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陆曼宁看着那件婚纱，心里满是酸涩。
那是她学服装设计后完成的第一件作品。
当年设计它时，陆曼宁满心想着周清晏，少女时期既害羞又期待的隐晦心绪都注入到了这件婚纱里。
不想，却再也没有穿上它的机会。
忆起往事，陆曼宁压下喉间苦味，作出了一个决定。
她走上前将婚纱小心翼翼地从无尘袋里取出来，又折好放进婚纱袋，最后将它放在沙发上，打算明天带去工作室。
接近半夜十二点，陆曼宁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周清晏。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手机，打开了周清晏的微信框。
两人的对话停留三年前。
“小叔，你可以来接我吗？”
“好。”
之后，便发生了那场无疾而终的告白。
自此三年，两人再无联系，这个微信成了陆曼宁唯一的情感寄托，也是最后一点可以知道他消息的途径。
有人说先爱上的那个人是输家。
陆曼宁想，那她应该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霍暖暖曾经的问话在陆曼宁的脑海中响起：“你到底喜欢我小叔什么？”
那时，陆曼宁想了很久，才给出一个答案。
“我说不清，但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好，我都喜欢。”
十岁那年，陆曼宁跟着家里搬到大院，先认识了霍暖暖，后来才遇见周清晏。
第一次见面，长相干净俊逸的周清晏让陆曼宁看呆了眼。
所谓一眼惊鸿，大概便是这样。
陆曼宁叫了周清晏一声哥哥，却被他笑着纠正：“我是暖暖的小叔，你是暖暖的朋友，所以你也应该叫我小叔才对。”
而这一喊，就喊到了现在。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陆曼宁洗漱好，走向玄关时看到沙发上的婚纱袋，心里纠结不已，末了还是提着它下了楼。
开车到工作室。
陆曼宁将婚纱挂在橱窗里，看着它有些出神。
几年前的款式放到现在，自然是格格不入。
但珍贵的是它承载着她年少时最真挚的爱恋。
突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风铃声阵阵。
陆曼宁抬眸看去，便见霍暖暖从外面探进头：“浅浅，我婚纱做好了吗？”
刚要回答，陆曼宁嘴角的笑在看到霍暖暖身后的两道人影时，瞬间僵住。
是周清晏，而他身边，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正挽着她手臂。
察觉到陆曼宁的视线，那女人盈盈一笑。
“黎小姐你好，我是秦音。早就听深寒提过他有个小辈设计的婚纱独一无二，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刚好我也想看看婚纱，不如黎小姐给我介绍一下？”
陆曼宁呼吸不畅，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和周清晏是什么关系？
女朋友吗？
看婚纱……他们是准备结婚了吗？
陆曼宁的心像被一把大锤重重砸下。
她仓皇地垂下眸：“婚纱……都在这里，你先看，我先带暖暖试婚纱。”
慌忙走进里间，陆曼宁将婚纱递给霍暖暖，将人推进试衣间后，靠着墙深吸了口气。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有一天周清晏会和别人恋爱结婚。
陆曼宁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在仅是看到那两人站在一起，她都只想赶紧逃离。
缓了好一会儿，陆曼宁压下心底的情绪。
正好霍暖暖也穿着婚纱出来：“走吧浅浅，我们出去让小叔看看。”
陆曼宁点了点头，跟在身后替她提着裙摆。
刚走出里间，就听到秦音问：“深寒，这件婚纱怎么样？”
陆曼宁不可自制的抬头看过去，呼吸一窒！
与此同时，霍暖暖的惊呼在耳边乍响：“浅浅，这婚纱不是你为自己设计的吗？怎么挂在这儿？”
陆曼宁下意识看向周清晏，正好撞上他深邃的双眼。
迎着他的目光，陆曼宁缓缓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没有想嫁的人，留着也没用。”
话落，工作室里一片寂静。
周清晏看着陆曼宁，眼中瞧不清真意。
秦音却扬起笑容看向陆曼宁：“既然这样，黎小姐就把它卖给我吧，我很喜欢。”
把这件满怀着她对周清晏爱意的婚纱，卖给周清晏的未婚妻？
陆曼宁攥紧手指，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好”字。
霍暖暖瞧出陆曼宁的为难，走上前：“秦音姐，那件款式太旧了，不适合你，还是看看别的吧。”
秦音脸上的笑淡了些：“挂在这里不就是要卖的吗？黎小姐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没等陆曼宁应答，周清晏声音微凉：“秦音，别任性。”
这句话落在陆曼宁的耳朵里，赫然就是周清晏对秦音的宠溺。
陆曼宁呼吸一滞，垂眸不语。
眼看着工作室里的气氛越发不对劲，霍暖暖连忙支走那两个人。
“小叔，秦音姐，我和浅浅还有话要说，你们先去车上等我吧。”
周清晏看了陆曼宁一眼，还是低声应下：“好。”
待他们走出工作室，霍暖暖拉着陆曼宁在沙发上坐下。
“浅浅，你还喜欢我小叔吗？”
陆曼宁搁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都被攥得泛红。
沉默半晌，她终是说出来了那个答案。
“喜欢。”
七年，陆曼宁早就把对周清晏的感情刻进了骨头里，怎么会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她刚刚就会把那件婚纱卖给秦音。
霍暖暖突然握住陆曼宁的手。
“那这样，今晚我们家聚会，我让小叔来接你，你把握住机会！”
陆曼宁怔怔地抬起头：“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霍暖暖愣了下：“什么女朋友？”
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你说秦音？她就是霍家合作伙伴的女儿，天天缠着我小叔，浅浅，你可要努力啊。”
陆曼宁笑容发苦。
努力？
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经努力过了。
霍暖暖离开后，陆曼宁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半。
倏地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看着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陆曼宁怔住了。
她指腹悬在接通键上好久，直到电话快要挂断前才接起。
听筒里，周清晏声音低沉：“还没忙完？”
陆曼宁回过神：“我马上出来。”
她关好店走出来，就看到坐在路边宾利里的周清晏。
他将黑色衬衫的衣袖挽至手肘，线条干净的小臂上血管明显。
陆曼宁看着有些失神，她竭力才压下心底悸动，坐上了副驾驶。
半晌，周清晏见她不动，突然欺身而来。
一片阴影盖下，陆曼宁下意识攥紧了包带。
周清晏却像是没瞧出来她的紧张，自顾地拽出她的安全带扣好，退回原位。
“多大的人了，还不记得系安全带？”
陆曼宁心跳如雷，没有应声。
见她不说话，周清晏也没再开口，启动车子往前驶去。
车里轻柔的音乐让陆曼宁紧张的心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她犹豫了很久，手指都被攥得泛红。
终是看着周清晏的侧脸，顺从自己的内心开口：“小叔。”
周清晏应了声：“嗯？”
陆曼宁深吸了口气：“三年前你说我还小，让我看清自己的感情。”
“那现在我再问一次，周清晏，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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