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幼怡谢君阳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戚幼怡谢君阳)最新章节列表笔趣阁

时间:2023-02-22 22:03:0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戚幼怡忽觉她手指上有一处翻起,触感奇怪,低头去看,才发现是一道伤痕,很淡、很窄,伤在指腹。
幼怡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温声解释,“云旗染指甲的时候,我一不当心刮伤了。小事,你别担心。”
她手上稍一用劲,便从戚幼怡手掌心逃了出来,他顿时愕然,却听她缓缓开口,“隐秀,我有事想与你商量。”
戚幼怡隐隐有不大好的预感,见她眉目温然如静水,流光平和又温柔,显得整个人太淡,他总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
“这几日,我就住在嬢嬢这里吧。家中不好养病,况且大公子刚刚回来,还是少让他见我的好。”她顿了顿,伸手抚平戚幼怡无意识蹙起的眉头,“慈明殿是内宫,你今日闯进来,是事出有因,不会受太重的责罚,之后就别过来了。我在这里有嬢嬢、太医和有容姑姑照顾,不要紧的。”
戚幼怡心知这是最好的安排,她在温府,一头还要牵挂着温齐光会不会来找麻烦,也没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下属,的确不宜养病。
只是许久见不到她而已,没有关系。
他安抚地朝她一笑,碰了碰她消瘦冰凉的脸颊,她浑身都这样冷,那种难以抑制的心悸感又漫上来,戚幼怡忍不住攥紧了拳。
所幸她正虚弱着,无暇顾及他,片刻后,戚幼怡缓过来,柔着语声回她,“好。你在此处安心养病,我等着你。”
到时,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幼怡倾身,动作轻柔地抱了他,“孔太医说,我体寒气弱,今日这出,会落下病根,于子嗣有碍。”
戚幼怡不敢太紧抱她,极尽柔情地揽着她腰,护着她、撑着她,“你平安就好了,旁事我不在意的。”
怀中女郎轻笑,声音细弱,“我知你不在意,所以也只是告诉你一声。”
她放开手,抚上心口,“好了,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到时言官知道我没事了你还待在内宫,会训你的。”
有容恰巧在此时端了药上来,无奈道:“姑娘别想逃了这茬,先把药喝了再睡。”
幼怡俏丽面容一垮,又不敢违逆有容的话,慢悠悠地、黏黏乎乎坐起来,嘟嘟囔囔对戚幼怡说道:“我从前身体底子还好,不怎么生病,也很少喝药,每一回都觉得太难喝了,真的习惯不了。”
有容也笑她,“郡主二十年里拢共喝了几回药?每一回都闹得婢子脑袋疼,不敢一口喝完,怕呛着,小口小口喂,又嫌太苦,您一病,婢子和云旗才累得慌呢。”
戚幼怡也展颜浅笑,朝有容伸手,“姑姑给我吧,有劳您了。”
有容眉目间的欣喜藏都藏不住,连忙递给戚幼怡,调侃幼怡道:“姑娘可别闹腾了,今日可不是婢子给您喂药啊。”
幼怡低了头轻声自言自语,有容听不见,戚幼怡靠她近,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就是他我才能闹腾呢。”
他心尖骤然泛起一股暖意,柔软得快要捧不住了,方才她的疏离、她松开他手通通都不计较了。她还是在意他、愿意同他闹娇的,这就好了,这样,她才是那副真正的、毫无伪装的模样。
有容识趣退下,戚幼怡拿起调羹,问她:“是一口喝完,还是一点点来?”
幼怡看了眼那个大药碗,一口肯定喝不光,说不准喝到一半她呛得死去活来,口中又苦、喉咙又难受,说不好就要第二次毒发。于是眼神坚定看着戚幼怡,“一点点喝。”
戚幼怡便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有容行事周全,药是温热的,不至于烫得入不了口。幼怡乖顺喝下去,顿时皱了脸,想伸手拿一颗蜜饯吃,却又怕下一口更苦,生生忍着。
戚幼怡手很稳,一碗药喂完,没有一滴沾到幼怡衣衫,他匆忙拿了蜜饯碟子,幼怡吃了一颗,便兴致缺缺地摆摆手,“算了,苦惯了。”
喝完这一碗,当真是要分离了。幼怡躺在榻上,头发乱乱的,有几缕碰着戚幼怡手指,他顺势绕在指尖,温声与她说:“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幼怡听话地闭上眼睛,她真是累着了,乖顺躺在榻上,不一会儿就陷入深眠。
戚幼怡专注凝视她安然睡颜,本想就这样离去,毕竟此事背后原委还等着他去查清,可绕在指尖的青丝犹如捆着他的绳索,教他实在舍不得就这样走了。
他会和她很久不见面,一直到他查出来、她好起来。也许那时韩玄英与皙仪已经远离上京,刘氏元气大伤,赵揽兴许会转性吧,时局世事都有变易,当真是隔世隔人间。
她与他之间仅有的几次亲吻,大概都算不上是吻,不过嘴唇柔柔相贴而已,甚至不曾缱绻旖旎地碾磨一番。
戚幼怡轻轻地、珍重地低下头,害怕吵醒她,还是只在额间触碰一下,如蝉翼拂过,丝毫不留痕。
罢了,等她好起来,等他不再隐瞒,自有热烈情浓的时候。
静室内,孔太医跪地回禀,“……郡主中毒不深,不伤身体根本,因此,老臣以为,她未必是服食而中毒。”
宁太后衣袍端正,袍角却难免染尘,冷下面色,“此话何解?”
孔太医徐徐回:“郡主指腹有伤,肌肤破损,方才老臣也发觉她指尖青黑,下针缓解后方才如常。想来,应是郡主指腹接触到此毒,毒性透过破损的皮肤渗入体内,方才引起毒发,然药量不大,因此才如此容易就救治回来。”
宁太后摆摆手让他下去,室内仅余她一人。天光黯淡,浓云遮日,绵绵细雨下了许久,终于起了一阵大风,势头骤然猛烈,大雨打窗,发出轰隆巨响。
她凝眉自语,神色慎重。
“汾王……”
唉,这段剧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能不能写好(紧张……)
正午时分, 阴郁了许久的天色终于露出锋利獠牙,贪婪落下一场大雨, 风声撞窗, 似要将人间拆个干净。
下人两手紧握伞柄,为温齐光挡着雨,自己淋了个湿透。“砰”一声巨响, 他也发出不似人声的恐惧惨叫,温齐光睨了他一眼, “小小几根树枝, 把你吓成这样?”
说罢, 他从下人手中接过伞, 抬脚跨过倒下来横躺在地上的矮树。仍是风雨大作, 树枝飘摇,说不好何时就会再砸下来,也说不好……会不会砸到他头上。
下人不敢靠前, 缩着身子跑进屋檐下, 目送着温齐光身影隐入转角, 而后又听见一声重物砸地的巨响,又倒了一棵树,就在温齐光刚刚踏足的地方。下人往屋内又缩了缩,心想, 受罚就受罚吧。
大公子从小就怕风雨天,被长宁郡主设计扔去外乡后, 顶着风雨一路走回上京,反倒是更怕了。主君溺爱他, 一到这种天气, 就会亲自去阳景院陪着大公子。
下人偷懒躲进屋舍的工夫, 温齐光踩着一地积水,湿着靴子与袍角,轻轻叩开了阳景院的门,“展鸿,给阿爹换双干净的鞋。”
半晌无人回应,温齐光心道奇怪,正要脱了沾着潮湿泥土的靴子进去看看,迎面就跑出来一个稚嫩小厮,是熟脸,在温容攸身边伺候也有五六年了。
“大公子呢?”
他冷声问,小厮被他吓住,浑身颤了一下,抖着回:“大公子他……他出去了……”
温齐光紧皱眉头,把伞重重一搁,目光沉如黑墨,“去哪儿了?”
他话音刚落,“轰隆”一声风雨敲窗,那小厮又被吓得腿软,“扑通”摔在了地上,怯怯答:“婢子……婢子也不知道啊!大公子早晨走的,带着阿成哥,也没告诉婢子去哪儿……”
温齐光不耐烦地打断他,拂袖冷哼,“行了,退下吧。”
想想也知道这个不成器的又出去鬼混了,一日也闲不下来,这才刚回上京几天?从前就没几日在家中好好待着的,白日喝酒,晚上狎妓,他温齐光搅弄了半辈子风云,偏生养出个哪儿哪儿不行的蠢材!
他才恨恨暗骂了这逆子两句,转念一想,他昨日回来的时候,脸都白了,浑身脏兮兮的,一双鞋破破烂烂,脚上磨破了皮,血都渗出来了。温容攸活了二十多年,有他这个做计相的父亲好好护着,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温齐光想到这儿,难免又是心软,荒唐就荒唐吧,终归现下他也不好给他谋职,就让他快活这么两日。
温齐光本已走出去,又回了头,叫住那个匆匆往里跑的小厮,“回来!”
那小厮整个人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捂着心口,不敢抬眼看他,“主君……还有什么事吗?”
温齐光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蹙眉训道:“你是跟在大公子身边的人,这样一惊一乍的,怎么伺候得好他?到时候下个雨打个雷,是不是还要公子反过来给你撑伞啊?”
小厮又匆忙跪下,“婢子不敢!婢子不敢……”
他懒得同他多计较,抛下一句,“大公子若回来了,让他去景元堂找我。”说罢便转身走了,独自一人撑开伞,丝毫不惧外头那样大的风,树枝被吹歪,扎到他脸上,温齐光也只轻轻一侧头避过。
等到苍老又沉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那小厮才长舒一口气,跌撞着跑回内室。本该有许多人伺候打扫的地方,此刻寂静一片,虽是白日,但天色极黑,油灯不点,便是一室幽暗。
小厮怯怯地咽了口水,试探着唤道:“姑娘……?”
暗处中转出劲瘦身影,深蓝色的窄袖束腰长袍,头发高高束起,看不清五官,只有模糊的圆润线条。
她手上□□转了一圈,动作极快,只听“呲”一声,小厮衣袖哗哗落到地上,满地狼藉碎片。而原本紧紧束缚着他手臂的麻绳终于被解下,半条小臂因血液不畅,已经变成一片紫红。
小厮试探着转了转手腕,觉得窒息麻木感渐渐消去,才松了口气,颓软地跪到地上,给对面的姑娘连叩三个头,带着哭腔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日光偏移,恰好照进窗子,映出娇嫩面容与冰冷神色。那手握□□的女郎正是阿九,她轻蔑地看了眼那小厮,明显已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行了,别说话了,记得你从未见过我。如果以后这阳景院出了什么事,你也要好好装个哑巴。否则,今日那绳索绑的是你手臂,明日就能是你的脖颈。”
说罢,她悠然掠上房檐,无声无息地踏过瓦片,正巧能看见底下独行的温齐光。
公子果然猜得不错,这个老头子,一日看不见他那宝贝大儿子,必然会来寻,于是提前派了她进阳景院守着。
她倒是没想到温齐光这么好骗,还盼着温容攸玩够了回来与他团聚?只怕到时和他见面的,不过是他好儿子的一副尸骨。
温齐光一伞遮风雨,在温府曲折回廊花道上缓行。阿九便跟随他,一路从房檐上飞掠而过,风骤雨急,吹不动她平稳步伐。
一直到温齐光走进室内,也没有发现房檐之上有位女君子一路跟着他,像个被蒙在鼓中的蠢材,阿九想。她心中的恶劣想法成功实施,满足地跳下墙头,险些得意忘形崴了脚,所幸她功夫好,立刻就稳住了。
正要无声无息地往别院走,却有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朴素不惹人眼,也没有挂牌子,阿九却一眼认了出来,连忙抱拳恭敬道:“公子。”
车内人撩开帘子,一双清瘦的手,递出一把纸伞。
阿九愕然定在原地,眼睛往上瞧,伸手碰了碰湿透的头发和衣裳,这会儿才发觉自己已淋透了。赶忙上前接过,“多谢公子。”
车内传来清润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阿九与赶车的子澄能听见,戚幼怡隔帘吩咐,“去查查城里的药商最近都给谁供了货,不止明面上的,暗线交易也劳你多注意。”
阿九一愣,立刻看向子澄,子澄戴了斗笠,遮住半张脸,隐隐朝她摇头,示意让她莫要多问。
她于是只抱拳应是,‘玉京子’的人就是这样,受公子恩德有一处容身之所,便要练出一身好本事,能对公子有所襄助。否则,也就是一卷被席扔出去流浪的命。
阿九心中对哪些药该重点留意有了数,撑开伞,正打算走,听见子澄叫住了她,“回去让人给你熬点姜汤,下次再遇上这种天气,从府里顺顶伞走就行,反正也没人能发现。”
纸伞遮了小女孩稚嫩眉眼,阿九垂眸吸了吸鼻子,才抬头露出粲然笑颜,“知道了,谢谢子澄哥,谢谢……公子。”
子澄目送她撑着伞走远,阿九脚程快,转眼就不见人影。她八岁的时候被公子捡回来,在“玉京子”里列第九,从小就爱笑,练功也不怕苦,有时排在她前面年纪比她大的都未必打得过她。也因此受公子重用,经常派她跟在少夫人身边,子澄跟她熟,也因她岁数小,多心疼她两分。
他一边赶着车,状似不经意地对戚幼怡提了句,下月小阿九要过生辰了。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马车悠悠停下,戚幼怡裹着长披风下来,随口问他,“是十五还是十六?”
子澄笑回:“十六了。她是您十五岁那年捡回??????来的,现下您二十三,八年了。”
戚幼怡今日兴致不高,旁人看不出来,子澄却是心中有数,他试着提起“玉京子”那帮小孩的旧日糗事,也没能让戚幼怡舒展眉目。
他还是独自一人进了玄度斋,关上门之前,吩咐了一句,“到时你带些礼物去别院吧,她这些年也辛苦了。”
子澄连忙应下,眼见着戚幼怡就要绝情地把他关在门外,立刻嚎了一嗓子,“公子!风大雨大的,您记得关窗!万一……万一把您的书啊公文啊吹乱了就不好了。”
后一句是他急中生智补上的,戚幼怡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身子,坏了就坏了。从前在寒山寺的时候,还只有他陪在他身边,一人一间禅房。有年冬天他早起练功,坐等右等等不见公子出门,闯进去才发现他已病得昏昏沉沉,屋内凉得刺骨,窗子还没关严实。
子澄记得清楚,那日是十二月二十九,公子十四岁的生辰。他在病中昏蒙地长了一岁,病愈之后,却还是固执地受着凉风,一直到淬炼出一副不惧寒霜的身躯。
唉,也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听话。眼下少夫人也不在,谁能治得了这副倔骨头?
玄度斋内,戚幼怡孑然端坐琴案之后。一张琴孤零零躺在长案上,常来眷顾它的人此刻躺在慈明殿的高床软枕,睡得虚弱又安稳,不知梦中还会不会赏赐它一眼。
他指尖如被鬼魅牵引,无意识地抚上琴弦,曲调一出,戚幼怡方恍然惊醒。
那是前朝司乐为李长吉《梦天》谱的曲,那日他伪作皙仪手抄诗集被幼怡发现,她就是借了这支曲子找他算账。而后他顺势而为,得寸进尺,在逼仄墙角揽了她腰,扯开这张慈悲的圣人皮,做了一回放浪的轻浮子弟。
莫名其妙地,这首曲子在他指尖如此顺畅。因技艺生疏,曲意听起来远逊于幼怡,更不知哪来的落寞意味,平白盖过了曲子本身。宛如高天月孤悬,周遭星子都被云烟遮蔽;又如一盏松风吹进百花园,凛然又肃杀的气质,格格不入。
更像是独倚栏杆,眺望远方,思念成疾,只以共沐一轮月光安慰自己,失意又寂寥。
一曲罢了,戚幼怡忽而想起什么,起身将窗子关上。而后走到一口细长白瓷瓶边上,抽出一卷画轴,徐徐展开。
运笔绝妙,色调柔丽。青山朦胧雨,灰蒙禅房幽寂,三十三重台阶陈旧破损,唯独一点银红明丽鲜妍,足以点亮整幅画卷。
不起眼的角落,随意一笔,建业十四年春。
隐秀:和清灵分开的第一天,弹琴想她、看画想她……
早早在初见就给人家姑娘画像咯~
球球评论收藏老婆们~(新晋给我的时间不多了猛猛抓紧乞讨……
◉ 25、春雷
幼怡是被春雷巨响震醒的, 彼时她枕着熟悉的檀木香安眠,难得没有做梦, 正是舒适畅快的时候。忽而一声轰隆震天响, 如重锤砸上她心尖,顷刻将她空蒙的梦境打个粉碎。
她倏地睁了眼,手上下意识攥紧了被沿, 心口不停快速跳着,为缓解紧张惊惧, 幼怡不得不大口喘着气。
帘子被匆匆撩开, 珠玉碰撞的声音清脆, 唤回幼怡一点神魂。她此刻才发现自己已拢着被子坐起来, 呆呆地凝望床角, 直到闻见那阵熟悉的淡香。
宁太后坐到榻边,担忧握过她手腕,“吓着了吧?”
幼怡嘴角扯出浅浅弧度, 眉目平静又清淡, “还好, 嬢嬢来了就不怕了。”
宁太后笑着点她挺翘鼻尖,“这会儿还有心思说笑呢?早晨可吓死我了,我好端端一个囡囡,就那么没声息没生气地躺在人家怀里……”
幼怡依偎上她手臂, 在宁太后目光所不及处,悄悄碰上乱跳的心口,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后提起戚幼怡,方才就不安分的心, 现在愈发跳得厉害。一下一下不听她的话, 调皮又顽劣。
“嬢嬢, 我饿了。”她拖着长音和宁太后闹娇,宁太后养她那么多年,见过无数次她这副懒怠又娇纵的模样,一时不由笑得眉眼弯起来,眼角细纹都透着溺爱,“备好了备好了。有容——端上来吧。”
有容揣了个食盒,身后跟着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小姑娘,头发都跑乱了,急得一头汗。
“云旗?”
幼怡刚唤了她一声,云旗就一扁嘴忍不住委屈,紫葡萄一样圆乎乎的眼睛里蓄满了泪,两步跑上来靠在床边,紧紧挽上她手臂,“吓死我了!”
她缠幼怡缠得紧,似乎这样才能确认她还活生生的,不是那个旁人口中昏死过去的郡主,真是委屈极了,抽噎着断续道:“有容姑姑来接我的时候,说姑娘中毒了,我真的急死了!到了殿里姑娘又睡着,我不敢进去吵着您,这会儿才能见您,真是……吓死我了……”
幼怡任她缠着,伸手轻拍她后背,“没事了,太医都说我现在好着呢,你放下心,不怕不怕。”
宁太后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笑意,拉着云旗站起来,“好了,先让清灵吃点东西,她一早上晕过去,到现在还水米未进呢。”
云旗听见这话,一把抹了眼泪。从有容手里接过一碗清粥,试了试温度,然后一勺勺仔细喂到幼怡嘴里。
幼怡半卧在榻上,趁着云旗给她拿糖糕的工夫,与宁太后和有容调侃她,“难得云旗做事这样利落,看来这病得多拖几日,否则到时候,她又要跟我讨价还价地出去玩。”
云旗一跺脚,嗔了幼怡一眼,“姑娘瞎说,我哪有!”
有容递了碗撇去浮油的鸡汤给幼怡,笑着附和云旗,“是是是,云旗最得姑娘心了,从来都是将姑娘伺候得服服帖帖,一句不好都不敢说的。”
云旗又一扁嘴,知道她们消遣她,背过身不理人了。
幼怡倚坐床头,淡淡笑着,眼前这一幕太久没经历过了,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未嫁时分。每日就是在学堂与仁明殿之间来回,赵揽与赵措背不下书,都要受太宗皇帝责罚,唯独她这个养女被溺爱得不知天高地厚。背不下来的,宁太后与太宗亲自带着她念诵,比待自己的孩子更用心。
那时候,她若是破天荒地病了,孔太医也会这样不慌不忙地来看诊。喝过药之后,好好睡一觉,有容就会端上她亲自熬的鸡汤,云旗坐在边上与她说话谈天,总要逗笑她。嬢嬢与太宗皇帝便在一边看着,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夫妻,在那时总是最温柔、最和蔼的。
幼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好运气,不仅与国同岁,还有嬢嬢与太宗皇帝这样好的养父母,给了她最安稳、最快活的十五年。
她乖乖将鸡汤喝完,云旗还想黏着她一会儿,被有容拎着领子提走,室内就剩下宁太后与她。
宁太后给她多披了件外衣,蕴着笑意温声道来,“和温二郎过得怎么样?”
幼怡脸上笑容一凝,她轻轻咳了两声,尽力维持神色平静,斟酌着说了两个字,“还好。”说罢,又觉得不够,轻声补了句,“他待我挺好的。”
宁太后微微颔首,叹了口气,徐徐道:“他家中人口虽简单,关系却比赵氏还复杂一点。听闻……逃婚的温大郎近日回来了?”
幼怡心下一沉,到底是瞒不过嬢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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