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裴煜来到仙乐宫，看着对镜一遍遍攒花的叶韶华，眼底满是不耐。
“明日起，你便离开桃止仙山。”
叶韶华抬起的手僵住，看着铜镜中他不甚清晰的面容：“那我又该去何处？”
“人间。阿瑶不喜欢见到你这张脸。”裴煜语气淡淡。
叶韶华眸色微颤，抑不住心中的苦：“帝君可是忘了，我的脸是您给的。”
如今，倒是成了她的错！
多可笑，自己跟在裴煜身边两千九百多年，如今才知她不过一替身而已。
叶韶华悲楚的神色如针扎进裴煜的心头，他不由心觉烦乱。
“两千九百年前，本君便是要娶阿瑶为帝妃，奈何当时上古凶兽玃如在寒渊谷乱世，阿瑶舍生相救陷入沉睡，如今她醒来，如今本君定不会负她。”
他绝不会辜负琼花上神，所以就要辜负自己和还未出世的孩儿？
叶韶华转过身看向裴煜，男人一如当时初见般伟岸夺目。
可为何，自己却不想当初那般欣喜，反而痛到窒息！
这是叶韶华第一次听裴煜提及他的过往。
曾经她无比想要知晓，可现在真的听见了，却觉得如鲠在喉，上下不得。
叶韶华垂眸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哑声开口：“我有孕在身，若是去了人间，怕是会对孩儿有影响。”
“不重要，本君只要阿瑶如意。”
叶韶华听着他深情如许，却只觉得薄凉。
人间灵气稀薄，她怀得是仙胎，怎会没影响？
裴煜在乎他的阿瑶，却丝毫不顾他们孩儿的生死！
叶韶华紧掐着掌心，想要说些什么求他改变主意。
可裴煜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扔下最后一句话，扬长而去。
“明日便离开，记住你当初说的话，别惹本君不快。”
叶韶华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滚落。
当初裴煜救她，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她便许诺一生都跟着他，听他的话！
如今……
枯坐了整夜，叶韶华终究没再等来裴煜。
阿满含泪送叶韶华入凡间。
一路上，叶韶华只见桃止仙山挂满了红绸，九宫殿一派喜气，连周天都泛着彩霞。
叶韶华大概猜到了什么，可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她掐紧了手上的包袱，加快了步子。
可这时，不远处传来宫婢的说话声还是涌进了她耳中。
“帝君要娶花界上神琼花仙子了，听闻其美若天仙，真想一睹风采。”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长安城一间僻静宅院内。
叶韶华垂眸看着依旧高隆的小腹，眼中蒙上担忧。
人界灵气稀薄，她刚至此便发觉孩儿停止了发育。
转眼两年过去，腹中孩儿没有半分降生的迹象……
甚至要不是自己用妖力一直护着，早便胎死腹中了！
“嘶！”
小腹又是一阵作痛，叶韶华微微蹙眉。
这时，院外却传来人们吵杂的声音。
紧接着，“嘭”得一声，门被掀开。
“国师，那怪物就住在这儿，她来时肚子就八九月大了，如今两年过去，孩子却还没生出来……”
声音未落，叶韶华便瞧见了被众多百姓拥至身前的男子。
来人一身白衣，玉冠墨发，可周身的道术威压却叫叶韶华直不起身。
叶韶华是妖，天生对道人有惧。
这两年，她为了腹中胎儿，妖力早就所剩无几，根本对付不了修道之人。
她护着小腹起身后退了两步，强装镇定：“我从未害过人，也并非怪物。”
李宸羿看出叶韶华没有说谎，因为她周身妖力接近虚无，和凡人无异，也看出她腹内的孩子与众不同。
“人界有人界的制度，你留在民间无益，同我回国师府，可保你们母子无虞。”
闻言，叶韶华本想拒绝，可看着李宸羿眼中的决绝，还有他身后跟着难掩害怕的百姓。
再想到，他说可保孩儿无虞……
叶韶华抿了抿唇道：“……好。”
走前，她留下信给裴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