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荷站在自家屋檐下,这才想起昨儿割的茅草来。
应该还在村尾吧,昨儿回来,给忘记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偷。
虽然那玩意儿不值钱,可白得的柴禾,不要白不要,这人性,永远都不能低估。
张晓荷想着自己拖着要倒的身子,和张小花累了一上午,不能就这么让别人给捡便宜弄走。
想着,就要去看看。
抬脚欲走时,张小花一脸不愿的从厨房出来。
看到她问,“三姐,你要去哪?”
张晓荷说“去村尾,昨儿的茅草忘了背回来,现在要去把它背回来。”
说着,就找到背篓,准备要走。
张小花“昨儿的茅草?”见她点头,“不是早背回来了。”
张晓荷惊讶的回头,“你背回来的?”
“嗯!”张小花嗯。
把昨儿自己背茅草的事跟她说了。
张晓荷走后,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等的无聊,下响太阳下山她们还没回来。
想起早上割的茅草,晒得差不多了,就去把它给背了回来。
“一共背了七篓,都放在院后的草棚里了。”她指着后院的方向。
那里的草棚,是以前爹娘在世时搭的,平日里都是用来堆柴禾用的。
她们没有多少柴禾,只冬天会储存一点。
大多时候,那棚子都是空地。
如今被她用来堆茅草正好。
张晓荷没想到张小花会把草背回来。
还当她是小丫头,贪玩的年纪。
没有吩咐到位的事,不会做;平日里都是有事才吩咐,没事就让她玩。
全然忘了农家的小孩,早早便已懂事。
如张小花这样的家境,就算贪玩,也不会把自家的东西放在外面,等人偷。
她昨儿在家时,时不时还会去晒草的地方看看,就怕别人会拿她家的草。
虽然不知道三姐要干什么,可这东西是她们割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当柴禾捡走。
张晓荷摸着她的小脑袋,说着,“谢谢!”没想到张小花这么懂事。
张小花被谢得莫名其妙,“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好谢的。”
小大人一样的话,逗得张晓荷发笑,“你说的对!都是一家人。”
“可该谢的还是要谢!”刮着她的小脸,让她去找二姐玩,她想要去后院看看。
想着她刚粘张银花的样,应该不会拒绝。
谁料张小花不肯,欲跟着她。
张晓荷有些奇怪,“你刚不还挺粘二姐吗?”牵着手,不肯撒手,一副生怕她跑的模样。
怎么就吃个饭的功夫,就不粘了,要跟她?!
张小花不说,就要跟着她一起。
刚才大姐不让她粘,把她给哄出来,说是有话想跟二姐说,让她来找三姐玩。
现在看两头都嫌弃自己,就瘪了嘴,眼看就要落了泪儿。
张晓荷忙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向后院走去。
走到后院,看到草棚里,堆在棚里整整齐齐的茅草。
只一天,就晒得透干。
张晓荷抓着一把,想着多储存一点,再慢慢编。
将草放回去,回到前院,背起背篓,准备再次出去。
张小花看她又要出去,就问着,“还要割呀!”都这么多了“要割多少才够呢?”
还以为那些就够了;没想到还不够。
还不知道要干啥的她,以为是割柴当火引子。
想着草棚那么多茅草,当火引子早够了。
看着她欲出去,她有点不想跟去。
鼓囊着嘴在那里,看她要怎么解释。
张晓荷也不勉强,让她呆在家里;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张小花见她真要一个人去,又有些不愿。
想着她的伤还没有好完,就要跟着一起的问着,“到底还要割多少嘛!”她语气带了一点哭腔。
眼看就要哄不好,张晓荷亦是有些无奈,说着,“至少一草棚吧!”
前后左右都要搭棚,草帘不可能简单的编,还要加厚。
算下来,一草棚可能都不够。
张小花已经吓得够呛,“一草棚?”见她点头,不知道要这么多草做什么。
就问着她,“到底要做什么?”
张晓荷只好告诉她,“搭菜棚,以后冬天要用。”
说起自己的赚钱计划,“我们以后就在家里弄菜棚,这样,大姐冬天也不用出去了,卖得好的话,冬天就不用愁了。”
每年冬天,家里都过得惨兮兮的。
大姐去镇上做活,早天不亮走,晚黑透才归。
一个冬天,挣不到多少钱不说,她们呆在家里,亦是冷得发抖。
白日里不敢多烧火,只炕头余着一点温。
晚上她与大姐挤在炕头睡,一整个冬天,都吃不好穿不暖。
好多次她都要觉得自己活不过冬天了。
张小花不知道菜棚的艰辛,张银花与张金花试着搭棚时,她还太小,都不记得。
村里有搭菜棚的人家,都过得挺好。
她嘟囔着,“不早说!”早说做菜棚,她肯定极积的跟个什么似的。
来着精神的去背背篓。
见她硬要跟着,张晓荷只好任由她去。
两姐妹向着村尾走去,继续昨日的割草行为。
这边的后厨房,张金花与张银花讲述着这两年,她嫁人后家里的琐事。
在听到小荷仍旧时不时的病着,她一个人抗着,小荷把自己关在屋里啥也不理时,还很是疑惑了一把。
早间看着时,小荷明明就已改变。
见她疑惑,张金花把小荷最近才开始变的事跟她说了。
她昏迷期间经历生死,见过鬼差的事这些,都不瞒的说了出来。
说她还有几十年的寿命,再折腾也死不了。
不若好好活着,活得痛快。
还有那么几十年,不好好活着,能怎么办?
想着若寻短见,下一世还是贫穷,还不若把这一世好好活好。
张银花听得感慨不已。
想不到她们这种人,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命活。
张银花希望她没有多少命活了,实在是有些撑不下去了。
张金花转而问着她这两年的情况。
实在是每次去都说不上几句话,见面刚问着个好,她就被钱婆子打发去做别的事。
她们守在那里,还被钱婆子各种酸。
实在呆不下去,每次坐不到半刻,就被损得红着脸皮从钱家出来。
如今好不容易能聚着,自然要问问她这两年的境况。
看着她苍白干瘦的面庞,张金花心里揪疼,早知道当初说什么都不让她嫁过去好了。
如今瞧着被搓磨得不成人形的二妹,她心里自责难过,如打倒的五味瓶般,说不出来的滋味。
张银花却笑得温和,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简单的说了几嘴钱婆子的刁蛮。
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自然不容易。
在外人看来儿媳不好说婆婆的坏话。
若她不说,张金花也不信。
被折磨过的形象就在眼前,钱婆子的性子,她过年时也领教过。
那时张金花见钱婆子扣着张银花不让其回娘家,就找钱婆子跟她理论。
本想着让她能讲讲理,钱富她不好去说,以为钱婆子能说理。
谁曾想,钱婆子那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疯婆子。
各种脏话损话,把她们骂得一无是处;话里话外的更是贬损她们穷。
她们去那边,就是去打秋风,让她钱家救济。
气得张金花当时憋了一肚子的气。
原想着今年过年不去了,免得又气一肚子气。
可看看张银花这样,还是算了,娘家应该给她撑的场面,还是要撑。
哪怕被钱家看不起呢。
张金花心疼的握着张银花的手,说着,“你受苦了!”
张银花摇头,“哪有做人媳妇不受苦的,又不是在家里当姑娘。”
在家里当姑娘有人疼,去了婆家可没人因为你是媳妇,就疼着你,不让你做活。
话虽然这么说,可像钱婆子那样的,还是少数。
张金花拍着她手,不知说啥好。
两姐妹在厨房说了会体已的话。
出来时没找到张晓荷两人。
张银花奇怪的问着,“这两人去哪了?”
张金花说着,“可能去村尾了!”
跟她说了张晓荷做菜棚的事,“昨儿就开始去村尾割草了。想来今天又去了吧。”那草不是一时半会能割完的。
早间时,张金花瞧着张晓荷精神不错,是以,这会儿便不怎么担心。
张银花听说她们要做菜棚,讶异了一下。
毕竟她们那时想做,都没做起来。
现在做,“能做起来吗?”她担心的问着。
张金花到是无所谓了,对家人和外所说的话两样。
在外人面前,她自然要护着妹妹,不管能不能做起来,都要说能。
对着自家人,还是实话实说的道:“看看吧!”要是能做呢,“也不耽误什么,反正现下清闲,做做看。”
到时做不起来,放弃就行了,她们又不是没放弃过。
主要是小荷没有事做,“难得见她做一件事,不想打掉她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