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道:“可我不如他,他能带兵打仗,保护好谢家军,他能使三军振奋、所向披靡。”她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然后站直了身子,在镇远侯面前忽然敛裙跪了下来,“爹,您封他做世子好吗?这是女儿唯一的请求。”
镇远侯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沉目道:“好好说话就说话,你这一跪,不是让爹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你么。”
谢如琢仰头,面上一喜:“您是答应了?那什么时候准备世子封典,告知徽州和三军?”
镇远侯瞪了一眼,道:“你明日不是还要启程吗,回去歇着,这事等你们回来过了年以后再说。”
谢如琢笑着道:“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谢如琢转身将出门时,镇远侯冷不防在身后道了一句:“琢儿,你有没有想过谢家的以后?”
谢如琢浑身一震。
镇远侯道:“四十万大军尽交谢淮南之手,他日天下大定,诸侯不再,徽州当如何?”
到时候天下一统,谢淮南必不会允许诸侯割据的局面再度形成,那徽州的军侯之地便成了不得不拔出的眼中钉。
如果四十万大军都交给了谢淮南的话……到时候谢家连半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镇远侯一心栽培谢淮南,来日若是能够助他,必会不吝相助。但要把军权全部交给他,不可谓不冒险。
这也是镇远侯迟迟不立世子的原因。不是他不信谢淮南,而是他不想把谢家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去由别人掌控。
谢如琢抿着唇,怎会不懂,天下一统是大势,到时候谢家该何去何从?
谢如琢沉默良久,才冷静地道:“爹,二哥一定会是最后胜出的王者,我除了相信他,为他铲平道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以外,没有别的可做了。既然爹有这样的顾虑,为何当初还要救他,还要一心栽培帮助他?”
镇远侯叹了口气,道:“当初你年纪小,可能记不得了,谢淮南她生母是你娘的姐妹,便也是你的姨母。”
谢如琢有些震惊地缓缓转过身来。
镇远侯再道:“所以谢淮南也是你的表哥。当初我念在你母亲的份儿上出手相救,最初的目的原是助他夺回安陵王世子之位。可天下形势风云变幻,如今看来光夺回世子之位是没什么用的。”
原来,谢淮南竟还是她的表哥……
谢如琢久久回不过神。
最终镇远侯摆摆手,吁了口气道:“也罢,谁让他是我们琢儿看中的人呢,他好歹也是我养大的半个儿子,什么脾性我清楚。那些平白无故的担心可能也是无中生有。”
谢如琢听见自己的声音反问道:“将来天下再无诸侯,爹可是要与新朝对着干?”
镇远侯愣了愣,道:“我无意争天下,只希望保得徽州一方安宁。”
谢如琢看向镇远侯,道:“二哥定也知道爹的心意。”
谢如琢还道:“所以请爹毫无保留地信他一回吧,将来若是不如意,女儿愿意尽一切努力去弥补。”
当前形势如此,不管靠拢任何一方势力,都是有风险的。还不如扶持自家的人呢。
照谢如琢以前的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怎么说,谢淮南也算得上是半个自家人。将来若是娶了谢如琢,便也还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镇远侯对时事敏感归敏感,但对未来对谢淮南还是很乐观、很有信心的。
当晚谢如琢回去后,一整晚都在消化与镇远侯谈话的内容,以及谢淮南是她表哥的这件事……
谢淮南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家人对于她来说也同样重要。
想来想去的结果便是,第二日谢如琢起晚了。
她起身时,府门前的马车已经备好,谢淮南也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上路。
浅碧本来想进房间来叫醒谢如琢的,谢淮南只说不着急,便一直在前院里等着。
若是以往谢淮南快马去快马回,天不亮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出城了。
而这次浅碧备了相当多的行礼,加上天寒地冻,因而才准备了一辆马车。
坐马车的话,行程势必会多用出一半的时间,是以出行的时间一开始便规划得比较盈余,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谢如琢听说谢淮南已经在前院等了她小半个时辰了,她一边手忙脚乱地裹胸,一边让浅碧赶紧为她束发,惺忪道:“明知二哥等着,你怎么不叫醒我?”
浅碧道:“不是奴婢不叫,是二少爷不让叫。他说不着急。”
等谢如琢洗漱完,再匆匆去膳厅用罢了早饭,再和谢淮南一道出门时,外面已然是天光大亮了。
镇远侯与姚如玉亲自送两人出门,姚如玉诸多不放心,拉着谢如琢的手嘱咐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