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劲川也没指望会得到沈诺的回应,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缓缓起身走出了主卧。
刚走出主卧,心底熟悉的锐痛感再一次袭来,疼得陆劲川扶着墙壁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接连几天,陆劲川不管有多忙都会回到新港别墅陪着沈诺吃饭,甚至还会一起在花园里散步。
尽管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是糟糕,互相之间都没有什么交流,不过给人感觉很像是一对儿平凡夫妻,日子过得寡淡无味甚至还有点点诡异的温馨气氛。
沈诺这一天将东城的设计图稿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曼莉,随后来到了后花园里遛狗。
金毛是陆劲川买给沈诺的礼物,说如果她孤单了,可以陪陪她。
沈诺其实一直没有养过狗,她工作很忙,有时候沉浸在设计稿里连自己的饮食起居都照顾不过来,哪里还有精力再照顾宠物?
可现在身边养了金毛后,还真的挺治愈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次遛狗的时候,身边还会跟着一只。
这几天不知道陆劲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惩罚她也不像,对她好得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她的印象中,陆劲川一向比较沉默寡言,之前还是沈诺经常逗他开心,现在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
沈诺想着心事被脚下突起的石头绊了一下,陆劲川忙将她稳稳扶住,向北从不远处的花圃那边走了过来,看起来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事情很急。
向北几步走到了陆劲川的面前,下意识看了一眼沈诺。
沈诺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很自觉,牵着狗走到了一边避开。
“陆先生,”向北压低了声音:“向东那边有消息了,现在您就能过去。”
陆劲川的眸色一闪,带着向北急匆匆走出了这一片花园,坐进了前院停着的汽车里。
不一会儿汽车驶离别墅朝着郊外行去。
紧连东城坐落于东城城郊的女子监狱,今天来了几个工程勘测员,为首的一个长得高大身上独特的气质很引人注目,不过戴着压得很低的棒球帽,黑色口罩,将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具体长什么样子。
“陆先生,您有没有具体要去找的地方,或者找什么东西?”向北到现在都不知道陆先生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究竟要找什么?
陆劲川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杂乱无章且破败的监舍吸了口气道:“仓库在哪儿?”
向北愣了一下,忙四处去找,监狱管理人员也看出来这几个人的来头不小,能将整个监狱拆了再另外无偿盖一所的人,绝对不简单。
他忙笑着指向了东边的方向:“那边是仓库堆放杂物的地方,现在监狱里的服刑人员也不多,仓库也不用堆积那么多的东西,以前放犯人们做好的手工成品,现在基本上废弃了。”
陆劲川朝着管理人员指着的方向疾步走了过去,向北等人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陆劲川就停在了仓库西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花池边,花池里只有一些野草随风摇摆着,连一朵像样的花儿都没有。
仓库四周也就这一个花池,面积也不大,不知道是哪个管理人员或者是服刑人员闲来无事,在这里修了花池种花。
围着花池四周的花砖也裂开了口子,杂草丛生显得分外的荒凉。
看到花池的那一瞬间,陆劲川脚下的步子顿时停在了那里,死死盯着面前满是杂草的地方。
一边随行的管理人员愣在了那里,忙笑道:“几位是不是要从这里架设机器勘测?”
向北忙转身亲切的握着他的手笑道:“不好意思,我们领导在这里勘测的时候不想别的人打扰到这里,给您添麻烦了。”
他边说边拿出来一盒软中华,抽出来一支烟递到了监狱管理人员的手中压低声音笑道:“兄弟这次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领导能力很强的,您女儿上市重点的事情我们领导说不定能帮上忙,我们那边谈。”
向北带着管理人员走到了一边,另外的两个保镖看着陆先生的脸色不太对,纷纷退开一些距离等着。
陆劲川此时心里慌得要命,眼前就是沈诺说的那个仓库,还有她亲自手埋葬自己孩子的地方。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沈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此时倒希望是沈诺故意气他的气话。
他绝对不能容忍三年前自己纸醉金迷,兄弟扎堆,美女相伴的日子里,在同一座城市的天空下,自己的亲骨肉被埋在了这样苍凉的一角。
陆劲川狠狠吸了一口气,缓缓蹲了下来,脱掉了手套也没有借助什么工具,开始一下下的挖土。
按照沈诺当时的状况,她的身体很虚弱,孩子应该埋得不深。
陆劲川沿着花池的边缘挖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手指头都磨破了,指甲盖儿开始充血。
一边看着的两个保镖看到这种情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忙走了过来想要拿起铁锹帮陆劲川挖。
“滚远些!”陆劲川低声吼了出来。
两个保镖无措的向后退开,也不知道陆先生这是在搞什么,怎么感觉神叨叨的?
陆劲川这一次选中花池中间的位置挖了起来,两只手的手指头已经变得越发难看了,他脸色却是一片铁青,薄唇紧紧抿着,表情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终于陆劲川的手指触及到了一块儿硬邦邦的东西,感觉像是那种铁盒子。
他的心也跟着狠狠颤抖了一下,忙抬起手没命的挖,一个像十寸蛋糕盒子那么大的铁盒子被他挖了出来。
铁盒子的外面印着几个字儿,看起来像是装过什么颜料之类的东西,字迹都模糊了,像是沈诺从仓库里找来的废弃铁盒子。
陆劲川的手指已经磨破了,血淋淋的,他死死抱着盒子,盒子是那种揭盖儿的样式。
他将盒子小心翼翼放在了地面上,脸上的肌肉都因为太紧张而不停的发抖,颤得厉害。
陆劲川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没准儿就是沈诺的一个恶作剧呢,估计就是想要他着急,这才做出来这种事情。
毕竟沈诺那么恨他,只要能让他不高兴,她什么话说不出来?
这一次她出狱后变化真的很大,有时候让陆劲川觉得很陌生。
盒子的盖子没有上锁,陆劲川小心翼翼打开了盖子,连接处因为长期深埋在地下都生锈了,不太好打开。
陆劲川靠着手劲儿将连接处拧烂后,才算是打开了盒盖。
他紧张的看向了盒子里的内容,里面放着的东西最外面还裹着一件衣服,是一件女式的绒线衣,衣服破得厉害,都看不清楚上面的花纹了,甚至隐隐还有血迹。
衣襟的位置正好将盒子里的东西严严实实盖住,陆劲川修长的手指触及到了衣服上,随后停在了那里,好半天不敢掀开去看。
他抿了抿唇,虽然已经到了初秋,气候渐渐转凉,可此时陆劲川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陆劲川闭了闭眼,随后一把掀开了衣服。
躲在拐角处回避等待的保镖,闲来无事的吸着烟,也不知道陆先生这是要挖到什么时候。
可总裁不走,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这个地方毕竟特殊总不能一直待下去吧?
突然一个压抑着的男子闷闷的哭声从花池那边传来,两个保镖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这个声音不会是陆先生的吧?
不会吧?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转身冲到了花池边,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先生抱着一个满是泥土的铁盒子跪在那里失声痛哭。
这个场景简直是太惊悚了,以至于两个人都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