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头七,陈太傅告老还乡,举家搬迁。冗来卿则又一次,出现在我家中。
他来的时候,一身明亮的玄黄袍,看着英气逼人,威风凛凛!但眉眼之间,却肉眼之间的憔悴。
先皇的死,让他很是难过。但他也很快适应了新的身份,担起了责任,成为一国之君,守卫一番国土。
「宛儿~」
他而今无论是喊我的名字,还是见着我人,都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可怜模样。
「陈柔的孩子不是我的。」
他认真地看着我,同我解释道。
「我以为那夜,我喝醉了酒,把她当成了你。但实际上,她为了确保能怀上孩子,稳稳当当稳坐后宫之位,早与府中侍卫苟合了。我醉酒那夜,她已有身孕,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我心中被这事实震惊到,但冗来卿口中仍喋喋不休。
「宛儿,我不会充盈后宫。皇后的位置仍是你的。什么时候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他的表情认真又真挚,皎皎明眸中,满怀星光。
「你其实不用……」
还未等我回应,他就把食指放上了我的唇,阻拦了我未说出口的话。
「我们之间,你已经放弃了。若我再不坚守,往后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后来,元凤问我心动了吗?他说,如果我想回去,他支持我。
我开玩笑似的问他,不带任何情谊。
「你就如此希望我回去?」
元凤答:
「从相识之日起,我就知道你心中除了他,再也放不下别人!既然你注定是我得不到的女子,我便只能祝你幸福了。」
他说完之后,我久久陷入沉思。
再后来,新帝励精图治,心怀天下,君国在他的统治下,往日繁华又更上一层楼。百姓津津乐道,言谈举止间多为夸赞之词。
唯一值得用来谈论的弊病,竟是登基三年,后宫仍空无一人。
至于往后故事如何发展,就交给时间吧!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并从此把她放在我的心头上,直到我结束生命,葬入皇陵。
每个男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我年轻之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上青楼,流连花丛。
那会,皇兄登基不久,朝堂还不是很稳。他正为如何巩固皇位发愁,疑心病也一阵接一阵地泛起。我虽不忍心他一直陷于权势之中无法自拔,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过于活跃,否则,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了脑袋。
于是,耽于玩乐成了我日常的主要工作。
皇兄知晓后,经常在言语中规劝我。
「来卿,你毕竟是个王爷,总这么爱玩可不行。偶尔也帮我分担一下朝政事务。」
每次听到这种话,我总用很敷衍的语气回答。
「害!皇兄你能力这么强,只要稍加时日,君国总能被治理好的。倒是我,难得没有人督促我课业,当然是乐得自在了。」
说完这话,我便看着皇兄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似乎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巧又倒霉的是,同年,藩王求亲,陈柔嫁入藩国。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世人都说,我痴迷烟花之地,是受了情伤。
P!
真真谣言可谓!
就这种不入流又胡言乱语的造谣,让我吃了多少亏啊!
就在我第N次耽于玩乐,去听风亭吹风听曲的时候,我遇到了她。
她穿着一身杏藕色长裙,那裙子有些宽大,微风一吹,便把她的身材紧紧包裹起来。她就这么侧着身子,百无聊赖地摇着蒲扇,盯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人来人往,那脸上的神情恬静自然,又像带着光一般,让整个星辰都落在了她的皎皎明眸里。
几乎不用任何的犹疑,我就听见了胸膛处那颗正在疯狂跳动的心。
她长得那么美,美得让人一见倾心。
我佯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跟她求了亲。天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紧张到我藏在袖子底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幸而,她同意了嫁给我的事情。
婚后第一年,是我过得最幸福快乐的一年。
我每日都无心朝政,只想赖在家里陪着娇妻。更遑论出门聚会,探亲走友。
我总会在一些日常到不能日常的时刻里,生出一种想要如此地久天长的情感,我甚至,想卸下我这王爷的身份,跟她二人,举家搬到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安度余生。
我递了诉状,请求前往封地,我也信心满满,认为皇兄必定会同意这个请求。
毕竟,同为一胞所出,我远离京城,对他来说总是好事。
可是,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