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挥手间,一名魔使上前。
他压低了嗓音,低声问:“告诉孤,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魔使一怔,也没想到魔君竟然会问这个。
他恭敬地禀告道:“属下不会。”
夜玄神情有些冷:“孤要你们何用?”
他不等魔使说些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广柒山,冼梧宫。
夜色寥寥。
云瑶卿掀开了眼皮,停下入定修炼。
她的嗓音清冷,却隐隐压着一股怒气:“你怎可来广柒山,你不要命了?”
一阵仙雾散去,夜玄一袭玄色衣袍,立在殿中,毫不在意地笑笑:“他们伤不了我。”
夜玄从宽广云袖中拿出一颗通体泛着灼灼白光的药,递给了她:“这个吃了可以将体内流窜的灵力压制。”
云瑶卿看着掌心的药丸,眸光掠过一丝复杂。
夜玄冒着风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仙魔积怨已久,若是被人发现魔君在这里……
云瑶卿细心收好之后,定定看着夜玄,半晌才开口问:“为何对我这般好?”
云瑶卿想的很明白,他们过去一直是朋友。
只是已经过去三千年了,夜玄如今已经是魔君。
云瑶卿不明白他为何还和从前一般,对她好。
夜玄微微一怔,看着云瑶卿的眉眼,眸中氤氲着雾气,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没有为什么。”
云瑶卿忽然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这样的回答。
她深深看了一眼夜玄,良久轻声说:“你还是回去吧,若是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夜玄一怔,似是没想到云瑶卿竟然要他离开。
他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情绪,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还是朋友吗?”
夜玄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瞬间他好像离她很远。
他问的很是小心翼翼,没来由的让云瑶卿有些难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回:“当然,只是如今你是魔君,还是小心为上。”
云瑶卿没有说的是,若是被师兄墨川发现,或许……
此时的她却没有发现,殿外的一双墨瞳幽深。
萧诀沉站在殿外,虽然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可却察觉到了魔息。
喉间有腥甜涌动,却被他死死压制。
萧诀沉仰头看着天边的明月,只觉就连明月这一刻都不懂他。
他不知道为何总是会在意,胸口闷得发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玄这才从冼梧宫出来。
他的视线掠过院中一处角落,唇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又是那个人。
夜玄认识萧诀沉,是云瑶卿的那个所谓的师父。
上次自己过来广柒山找云瑶卿的时候,他就在。
夜玄走出了几步,那抹身影也随之消失。
他盯着某处良久,眸色深深。
良久他便拂袖而去,只留空气里一抹淡淡的熏香。
……
翌日。
广柒山,云幽宫。
墨川正伏于桌案前,用笔尖批阅着书简。
忽然门外有仙侍来报:“小姐来了。”
墨川笔尖微顿,原本紧皱的眉头骤然一松:“让她进来。”
门被人一把推开,墨川的眉目柔和不已,声音温和:“师妹今天怎么来了?身体可有好些?”
云瑶卿听见师兄熟悉的关切的话语,眼眶有些泛红:“我没事,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墨川松了一口气,可看着云瑶卿有些瘦弱的身躯,拧了拧眉头:“师妹,以后还是不能经常吃辟谷丹,我让人多给你做些吃的吧。”
云瑶卿闻言,眼睛通红一片。
她哑声开口:“好。”
墨川连忙唤来仙侍:“吩咐厨房,给小姐做些好吃的。”
仙侍匆匆下去,墨川这才看向云瑶卿。
看着她浑身弥漫着的魔息,眸光微顿,声音有些哑:“师兄为你去寻解药,可好?”
云瑶卿看着师兄紧皱的眉头,淡笑了一声:“我没事。”
她想起夜玄亲自带给自己的那颗解药,神色有些复杂。
若是师兄知道自己和夜玄认识,或许会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还被各大宗门知晓,她的体质,恐怕……
世人只知奚木灵脉可增长仙力和重聚魂魄,仅此而已。
云瑶卿想起今日过来之事,想起自己打了很久的腹稿,踌躇了一会才说:“师兄,萧诀沉没有杀家父。”
气氛霎时间凝固了。
室内只剩熏香袅袅,远处的仙鹤不住盘旋。
云瑶卿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骇人听闻。
墨川双眸倏忽间睁大,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师妹你曾说亲眼看见他杀了师父!”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云瑶卿,眸中划过一丝怀疑之色。
墨川犹豫着开了口:“是不是你有侧影之心……那萧诀沉非正人君子!那会我就不同意你嫁给他!他明明有心爱之人……”
云瑶卿听着墨川那些话,竟倍感亲切。
以前墨川也总是说萧诀沉的坏话,是那时候的她没有看清。
云瑶卿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喃喃:“我看了回溯镜,确实不是他做的。”
她也不知道这样说,师兄会不会相信。
刹那间,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墨川的眸间压着一丝愤怒,提高了音调:“那回溯镜可是天灵山的镇山至宝!谁知道萧诀沉会不会做出什么动作?!你怎可轻易相信他!?”
面对着师兄的质问,云瑶卿轻叹了一声,良久才轻声开口:“师兄,是我亲自探查的……”
她的声音渐渐减弱,毕竟自己并未看过回溯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般。
只是云瑶卿却不能告诉墨川真相,不管是关于自己的灵脉,还是自己的能力。
墨川怀疑的目光看向云瑶卿律周,只见她低垂着眉眼,不敢看他。
这一刻他隐隐明白,师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是杀害师父的事情,她说的那般笃定,或许真的不是萧诀沉做的。
墨川艰难出声:“师妹,若是真的不是他做的,那么他就不能留在广柒山了。”
这是他能做出的巨大的让步,若是再让萧诀沉留在此处,他真的怕云瑶卿再次重蹈覆辙。
云瑶卿定定看着墨川,似是看出了师兄的疑虑,轻声开口:“师兄你放心,以后我和萧诀沉什么关系都没有。”
墨川听见云瑶卿的话,稍稍放下心来。
……
若凛殿。
四周寂静不已,只剩烛火摇曳。
萧诀沉伏在桌案前,小心翼翼勾勒着丹青。
他停下笔,看着画像之人的眉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
这一刻,萧诀沉竟觉笔下所画之人,分明是云瑶卿。
两人虽然相似,可只有她眼下有一颗痣。
“咳咳……”萧诀沉喉间有些痒,压抑着咳嗽着。
他只觉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想看清画像,可那丹青却也有些模糊。
他撑在桌案,不住地咳嗽着。
可竟愈演愈烈,完全压制不下去。
咳嗽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只觉分外明显。
云瑶卿方才站在殿外,听见那声声咳嗽声,眉目微凝。
一旁的仙使本想通报,却被她挥手制止了。
云瑶卿问仙使:“他这样咳嗽有多久了?”
仙使脸色微僵,竟是答不出来。
云瑶卿的眸中划过一抹复杂之色,她见仙使支支吾吾,挥手道:“自请领罚去。”
仙使很快退下了,云瑶卿一把推开了门。
刚刚推开门,就听见“噗通”一声,是重物跌倒的声音。
云瑶卿微微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云瑶卿上前几步,才发现已经晚了。
萧诀沉鼻尖竟涌出一丝鲜红,他已经不省人事。
……
云瑶卿拧眉看向一旁的医师,神色有些不耐:“他到底怎么了?”
医师方才已经探查半个时辰了,却没有说究竟所谓是因何缘故。
医师收好悬起的冰丝,神色有些凝重:“他这是禁制造成的反噬。”
禁制的反噬……
云瑶卿微怔,想起曾经在天灵山看过的书上曾有说过一句。
却未曾有说过如何解。
忽然想起红樱所说之话,她说萧诀沉给月华殿下了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