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
已是深秋,天空下着细雨,冷风打在身上刺骨异常。
沈陌陌顶着一头杀马特红发,蹲在雨里。
她手里正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医院检查单,上面写着: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许久,才将其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这时。
不远处,一家高档律师事务所门口陆续走出西装革履的人,沈陌陌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耀眼的顾泽言。
她立刻往嘴里丢了颗糖,才冒雨跑过去。
顾泽言一出来,就看到沈陌陌穿着条破洞喇叭裤,一头红发朝着自己而来。
同行的律师忍不住打趣:“顾大律师,你的小跟班又来了。”
听了这话,顾泽言立刻黑了脸。
沈陌陌一身湿漉漉的站到他面前,带着鼻音的声音有些兴奋:“小叔,我辞职了,以后我可以每天接你下班。”
说着她又将一直护在怀里的礼盒递过去:“这里面是你最喜欢吃的青蟹,我特地骑车去城南买的。”
城南到这里骑车最少也要一个多小时,这青蟹还不便宜,几乎用光了沈陌陌半个月工资。
顾泽言怒却看也没看一眼,冷淡道:“不必。”
话毕,他扭头就走了。
沈陌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不在意,追上前。
顾泽言刚发动车,沈陌陌就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她快速将安全带系上,无赖道:“小叔,我在楼下等了你四个小时,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谁让你等了?”
顾泽言一句话堵的沈陌陌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傻傻一笑:“小叔,你不愧是律师,我说不过你。”
顾泽言剑眉微皱,本想赶她下车,但见她浑身湿透,不悦的将暖气打开。
沈陌陌将这一幕看在眼底,身上的寒冷仿佛都被驱散了。
她知道小叔是个好人,就是嘴硬心软。
车辆缓缓驶离,沈陌陌看着顾泽言的侧脸,想起那张诊疗单,几次想告诉他自己的病。
可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小叔又不是医生,告诉他,他也不能延长自己的命,沈必让人担心……
以前,沈陌陌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可这一路,她却从未有过的安静。
顾泽言开着车,他从后视镜看向沈陌陌,就见她的脸很是苍白。
收回视线,他将车停在了沈家门口,声音淡漠:“下车,以后不要再去事务所外等我。”
沈陌陌听到此话,却固执得坐在车上,不肯离开:“为什么?”
顾泽言对上她那张与年纪不符的打扮,没了耐心。
长腿迈下车,几步走到副驾驶旁,一把拉开车门,下一秒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直接拖出车。
沈陌陌还想钻进去,可紧接着顾泽言一句话让她僵在了原地。
“我丢不起这个人!”
沈陌陌怔在原地,待回神,顾泽言的车子已经驶出了她的视线。
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破旧的衣服,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站在雨里,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踏进了被称之为“家”的房子。
刚进门,沈陌陌就生生挨了继母陈慧一巴掌。
“不去接小依就算了,还到现在才回来!”
沈陌陌没有吭声,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让人看不到她此刻所想。
陈慧依旧不依不饶,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沈陌陌正要爬起来,一张红色的请柬直接从她脸上划过。
请柬一角将沈陌陌的脸划了一道口子,但她觉得这疼痛远不及那方方正正的红纸刺的疼。
“顾泽言昨天送来的,他很快就要结婚了。”
漆黑的房间里,沈陌陌孤独的蜷缩在角落,看着手中顾泽言的结婚请柬,眼尾发红。
在她心底顾泽言是一束光!
曾照亮了她整个青春岁月。
如今这束光好像要没了……
她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顾泽言的时候。
那时,顾泽言还才十六岁,高高的个子,穿着白衬衫很是斯文。
顾泽言是舅舅远方亲戚的朋友,别人叫他小叔,沈陌陌也跟着叫小叔。
当时他看着沈陌陌一个人被打,在角落罚站,伸手给她擦着眼泪,还递给了她一颗糖果。
然后说:“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这句话,沈陌陌一直记在心底。
可现在不管她往嘴里喂多少颗糖,玛丽独家整理心底还是疼。
沈陌陌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她伏在满是淤青的双臂间,眼泪忍不住滑落。
夜深。
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悄声离开家,踉跄着一步步走到顾泽言家门前。
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顾泽言。
他不耐烦地开门,就见沈陌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的站在门外,眉头下意识皱起。
“你这么大人了还找别人打架?!”他声音冷沉,眼底的厌恶不言而喻。
沈陌陌却不在乎,朝他靠近几分:“小叔,你要结婚了吗?”
顾泽言闻言神情微变,不明白她为什么大半夜跑来问这种问题。
他的无言让沈陌陌的安全感开始消散,她哑声又问:“那我以后还可以接你下班吗?”
顾泽言被她问的心烦,就要关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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