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谨烟就引着张琪进来了。
他个子高大,只是很瘦,肤色黝黑,穿着粗布短打,前胸还有补丁。
见到故人,宋知仪眼眶有些发涩。
“张琪,你在外院做什么工?”
张琪老实道:“修东西,喂马,种花种草,做木工,什么都干。”
宋知仪突然想起来,张琪好像跟她说过,他在侯府外院练得十八般技艺。
“你想给我办事吗?”
张琪挠挠头,“可小的实在愚笨,不知能为三夫人办什么事?”
宋知仪笑了笑,他可不笨,做生意的时候精着呢。
“这是三千两银子,你拿着去置一处院落,需得在盛京,需得隐蔽一些。这院子是用来存放粮食的,需得大一些,屋子要多,屋顶不能漏水。若有剩下的银子,你就买了粮,储存在这院里。”说着,宋知仪将一个木盒子推给张琪。
这里面有现银也有银票,乃是侯府账面上全部的银钱了。
张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宋知仪把这么多银钱给他了。
“三夫人,您信我?”
“信。”
宋知仪拍了拍盒子,“这三千两不多,以后你跟着我,能赚的比这多太多了。”
张琪沉思了一下,“我倒是知道一处院落,荒废几年了,很隐蔽,价钱也便宜,只是死过人。”
“不怕死过人,就怕和官府扯不清。”
“不会,那家人是自杀的,没有人报官。”
宋知仪点头,“那你去办吧。”
张琪抱起那木盒,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宋知仪,“夫人,我能问一句么,为何是我?”
宋知仪笑,“你进府不久,知道眼下吃得是谁的饭。”
张琪明白了,“小的只为夫人办事。”
“好。”
送张琪离开后,谨烟回到屋里,见宋知仪又对着窗外那桃树在发呆。
“夫人,您为何买院子存粮食啊?”
夫人名下本来就有粮油铺,而且吃的东西随时可以买到,不用存太多吧。
“咱盛京快闹饥荒了。”宋知仪收回目光道。
“啊?”
这一次,她要换一个活法。
谨烟握住宋知仪的手,红着眼睛问:“夫人,你该怎么办啊。”
宋知仪冷笑:“该怎么办?自然是等谢子安回府,心甘情愿给我肚子里这孩子当爹。”
当晚,宋知仪正要就寝的时候,老夫人急慌慌的来了。
进了屋,劈头盖脸质问道:“你怎么没去伺候那奸人?”
宋知仪眼眶发红,“母亲,您这是什么话,竟要儿媳去伺候别的男人?”
老夫人噎了一下,“那……你二哥还在萧缙手里……”
“我愧对谢家的列祖列宗,愧对三爷啊!”宋知仪截断老夫人的话,捂着胸口痛哭起来。
“若三爷在天有灵,一定会骂我是狐媚子,专门勾引男人。”
老夫人脸腾的一红,“你你……”
该不会听到她跟小儿子说的那些话了吧?
也不可能,若她知道小儿子还活着,肯定沉不住气。
“谨烟,你去给我准备一条白绫,我没脸活着了。”宋知仪哭道。
谨烟站在一旁,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闻言也是悲痛不已,上前抱住宋知仪。
“夫人,您是为了侯府才受这种委屈的,外人怎么说,奴婢不知道,可侯府上下只要是个人,长了心的,她都得念您的好啊!”
“三爷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我这刚过门的新妇就走了。我父亲是吏部侍郎,母亲是世家贵女,若不是为了您,我能走到这一步么。您好狠的心啊,您在哪儿,可是那阴曹地府,我这就找你去,当面问问你,你有心没心啊!”
“你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我不过是问你一句,你倒咬着我不放了。”老夫人阴着脸道。
“那母亲要我如何?”宋知仪擦了一把泪问老夫人。
“我……”
宋知仪红着眼睛看着老夫人,看她有没有脸把话再说一遍。
老夫人也是世家出身,满口讲着礼义廉耻,当下还真说不出口。
“行了,只当我没来过。”
宋知仪压根不留,擦擦眼泪:“母亲,儿媳送您。”
老夫人被噎得够呛:“不用了,看到你,我还不够烦的。”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谨烟给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仍哭着。
“夫人,都说人心是肉长的,他们的心莫不是石头,硬邦邦的,捂不住热的?”
宋知仪却没接这话,指着窗外那树桃花道:“明日让人把这桃树给砍了吧。”
“为何?”
“种一棵红梅吧,在数九寒天开花,百花不敢与它争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