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不知道第几遍催促了,方沐霖低头看了眼手机,冷枳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江城北三环高架桥发生连环追尾,一辆公交侧翻坠河,几十名伤者被送就医,家属陆陆续续抵达医院,只有她的家属,迟迟没有联系到。
事故现场的惨烈犹在眼前,那种恐惧却抵不过此刻的心寒。
她突然想,如果她今天死在这场事故里,是不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陆女士?”
方沐霖回过神,身上斑驳的血迹衬得那张脸白得透明,她声音有几分嘶哑,狼狈却不失涵养,“抱歉,他可能有事,我自己签字可以吗?”
“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亲属签字的话,建议住院观察,脑震荡可大可小,我们要为您的生命负责。”
方沐霖抿起唇,“那我再试试。”
她拿着手机出了病房,路过的两个护士推着仪器车经过,她微微侧身让路,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你知道十六床是谁吗?”
“谁?”
“姚可欣!大明星!就是前阵子很火的那个剧,《神秘恋人》的女主演!”
“天呐!她伤的严重吗?”
“胳膊擦破点皮,来晚点都愈合了。不过人家大明星,靠脸吃饭,自然比我们普通人娇贵,我要长那么好看,恨不得全身上保险!”
“对了,我还看见她男朋友了!就前阵子,跟她一起在湖心别墅被拍那个!”
方沐霖顿住脚步。
“又高又帅,看着装扮,应该挺有钱,最重要的是人家对姚可欣好啊,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走了医院的VIP通道,全程陪护,你说同样是女人,怎么有的人生来就是人生赢家呢……”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方沐霖抓着手机一点点攥紧,指节泛白。
十六床病房外,冷枳正在跟姚若欣的经纪人说话,隔得远,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但是方沐霖莫名就觉得他在就姚可欣车祸的事情兴师问罪。
她拿出手机,拨了冷枳的电话。
冷枳顿了顿,看了眼手机,原本皱起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
他接起电话,不耐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什么事?”
“你在哪儿?”
方沐霖声音沙哑,语气透着脆弱。
冷枳却没有察觉,冷淡道
,“公司。”
“周氏企业还涉足医院吗?”
冷枳身形一顿,脸色沉了下来,“你跟踪我?”
方沐霖有些想笑,但眼圈却红了几分,他眼底的厌烦让她心口阵阵发紧。
“周总太看得起我了,”她顿了一下,又说,“新闻上看到的,有个人挺像你,问问而已。”
冷枳送给两个字——“无聊”,随后挂断电话,转身进了病房。
唐笑笑把着方向盘骂了一声,“狗男人,老婆出车祸都不来,赚那么多钱给自己买棺材吗?”
方沐霖调侃,“也可能是给我买棺材。”
唐笑笑瞪她,“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后面有辆车都死人了!”
“是啊,”她垂眸,几不可闻地叹息,“差点死了呢……
”
唐笑笑有急事,将她送到就匆匆走了。
方沐霖到了家,跟保姆打了招呼就上楼了。
洗完澡出来,北三环发生的的交通事故已经上了热搜,只不过词条多半都是有关姚若欣的。
除了官媒在关心这次事故的严重程度,娱乐媒体的侧重点则是姚可欣的这位神秘男友。
冷枳的身份媒体不敢纰漏,只是隐晦的提及这人身价不菲,姚可欣的粉丝一边忙着帮正主否认恋情,一边在各大媒体评论区刷屏关心姚若欣的伤势。
方沐霖觉得有些好笑,护士说姚若欣只是轻度擦伤,这些人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但是很快,她脸色就难看起来,心脏跟着骤缩:姚可欣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孕检单。
妊娠六周,六周前正好是他在湖心别墅被拍那天。
时间对得上。
方沐霖怔怔的看着屏幕,心脏被揉成一团。
三年婚姻,白纸一张。
冷枳娶她之前,就跟姚可欣在一起了,周老太太看不上姚可欣的身家背景,强制将两人拆散。
冷枳心灰意冷,在众多名媛里,挑了一个家世最差的她来反抗家族。
陆家图周家的荫蔽,冷枳图她的身份,这场婚姻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没人知道,她所图的是冷枳这个人。
感情里,谁先动心谁就先输,姚可欣的存在就像她婚姻里的一根刺。
她努力忽视,任她长进肉里,总以为忍忍就能过去,然而这根刺却在肉里生根发芽,将她的婚姻撕扯的溃烂不堪。
她的坚持,成了最大的笑话。
冷枳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楼下静悄悄的,只有保姆在。
“她人呢?”
保姆接过外套,低声说,“太太回来就回房间了,一直也没出来,晚饭都没吃。”
冷枳皱了下眉。
“我把粥再热一下,送太太屋里吧。”
“不用,”冷枳语气淡漠,“她饿了自己会下来。”
保姆没再多问。
冷枳洗了澡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十一点的时候,看了下表。
以往这个时间,方沐霖都会端着牛奶进来,就算是吵架的时候,也会让保姆送来。
但是今天,十一点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书房门却没有丝毫动静。
文件有些看不下去,又待了几分钟,终是起身回了卧室。
推开门,房间没有留灯,黑漆漆的,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侧躺的人。
方沐霖在门开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她没动,感觉旁边的位子塌陷下去,冷枳躺了下来。
她翻过身,伸手探进他的睡衣。
感觉掌下的肌肉骤然紧绷,她的手变得更加放肆。
冷枳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在她继续下探的时候,抓住她的手,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你在干什么?”
第二章倒是敢想
热气喷洒在耳边,带着灼热的体温,让方沐霖耳尖儿发烫,但是她的嘴唇却很白,因为牵扯到腹部的淤青,疼痛不已。
好在关着灯,他看不见。
她仰头在他喉结上吻了一下,冷枳呼吸紊乱,眸色也变得深了许多,他低头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下一秒,听见她语气平淡道:“我今天排卵期,该交作业了。”
冷枳身形顿住,眼中的欲望瞬间散去,脸色也沉了下来,声音透着愠怒,“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件事吗?”
方沐霖盯着天花板,耳尖儿的热度渐渐淡去,“你妈一直催我,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成的事,不然你捐个精,我做试管也行。”
冷枳冷言讥讽,“到底是她催,还是你怕自己周太太位置不保,想生个筹码?”
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但是方沐霖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笑了一下说,“是啊,怕你不要我,想跟你有点牵绊。”
冷枳系上扣子,厌烦的看了她一眼,“别把心机用在这上面,我不会要孩子的。”
方沐霖的笑容一点点僵了下来,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叫住他,“冷枳,你到底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跟我要孩子?”
冷枳脚步顿了下,冷冷道,“有区别吗?”
方沐霖攥紧手,“没区别的话,结婚还有什么意思?离婚吧!”
“随你的便!”
丢下四个字,冷枳摔门而出。
方沐霖抓起枕头砸在了门上,眼中一片潮湿。
第二天,冷枳晨跑回来,坐在餐桌前看邮件。
早餐上了半天,不见他动一下。
保姆问,“先生,要不要再热一下?”
冷枳看了下时间,皱起眉,“叫她下来吃饭。”
保姆上楼没一会儿,就匆匆跑下来,“先生,太太不见了,留下了……这个。”
“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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