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一片寂静。
主任坐在办公桌前，一旁的保温杯散着腾腾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中。
顾庭年站在主任面前，声音沉重。
“主任，你一定知道姜橙调离去了哪里。”
主任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顾庭年。
“顾庭年，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来找我了，”主任的语气有些无奈，“我真的不知道姜橙去了哪里，她没有申请调离海城，而是递交了离职申请。”
说着，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离职申请来，递到了顾庭年的面前。
“我也很想挽留姜橙，毕竟她是我们救援队最年轻出色的勘察顾问，但她去意义绝，这也是我拖了三天，才沉下心盖的章，你自己看吧。”
顾庭年看着主任手中的离职申请，半晌之后才接过来。
上面是用钢笔正楷认认真真写下的离职申请，就连理由都填的冠冕堂皇。
在申请的最下端，赫然签署着姜橙的名字。
顾庭年认得，那是她的字迹。
一阵窒息感传来，顾庭年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一般，难以喘息。
这一刻，连顾庭年都无法形容出自己的心情。
只觉得心尖传来阵阵痛意，但更多的却是空荡。
好像……自己失去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苦涩自心中蔓延，顾庭年握紧了手中的离职申请。
纸上被蹂躏的皱皱巴巴，直到桌上的保温杯中的热气消散，他才喘息出一口气，他垂着眼，渐渐展平那一块被自己弄皱的地方。
顾庭年将他小心地放在主任的桌子上，声音低不可闻。
“我知道了。”
主任眼看着顾庭年出了办公室，一向背脊挺拔的顾庭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颓然寂寥。
当晚，公寓内。
顾庭年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落地窗。
海市的夜晚，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
一旁的玻璃缸中是数不尽的烟头。
顾庭年指尖燃着火星，在漆黑空荡的客厅内明灭，直到彻底湮灭在黑暗中，顾庭年才喃喃道出一句。
“姜橙，报复人不是这样的。你回来，我教你。”
半年后，海城顾业界。
一辆救援车缓缓停在顾业街的街口，车门缓缓拉开，从里面跳出两个身着救援服的人跳了下来，向街角走去。
半年的时间，原本烧毁的顾业街重建，比从前更加的繁华。
就连街角都扩充的大了一倍，里面布满了小贩，显得更加热闹有烟火气。
烟雾缥缈在巷子中，一阵阵混杂着香气从里面飘散出来。
小舟小跑着跑到周姐的摊位前，大咧咧喊了一句：“周姐，来两碗米粉！”
周姐抬起头看着小舟，目光却落在他身后的顾庭年身上。
“来了。”
顾庭年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有些平淡，转头坐在了外面摆放着塑料凳上，面前的黄木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阳光下还微微泛着光。
周姐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从小摊子底下拿出粉来下锅，对眼前的小舟说道：“这都半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小舟看了一眼顾庭年，挠了挠后脑勺：“自从姜顾问走了以后，顾队就这样了，平时出任务训练就跟不要命似的，好像有一把子力气用不完，我们谁劝都不听。”
周姐也顺着小舟的目光看向顾庭年，他就坐在那里，背脊虽挺拔，但总感觉人没有那么精神，像是被什么压垮了一般。
小舟不知道，但周姐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庭年是在强撑着。
不远处，平平手里拿着一瓶辣椒酱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妈妈！”
周姐回过头看着平平，声音放的轻柔了些：“慢一点，别摔着了，等会拿辣椒酱给你小舟哥哥多添点。”
平平一看小舟来了，连忙转头看去，果然在桌子那里看到了顾庭年。
他扑腾着小腿连忙跑过去，将手中的辣椒酱安安稳稳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顾庭年，软声问道。
“顾庭年叔叔，今天姜橙姐姐也没有跟你来吗？”
平平话落，小舟和周姐都抓头看向顾庭年。
小孩子童言无忌，周姐和平平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在顾庭年面前提起姜橙姐姐的名字，但平平想姜橙想的紧。
只要顾庭年来了，平平就会凑过去问姜橙。
顾庭年看了一眼平平，大手覆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等平平长大了，变乖了，姜橙姐姐就来看平平了。”
周姐没有说话，只是用勺子捞着锅里的米粉，长叹了口气。
……
海城救援队内。
顾庭年和小舟一走进办公楼，面前就跑来一个队员，对着顾庭年急匆匆说道：“队长，主任找你，让你回来了立马去办公室一趟。”
顾庭年没有多问，径直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小舟看向那名队员问道：“姜顾问回来了？”
顾庭年的身形一顿，脚下步伐更快。
办公室内。
顾庭年只抬手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的人应便推门进去。
他扫视了办公室内一圈，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只有主任一个人。
主任看着顾庭年，表情十分庄重严肃，沉声说道。
“顾庭年，你马上带队赶往藤山县做支援队。”
主任看着顾庭年，语气十分严肃。
“藤山县发生洪灾，大水已经冲击了不少村子，伤亡无数，你马上带队赶往救灾。”
听到‘洪灾’两个字，顾庭年的身形猛地僵住。
脑海中似是有片段如走马灯般回闪而过，顾庭年垂着的手骤然攥紧。
一瞬间，薄汗从额头上沁出，晕眩感随之袭来。
顾庭年沉吸着一口气，沉声回道：“陆顾问也一道随行吗？”
这半年来，他都是和陆雯琪搭档参与救援行动。
主任叹了口气，声音沉缓：“队内缺少经验丰富的勘查顾问，海市这边还需要有人维持救援队，这一次只有你带队前往。”
顾庭年点头：“知道了，主任。”
主任继续说道：“你现在回去准备吧，一定要在明天早上之前赶到藤山县，有问题的话第一时间与我联系，保证自己的安全。”
顾庭年接了任务，便离开了办公室。
当天下午，顾庭年便带着两支队伍出发开往了藤山县。
车子开了一下午，直到半夜十一点，顾庭年的救援队才赶到了藤山县的山脚下。
藤山县本就地处偏远，山高地险，下过雨之后道路泥泞，山泥滚进轮胎里，救援队只能开一段路，便下去推车而行。
每一段盘山路的拐角处都没有护栏，如果不是经常行走在藤山县的车辆，车子很难开进去。
小舟坐在副驾驶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的路。
顾庭年手打着方向盘，脸色愈发的凝重。
从上了山路以后，就是顾庭年在开车，小舟上了山之后根本不敢踩油门，他们又是头车，要给后面的车辆开路。
只要一个不小心，后面的车都会滚下山崖。
“藤山县一带属于贫困山区，这一带都没人修路，只要车子稍微打滑，都有可能掉下去，这就是好多救援队上不来的原因。”
小舟的面色凝重，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直到凌晨三点，救援队的车子才缓缓驶入到藤山县的入口。
救援队的车陆续停下，大灯照在前方的路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正拿着一个手电筒不断挥舞着手，见到救援队的车来时，似乎还显得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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