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游乐园的灯光绚丽华美,爸爸妈妈都牵着她,就像别的孩子那样……
现在,她想跟陆言初一起去游乐园。
可当她说起时,陆言初却只回了她一声嗤笑,她便再也说不出第二句。
郑舒月低下头:“我去过了。”
梁遇白一眼就看出郑舒月在撒谎,可看见她低下去不敢看他的头,实在不忍心拆穿她。
他叹道:“那我再带你去一次吧。”
郑舒月惊讶的抬起头。
第二天,阳光正好,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
游乐园里人很多,父母,孩子,情侣。他们都带着真心的笑脸,人人都看起来很开心。
郑舒月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梁遇白递给她一只冰淇淋:“今日份的甜食,吃吧。”
郑舒月接过冰淇淋,突然说道:“医生,我其实来过游乐园。”
梁遇白一怔,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打开那扇紧闭的心门。
“……那时候我还小,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后让我去跟着妈妈。我去找妈妈,可妈妈也说她有事,让我去找爸爸。”
她就这样被抛弃了。
在两人不远处,有一个正在派发气球的小丑。
郑舒月看着那个小丑:“那天,是一个小丑陪着我度过了一个下午。”
小丑的笑脸自此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里,那是对她来说最快乐的表情。
只要咧开嘴角,接受命运的玩弄,就能在所有观众的欢呼声里,自欺欺人。
梁遇白心里一沉。
微笑抑郁症比起普通抑郁症更难治愈,就是因为患者根本不愿在他人面前表达真实的自己,用笑容掩盖一切痛苦。
正在此时,郑舒月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小丑身边。
那人的手里牵了一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而男孩的另一只手,牵着陆蔓。
看起来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郑舒月一愣,下意识笑了起来。
梁遇白看向郑舒月,只觉这一刻,郑舒月脸上的笑看起来比旁边的小丑更像小丑。
她分明心里在滴血,却只能控制不住的笑出来。
陆言初把气球递给孩子,站起身,视线正好撞进郑舒月的眼里。
他神色一顿,下意识的松开了孩子的手。
郑舒月不忍陆言初难过,便给了钱,陆蔓转头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出了国。
郑舒月平静地说:“陆蔓,你现在就像闻到血腥味的母鬣狗一样,让我恶心。”
陆蔓被郑舒月戳中痛点,那副贤惠大方的面孔变得扭曲。
她瞥见沙发上的结婚照,突然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星枕喜欢的是我,这三年来心里想的也一直想着我。郑舒月,你真可怜。”
陆蔓的话像刀子似的,一字一句地剜着郑舒月的心。
她知道,陆言初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见到郑舒月脸色惨白,陆蔓越发嚣张:“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爸妈不爱你了,郑舒月,像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陪你那短命的爷爷好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郑舒月放下自己打得发麻的手:“你不配提我爷爷!”
“郑舒月,你在做什么!”
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郑舒月抬头,就见陆言初在门口,脸色可怕。
她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撞倒了桌上的花瓶。
花瓶发出“砰”地一声,碎裂在地上。
陆蔓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眼泪打着转,扑进了陆言初的怀里。
“星枕……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找小雾解释的……”
郑舒月看着陆言初放在陆蔓腰上的那只手,只听见他冷冷地说:“郑舒月,你发疯也要有点限度!”
他扔下一份文件,连看她一眼都嫌腻:“签名或是瑾安破产,你自己选一个。”
说完,他就带着陆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结婚照,地上却是他丢下的离婚协议。
郑舒月缓缓蹲下来,去收拾一地的碎瓷片,被那些锐利的边角割裂了手掌也浑然未觉。
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上,好了的旧疤又添新伤。
可陆言初从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