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妈……妈妈在这里。”
姜栀有些生疏地抚摸孩子稀疏的头发,声音更是轻缓如一阵春风。
“你,你以前都没有这么温柔,都不让我叫你妈妈的。”
孩子抬起眼睛,哭过后的眼睛如同水洗过似的,干净清澈。
闻言,姜栀哑然。
她没办法告诉他,那个不让他喊妈妈的人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二十一世纪的一缕陌生幽魂罢了。
“来,坐下,妈妈给你敷一敷脸。”
姜栀绕过这个话题,抱着孩子放在炕上,将他抱起才知道这孩子是真的瘦弱的可怕,抱在怀里像是没分量似的。
孩子有些害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栀,生怕她把他给丢掉似的。
姜栀笑着摸了摸孩子毛糙的头发,在角落里翻出一块略微干净的布,转身去了厨房,回来时,手里的布已经沾湿了。
她将湿布贴在孩子的脸上,如今条件有限,没有冰块和膏药,只能暂时这么处理一下,但不管怎么说,也比放任不管强。
姜栀细心处理着孩子红肿不堪的脸颊,动作十分温柔。
“妈妈?我真的可以叫你妈妈吗?”
孩子眨巴着大眼抬头看向姜栀,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几乎能戳到人心中最酸涩的点,亦叫姜栀心头生出些许酸意。
不过是四五岁的孩子,放在二十一世纪哪个不是千娇百宠?个个都是小公主小王子,可眼前这个孩子呢?早已学会了看人的脸色。
“当然可以,我不是你妈妈吗?”
姜栀笑容愈发柔和,轻声问道。
准确而言,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这孩子的母亲,不过从这一刻开始,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她都会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算是来到这个陌生年代的心灵慰藉。
“是!你就是我妈妈!”
孩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带着斩钉截铁的肯定意味。
姜栀垂下眸子,长睫轻颤。
既然孩子这么肯定,那就不会出错了,只是她如今刚到这里,连具体是八十年代的哪一天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家里为什么只有她和孩子两个人,孩子的爸爸呢?
“你也知道妈妈的脑袋受伤了,一想事情就疼得厉害,妈妈有些话想问你,你要知道的话就如实的告诉妈妈好不好?”
姜栀抬头,准备从孩子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疼的话就不要想了,我什么都告诉妈妈!”
孩子连连点头,认真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或者说具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
姜栀也没有犹豫,一开口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孩子眨了眨眼,搓着两只小手,脸上有些赫然,显然并不清楚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姜栀微愣,也不失望。
她早该想到,生在八十年代,虽然不用经历硝烟战火,但却没办法享受生活。
现在的生活水平才刚刚有所好转,但也仅限于经济复苏的城市。
农村依旧是一片狼藉,唯有埋头苦干,整日地里来地里去,过一天算一天,指着地里的收成吃个六七分饱。
既然连吃饱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又哪里会去记一些没用的东西呢?
这一代人的童年是不幸的,没有快乐,只有饥饿和贫穷。
思及此,姜栀看着孩子的眼神就柔软了许多,心中暗想,既然她来到这里,成了这孩子的母亲,那就一定要改变现状,最起码让这孩子能吃得饱饭!
“诶,对了!妈妈你等我一下!”
孩子一下子跳下了炕,蹭蹭蹭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灰扑扑的报纸。
姜栀神情微讶,瞧这户人家的条件可不像是能买得起报纸的。
许是瞧出了姜栀的诧异,孩子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齿,还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分外讨喜的模样。
“妈妈,给你这个,我听姜跃进说这上面会写故事,还有时间哩!对了,姜跃进就是咱们村姜书记的孙子,这报纸也是他给我的。”
他将报纸递给姜栀后,想起姜栀现在忘记了一些事情,又小声解释了一句。
姜栀了然,报纸这种东西对于农村家庭来说算是奢侈品,但大队干部可不在此列,大小是个官,通过报纸来通晓一些消息大抵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