顾宴西,不解问:“你和迟意晚?”

顾宴西眸光微暗,紧握着拳:“她是我妻子。”

气氛宁静了瞬,主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长叹一声:“她是个好医生,一定会安全的,第二批物资很快就到,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当晚,滂沱大雨冲刷着被浸在岩浆中一般的城市。

主任正看着关于疫情的报告,一旁的电话忽然响了。

“疫情已经失控,很抱歉梁主任,迟意晚医生在一场手术中不幸感染,已于今天下午六点四十八分离世……”

听到这个消息,主任眼眶倏然一红,只觉胸口突然多了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夜无眠。

次日,主任本想让人联系迟意晚的家属,却没想到接到了上级的电话。

“物资已经集齐,今天早上八点多就能到A国F区,多亏了桐城医学院的教授,联系了她国外的朋友。”

闻言,主任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如果物资早来一天,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迟意晚也不会死。

只是想起刚听到的那熟悉的医学院名称,他忍不住问:“哪位教授?”

“何琳,她已经跟着物资一起过去了。”

主任心一震。

何琳,是迟意晚的妈妈!

得知这一结果,他眼尾再次泛了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何琳迟意晚已经牺牲的消息。

他更不知道何琳在到达那儿面临迟意晚的遗体时会是什么样的悲痛。

可现在,重中之重是疫情!

物资已经到了,他身为医生没有后退的道理。

挂断电话后,主任将基地的医生召集起来,他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沉声高喊:“物资已经到达F区,有想回去的,就跟着我走吧!”

回答他的是一双双坚定勇敢的眼神。

在场的医生,没有一个人退却!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从穿上这一身衣服起,他们注定要朝黑暗深处前行。

顾宴西再次踏上直升机,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基地,墨眸一片深沉。

他低喃着:“甜甜,等我!”

A国F区。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清凉,扑在身上驱散原有的闷热气息。

望着遍地黄沙,顾宴西下了直升机,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像被催发了一样,让他更觉心慌。

眼前是有条不紊的志愿者和医护人员,他却没能搜寻到惦念多日的迟意晚。

只是在隔离房所在的区域外围着一圈人,顾宴西一怔,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还没等他走近,一道声嘶力竭的嘶吼犹如针刺破了他的耳膜。

穿过空隙,他看见阮母不顾医护人员和阮天翎的阻拦,拼命地想闯进隔离房。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扭头掩面落泪。

顾宴西呼吸一滞,连同心都随着阮母的哭喊一点点下沉。

他抑着心尖上的抽痛,快步冲上前。

隔着护目镜和玻璃,他看见一个人躺在里面,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顾宴西瞳孔骤然紧缩,戴着戒指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那是,迟意晚!

一瞬间,顾宴西只觉天地都颠倒了,一种致命的窒息感和失重感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临海市医院的领队哽咽沉重的声音在响起。

“临海市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在此接我们的英雄迟意晚回家!”

“临安市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在此接我们的英雄迟意晚回家!”

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一声一声地传递着……

顷刻间,乡音响彻在整个基地,为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抗疫英雄铺成了回家的路。

几个医护人员强忍着眼泪,将白布缓缓盖过迟意晚惨白的脸。

这一个简单却又沉重的动作,落在顾宴西眼中好像放慢了数百倍。

那有限的视线内,早已经被迟意晚曾经的笑容占满。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微微发烫,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深入骨髓的痛楚。

迟意晚瘦弱的身躯被裹进尸袋,医护人员含泪将袋子合上,再将她轻轻放在移动病床上,推了出去。

“甜甜——!”

阮母哭的肝胆俱裂,她看着被推出来的人,几近瘫倒在地。

七年前,迟意晚的爸爸,她的丈夫,也是这样永远离开了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要体验一次这样刻骨的分离。

阮天翎一手死死拽着阮母,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姐!”

直到此刻,他仍旧无法接受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姐姐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遗体。

眼看着移动床被送上了车,阮母一把推开身旁的人,追了上去。

“妈!”

“甜甜!甜甜!”

黑色的车沿着道路往某处缓缓行驶着,阮母边哭边追着,嘶声一遍遍喊着迟意晚的名字。

在不稳的道路上,她猛地一摔,倒在了地上。

阮天翎和两个医生慌忙将她扶了起来。

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阮母看着载着迟意晚的车渐渐远去,仰天哭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把丈夫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带走我的女儿啊!”

僵在原地的顾宴西怔怔看着驶离隔离区的车子,紧缩的心泛着难忍的剧痛。

下一刻,他忽然朝一旁停着的车跑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开着车追了过去。

泛红的眼中浸着点点泪水,顾宴西紧攥着方向盘,双眸死死锁住前面的车上。

此刻他的心早已成了一团乱麻。

明明说好的,等她回去两个人好好聊聊,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等车在另一个隔离区停下后,顾宴西慌乱地解开安全带,朝已经被抬下来的迟意晚冲去。

其中一个医护人员一愣,忙上前拦住他。

“顾医生!你冷静一下,你现在不能接触阮医生!”

然而这样的劝告并没有让顾宴西停下脚步。

以往的沉稳冷静在此刻都好像消失了,他满眼只剩下几步外已经毫无声息的迟意晚。

“让开!”

他厉声斥道,额上颈部的青筋因为他的隐忍而凸起。

医护人员红了眼,丝毫不松手:“阮医生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她干干净净的回家。”

一句话好像巨山压垮了顾宴西,他双腿一颤,险些跪倒。

他只能像其他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迟意晚被送去火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隔离区外站了许多当地的人。

他们听从医护人员的劝告,隔着两臂距离四散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低低的抽泣声。

他们知道,有一个来自华国的女医生为了他们牺牲了。

无言的注视便是他们送走这位英雄的最好方式。

大火中,灰烬如同柳絮四散飞着,顾宴西如同一个游魂一般站在远处,空洞的双眼望着火焰中的人。

那片火像是烧进了他的脑中心里,燃尽了迟意晚最后的模样。

阮母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慢慢消失的人,强弯起唇角:“甜甜,妈妈带你回家。”

悲伤并不能给人鼓励,只能让人更加奋力朝希望迈进。

阮母和阮天翎带着迟意晚的骨灰回了国。

而顾宴西留了下来,只是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合过眼。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奔走在各个隔离区,照看病人。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了让疫情得到控制,救助更多的人,但只有主任知道他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不然那没有尽头的思念会毫不犹豫地夺去他所有的意志。

安全房内,主任看着顾宴西将浑身湿透的防护服脱下来,原以为他终于要歇会儿了,没想到他又拿来一套新的防护服。

“少御。”主任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制止,“休息会儿吧,你都几天没睡了。”

顾宴西摇了摇头,满是血丝的眼中噙着几许逃避。

他不敢睡。

他怕一闭眼就会看见迟意晚最后的模样。

他更怕从有她的梦中醒来却仍旧要面对早已没有她的世界。

深知顾宴西痛苦的主任红了眼,忍泪劝道:“如果甜甜还在,看到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闻言,顾宴西眼眶一热,攥着防护服的手紧了又紧。

如果迟意晚还在,可早就没了这个如果。

他扭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我知道。”

主任看着他强忍心疼的模样,叹了口气,也再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能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纵使已经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能哭,顾宴西却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他颓然地坐了下来,十指穿过略微凌乱的黑发,无名指的戒指似乎跟着他的心一起发烫着。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也习惯掩藏悲伤。

但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难受。

他甚至都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空荡的家,那个已经没有迟意晚的家……

一个月后。

疫苗虽然还没有研制出来,但原为重度疫区的F区已经得到控制。

与此同时,安和医院的医疗团队也接到了撤离的消息。

每个医护人员都不想走,因为这里还有很多人没有得到救治,可是却又不得不听从安排。

上直升机时,顾宴西下意识地转过头。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迟意晚。

她穿着防护服,一双温暖的眸子望着他,温柔地朝他挥了挥手,像是在做上回没有做的告别。

“甜甜!”

顾宴西嘶声喊了声,想要抓住几步外的人。

“顾医生!”

同事一把抓住他的手,可听见他叫出的名字后却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眨眼后,眼前的迟意晚消失了。

顾宴西眼底的欣喜如烛火般熄灭,憔悴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尽的落寞。

他不禁问自己,到底要多久,他才能接受迟意晚已经死了的事实。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阮医生已经回家了。”

顾宴西喃喃道:“是啊,她已经回家了……”

他后退了几步,留恋地看着迟意晚站过的地方。

舱门缓缓关上,这一次,顾宴西再也看不到目送他离开的人。

慢慢的,热泪再次灌满了他干涩的眼眶,模糊了渐远的地面。

回到桐城已经是深夜。

顾宴西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安和医院。

值夜班的护士医生各自忙碌着,像是忘记了曾经在药室工作的迟意晚。

顾宴西强撑着精神,走进了办公室。

然而在进门后,他脚步一滞,再也无法挪步。

迟意晚曾工作过的位置上放着雏菊和百合,花围绕的是她一张照片。

顾宴西喉间发紧,眼底泛起阵阵悲伤。

没有人忘记迟意晚,只是谁也不想去触碰。

堪堪抬起沉重的腿,顾宴西走了过去,微颤的手忍不住将迟意晚的照片拿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笑得如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

然而这样的笑容却像烧红的刀子刺进了顾宴西的心,痛的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急促的喘息让他看起来像个垂危的病人,猛然间,他“嘭”的一声瘫软在地,撞的一旁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在心痛到快要窒息的边缘,顾宴西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混沌中,时光好像在飞速倒退着。

顾宴西看见了八年前的还是医学生的迟意晚。

他是大她两届的学长,也是她老师的助教。

那年的迟意晚朝气蓬勃,双眼中满是对医学的执着和热情。

她说:“医生是个既伟大又渺小的职业,他们就像天上的星辰,光虽微小,可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无尽苍穹!”

这番话让顾宴西对这个女孩上了心。

他诧异,在大多数医学生在为一次次考试伤脑筋甚至劝别人别学医时,迟意晚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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