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安冷漠地盯着班文月,黑眸里只剩下森然之意。
“这不可能,离尘丹本身就含有剧毒,除了姜国皇室的人,旁人拿去跟毒药无异,你若是喝了,定然活不长。”
“这……这……”班文月被这一串消息砸蒙了,对上陈幼安那森寒的眸子,忽然觉得浑身发凉,陈幼安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将军,我身中剧毒,离尘丹是为我镇压毒素的,你忘记了吗?”
陈幼安眯起眼睛,朝班文月招招手,待她走近,忽然掐着她的脖子。
“告诉我,三年前在大寒山,你到底对本将军做过什么?”
班文月心中一阵不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将军,你是在怀疑阿月吗?若是你真的怀疑,阿月无话可说。”
她以为像从前一样卖惨就好,可陈幼安已经失去耐心,手指微微收紧。
“班文月,我既然会问,那就是有绝对的证据,你若再不说实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屈服。”
强烈的窒息感让班文月发出难受得直流泪。
她已然猜到,陈幼安恢复了记忆。
“将军要阿月说什么?”
掐在脖颈上的手指微微放松,得到新鲜空气的班文月剧烈地咳嗽起来。
“三年前在大寒山,我根本没有对将军做过什么。”
手指放松,将班文月扔在地上。
“那你告诉我,救我的人,是你吗?”
班文月一咬牙,发出冷笑:“我可没说过,是我。”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反倒让陈幼安愣住了,继而,怒火中烧。
“那你为何要假装是谢砚闵,假装是你救了我。”
班文月神色讥讽:“是我说的吗?你高烧不断,醒来后自己忘记了那些事情,看到我就说,我救了你,你要报答我。我为什么要拒绝,一个将军的示好?”
陈幼安怒喝道:“你明明可以跟我说清楚。”
他气急,竟然抬手,狠狠甩了班文月一巴掌。
班文月也不躲,只是捂着脸颊,继续嘲讽。
“将军这是想要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好继续心安理得地活着?”
陈幼安浑身一震,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哪怕忘记了,但只要他明理一点,包容一点,谢砚闵都不会受那些苦楚。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班文月挂在腰间的玉佩上,伸手拽过来,放进衣袖里。
放得很仔细,仿佛这样小心的对待,就能改变双眸似的,那举动惹得班文月又是哈哈大笑。
“把离尘丹给我!”他命令道。
班文月却是没有动。
“你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阴森的声音充斥着杀气。
班文月挑眉:“将军,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给你我也没用,因为离尘丹一旦离开原主,就失去了作用。”
“给我!”陈幼安失控了,再次扣住班文月的脖颈,就算没用,他也不留给班文月。
“谢砚闵明明救了你,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愤声质问。
“哈哈哈!”哪怕小命被人捏着,班文月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是说离尘丹有毒,除了姜国皇室的人旁人碰了都要中毒吗?你猜我怎么没死呢?”
她笑得有些疯狂,癫狂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都是姜国皇室的人,为什么她谢砚闵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我班文月只能躲躲藏藏,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还要被蔺明泽派人追杀?
“但凡我有半点机会,我都要让谢砚闵生不如死。”
班文月居然也是姜国皇室的人。
这是陈幼安没有想到的,他对她的过往并没有任何兴趣。
看她那疯狂的模样,想来也不会是假的,毕竟,不管真假都不影响事情的结果。
只是,他脸色又阴沉的几分。
“所以,你是故意的,在我返回谷里的时候,弄出谢砚闵失足坠入悬崖的假象,你做出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了报复谢砚闵?”
班文月眼神也复杂了一瞬间。
“我自小就被追杀,长大后又颠沛流离,这三年来是将军小心呵护,享受了从来没有想过的荣华富贵,将军对文月这般宠爱,又如此伟岸,说不动心,怕也是假的,只是我说了,将军会相信吗?”
陈幼安反唇相讥。
“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不配得到爱。”
话至此,忽然想起,上次他也是这么说谢砚闵的,心里忽然感到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不会现在就杀了班文月,那个女人伤害了谢砚闵,跟他一样,都是凶手,必须要谢砚闵亲自去解决才行。
“我现在不杀你,你的宿命,只有谢砚闵才有资格决定,在没有找到她之前,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否则的话,我就把你关进军营大牢。”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关进军营大牢,会有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班文月却是丝毫都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像从前一样,那样深情地凝望着陈幼安。
“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阿月就在这里恭喜将军,终于寻回记忆,可以跟心上人好事成双了。”
这话说不出的讽刺,像是在嘲讽陈幼安一样,他又一次回忆起,自己对谢砚闵做过的事情,狼狈逃离。
班文月轻嗤一声,眼神里多了许多不屑。
“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三年的点点滴滴,早已经侵入你的骨髓。不然,你又怎么会在知道真相后,还不愿对我动手?
“我倒是真想知道,谢砚闵知道你知道真相,还供着我之后,那心碎的小模样。
“唉,她可千万得活下来才行,不然,多没意思。”
离开别院,陈幼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最终,又默默地回到军营里。
隔天,他再次出发,前往大寒山。
这一路上,勾起了他许多回忆。
而这些回忆里,都有一个名叫谢砚闵的女人出现。
一开始注意到她,是在战场上,她英姿飒爽,武力不俗。
后来,她更是排兵布阵,跟他打了好几场,你来我往,他甚至还在她的聪慧下输了。
那时候,他是佩服这个女人的,
以娇弱女子的身躯,在战场上绽放光芒。
后来,在大寒山,她粉妆群黛,他一时间没认出来,察觉到是谢砚闵的时候,没人能理解,那一刻他的惊艳。
记忆回笼,大寒山也近在眼前。
那条小路,那条他和谢砚闵都看中的,想要偷袭的小路,也浮现在眼前,更多的回忆浮现。
陈幼安内心开始忐忑,他想要马上冲上去看看,又害怕冲进去一看,寥无人烟。
他不敢承受,失败带来的结果。
最终,他让亲信进去看看,得知没有人之后,他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
人到底是凡胎肉体,他凭什么认为,谢砚闵会好端端地从激流之中活下来。
他像是失了魂一样,离开大寒山,走投无路的竟然去找了太子求助。
太子殿下亲自来到边陲,定然不是游玩的,他一定是察觉到什么,才会来这里,陈幼安这么安慰自己。
“太子表哥,我确实找不到她了,你说,她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正在喝茶的太子闻言,也狠狠地皱起眉来。
“原本不过是一点男人的风流韵事罢了,为何在你手里,能弄成这种局面?”
他负手而立,不怒而威。